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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瓜地啊,三瓜地》

第4章

作者:王常洲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三瓜地是村人送给他的外号,他大名叫张桂第,是他爷爷请一文化人给起的,寓意蟾宫折桂,科举及第,可见是对他寄予厚望的。他上边还有两个姐姐,在家排行老三,家人娇惯地喊他三桂第。

上学时,他是个马虎蛋,把桂字的“木旁”老写成“提手”,小学的刘老师好开学生的玩笑,发作业本时就喊张挂第,有那爱损人的同学,时不时拿这个错名子嘲笑他,他就一个嘻嘻嘻,见他不恼,喊者越来越多,先是男同学喊他,后来女同学也凑热闹。这个错名传到村里变成“瓜地”时,"典故"就出在他爹娘身上了。

那一年春节,他爹回家过年了,久别重逢,复习荒疏的夫妻功课,两口子都有些迫不及待,天刚黑,就跃跃欲试。

那时的农村还非常穷,都是大人孩子合盖一条被子,娘一看他合着眼,以为孩子已瞌睡,忙轻声招呼:他爹,来吧!他爹是军人出身,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把妻子的招呼当成首长下的冲锋令,床成了想当然的战场,接上火即打成胶着状态。当他爹正施展擒拿功夫,他娘**成受伤的俘虏时,他扑哧笑了。

原来他压根就没瞌睡,娘看他时,他眯缝着眼装瞌睡,下定决心要目睹这场特殊战斗,先还能强忍住不笑,后来实在忍俊不禁,“扑哧”出声来,这声音在“俘虏”听来如同反攻的信号,赶紧使出一招小兔弹腿,掀翻了“强敌”。可怜他爹一世英雄,没倒在千军万马的枪林弹雨中,却倒在了女将军脚下。猝然间一个后滚翻撞到床下,正跌在尿盆上,“呱的”一声盆子破成了碎片、、、、、、

他娘那嘴是“漏风堂”,存不住事,一不小心把此事泄给了要好的妯娌,不久传遍全村,成了村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谁再叫他三瓜地时,就有暧昧的意味了。

有瓜名就有瓜事:大姐抱着女儿回娘家,大娘、婶子亲亲热热围着,问长问短的,姐姐和她们拉着家常,把瞌睡的孩子交给他,让他放**,姐姐不放心,问他怎样放的孩子?他随口说:口朝上。就这句平常话,却被她们理解歪了,纷纷指责他是傻瓜。他爹修理自行车,那是特意从天津给他买的,让他找气筒,他还没吃完饭,放下碗随口说:给老爹看住碗!娘一听笑骂了一句:傻瓜!其实他是无意识的,仅仅是口头语。这纯粹是他爹调教出来的,他爹平常呼唤他都是“给老爹”怎么怎么,他竟学会了,可见他并不笨。一旦染成瓜,就再难洗刷。为证明他确确实实是一个瓜,村人常搬出这两件事。

瓜慢慢长大了,瓜的香味陶醉了姑娘们,一时爱瓜成风,提亲的媒婆络绎不绝,他娘为此自豪了好一阵子。

村人好说:屎壳郎也觉得自己的小孩儿香。瓜地娘更是如此,她给出进她家门的媒婆发话:条件不够的免提!

首先政治上必须是根正苗红,三代贫农,社会关系好;其次是身体,个子不低于4尺8寸,双眼皮儿;第三是能言善辩,也就是批判会上看发言。

媒婆普遍撒网,三瓜地重点捞鱼。政治不过关的头一轮就被淘汰了;第二轮先是瓜地娘相,然后才是三瓜地相;第三轮是看姑娘在批判会上发的言如何,那时候三天两头开批判会,不是县里就是公社,再不就是大队。俺领导那时候是第二轮被淘汰的,尺寸不够。

我检漏是后来的事,“千里姻缘着一线牵,不是姻缘打退换”莫非是真的吗?

那一段的三瓜地,真是坐在兴头上了,天天嘴上唱着:洪湖水浪打浪、、、、、、我知道他心里想着“清晨起来撒下网,一到夜晚鱼满舱”呢。

俺娘见三瓜地在爱情河里撒了一网又一网,网网不空,再看自己的儿子,别说那爱情的鱼儿不碰网,就是小虾米也不碰啊!脸上有些挂不住,就委婉地劝我:小麻雀别跟着夜蝙蝠飞了,光熬眼打不住食儿。但我自行车瘾还没过够,看书正上瘾,把娘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娘沉不住气,央告媒婆:他婶,也给您侄子操操心!媒婆直搓手。娘知道人家作难,便自我贬值:那瞎的、瘸的、哑的也行,缺个心眼也行,反正不少那个东西就中.媒婆倒是挺操心的,给介绍了前村的一个姑娘。当然了,这一切操作,娘都是背着我进行的。

直到有一天,娘催我借三瓜地的新衣裳,才给我说透。这事我不但没怪罪娘,还挺激动呢:像我这等外公民,竟然还有女孩子愿意嫁?喜滋滋换上三瓜地的准新郎服,对着镜子上下左右照呀照,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娘帮我拽拽领子,抚抚前襟。媒婆催我快走,我顺手拿起一本书夹腋下,娘嗔怪我:你还有心看书啊?我嘴里含糊地嗯嗯着,其实心里在酝酿谈话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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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陪三瓜地相亲时,一见那些不丑也不俊的姑娘,眼巴巴地盼被选中,就在心里笑她们面目淳朴,心里不淳朴。一个靠双~在土里刨食的~笨人,还想攀高枝?小心枝折了,跌断筋骨!我猜这愿意和我结连理的姑娘,肯定比她们心灵纯洁高尚,说不定还是个俊妞妞呢!看才子佳人的故事多了,明知自己不是才子,也想配佳人,我这人心里其实也得陇望蜀~!《~楼梦》里那个贾雨村,当了县太爷后,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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