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进了帐,让我在外等着。我便慢慢绕着帐走,看到了不远处有些小花儿开着,黄的、紫的、还有几个分不清色彩的野花,仿佛是突然冒了出来,盛开在有些泛黄的草地上,在这个时节,像是特地为我盛开的,正冲着我笑,甜甜的,我望着它们,竟有些痴了……
想起一首词,曾经我和密友一起讨论到泪流满面方才罢休的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里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醉。春色……
“啊——!”忽然有人拍我背,吓得我心惊肉跳,刚刚的思绪早已飞散,无影无踪,由于身子虚弱还差点摔倒,幸亏有一只手扶住了我。
我惊魂未定,半天反映不过来,还差点挤出两滴眼泪。哥哥绕到了我面前,扶我坐下,望了我一眼,一脸心疼,想必此时我脸色惨白。然后他责备地瞪着我身后,我猜想应该是后面的小鬼头干的好事。
“早知道你身子这么弱就不吓你了。”一个很磁性很好听的声音低低地说,“见你背对着我们,就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却差点摔了你。”边说边绕道了我的眼前。咦?这就是小鬼头?好高啊!
这位少年不同于哥哥,面孔很是爽朗,没有哥哥那么粗犷的感觉,多了几分英气与洒脱,高高的鼻梁,一双富有胆气的眼睛里又夹杂着点抱歉的感觉,煞是好看。年纪比哥哥还大些,看来他应该是大哥次松了。明显的,他的服装比哥哥的要更精致、复杂些。忽然看到了他脖子里挂着项链,这次我可是认得了,这东西叫藏银!想到这,愁绪又用上心头,可恶的藏银!真是害我不浅,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还能回去么?……我黯然,这真是个深深的疑问。
突然想起了哥哥的话,便站了起来。
虽然很不愿向这个害我吓一跳的人行礼,但碍于对哥哥的诺言,我不情愿地闭着眼睛向他服了服身,待睁开眼,却不料他俩都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哪里不对么?我怎么了?帽子歪了?没有啊?
身后传出一个较为稚嫩的声音,“尼玛,你什么时候去学会汉人的礼仪了,前天我们的族长才教的啊?你又不在……”
糟了,怎么没想到这里行礼和汉人是不同的呢?还是出了岔子,看过的那些电视剧真是害人啊!
正想着怎么解释,哥哥竟有些激动地一把把我抱住,“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忘记了,却没有忘记族长强加于你的使命,教你的东西?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小,却要担起族人的命运?为什么明明是喜爱高原的你,却总对汉族文化那么有天赋?我们家为了让你留在高原,已经丢了贵族的头衔,你已经可以不必在参与大人们的征战了。没有必要了……真的没有必要了……”
我被哥哥问得是晕头转向,云里雾里,不知所指,但也算给我解决了个难题,不用我回答了。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把我松开。
“尼玛,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么?”稚嫩的声音再次想起,却流露着伤心,回头望去,有点惊讶,真没想到高原上也会有如此温润如玉的人。他眼睛里承载的全是温柔,没有粗犷,没有野性,块儿头也不大,看起来年纪稍比我大点。我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草原儿女,但应该没错,因为他和他哥哥虽气质不同,却有三分相像。
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轻**了点头。
“尼玛离开了贵族,我们却依然还要继续学下去,学习汉语和汉族文化,将来和他们做交流。而尼玛学的最好,长得也最好看,定为了将来的重要人选。”小家伙有些惆怅,“现在却没有了尼玛,就没人陪我学了,我都……哎呦!”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哥哥狠狠的敲了下脑袋,“怎么这么傻!尼玛不学是福气,选她,是要培养她将来和汉人联姻,难道你希望让尼玛嫁到中原去么?”
小家伙头摇的和波浪鼓似的。
“我说次松,对弟弟不要……那么凶啊!”难不成小家伙的温柔是被他哥哥训出来的?嗯,很有可能。
“你叫我什么?次松?”又来了个激动的人,那不成我又说错话了,真是说一句错一句啊!
“你记得我?”还以为他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小家伙反映贼快。
“次吉”
“啊——,太好了!”小家伙跳了起来。
结果,我哥很不会挑时机的泼了盆冷水,“别得意!是我告她要来看你俩的,看你俩那傻样!”他还真是敢说,也不怕引起公愤。
所有人却又都黯淡了下来。
“尼玛,我们这么久没见你,你怎么变这么漂亮了?”小家伙倒是发现的挺快。
说实话,我对这个小家伙挺喜欢的,多少有点汉人的感觉,很亲切,像我周围的朋友,没有太多野气。但被他这么直接地夸,而且还盯着人看,真是有点不好意思,竟也红了脸,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们。
随即,是三个人的笑声,害我把头埋得更低了。
然后,大家闲聊了会,便进了帐,就这么一直聊到中午。其实大多是他们聊,我听,偶尔插上几句,因为我说话太慢,也就懒得讲,而且应该学聪明点了,都已经吃过亏。得了教训,要想和他们混熟,至少要先听,认清了他们底细才好开口。
他们大都谈这段时间次松和次吉在族长那边的事,还有老提到我,让我以后见了他俩不准行礼,说要像以前那样,不然会揍我等等。真是苦啊,行礼竟然会被人揍。为了自己,我也很爽快地答应了。一会儿欢声一会儿笑语,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中午和他们家人混了顿饭吃,吃的是青稞面,味道很好。碍于人多,便少吃了点儿。
玩到傍晚,哥哥就带着我回家,回来路上,又看到了那诗情画意的草原,芬芳醉人,天高云阔,很美,很美。但忽然想到了这些天的心酸,没有了过去的一切亲戚、朋友、家和事业,尤其是离开了我那慈爱的父母,最令我心伤。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不知那边是否还有个我在为他们尽孝,不知是否我的朋友们也在拼命帮我恢复记忆,或者……大家在我的灵位前哭泣……
越想越伤感,想唱首歌发泄一下,可我总不能再用汉语唱歌吧,哥哥还在呢。今天行了个礼就出了岔子,可想而知,我要是唱了一首汉歌不定被我吓死。
想了想法子,还是决定试试,“哥,你陪我到……草原深处好么,我想为你……唱首歌,歌唱这个美丽的草原。”撒了个小谎,应该没事吧?
哥很爽快就答应了,想必很开心,拉着我就往远处奔跑起来,到了一处较为宽广的地方停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等喘过气,我对哥哥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这歌只唱给你一个人。”我信任哥哥,他虽性野了点儿,但一向是会护着我的,我深知。
他点了点头。
毕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不唱出歌词,只是哼,哼起那曲《灰色空间》:
“原来不是白就是黑
只不过是天真的以为
要醉得清醒要无辜的犯罪
坚强得太久好疲惫
想抱爱的人沉沉的睡
卷来的风暴凶猛里有种美
灰色空间我是谁
灰色空间我是谁
记不得幸福是什么滋味
无路可退你是谁
怎么为我流泪
梦见发着光的草原
一身伤回到很久以前
我选择不恨带着平静走远
紧抱着我流泪
记不得幸福是什么滋味
无路可退你是谁
怎么为我流泪
紧抱着我流泪
……”
草原上风儿吹动,**地环抱住我,像是听懂了我的歌,听出了我的愁,恰似那歌的**——“你是谁……你是谁……”
突然,哥哥**地抱住了我,把我的头抵在了他宽阔的胸前,暖暖的,暖暖的,我再也控制不住,在他的怀里,泪如雨下。这份温柔,让我的悲伤彻底**……
风还在吹,红色的夕阳将阳光更是温柔地洒下,我就这样贪婪的,贪婪的,**——温柔的幸福。
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让我温暖,让我永远拥有这份幸福。
“我不要你唱这么悲的曲调,你是我的尼玛,我们大家的尼玛,你知道尼玛什么意思么?是太阳!是阳光!是永远不化的希望!我会永远护着你,不准你再有悲伤!”哥哥有些哽咽,听到了他的理解与温柔的命令,我深深地在他怀里点头答应,更是,忍不住的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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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秋已尽,雪花漫天飘舞。不知不觉,一个月已经过去。藏历的“洛萨”就~快到了(即这里的新年。到~都很是~闹,~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闲着,因为我只会~些简单的家务。次松、次吉因为~学习汉语,很忙,而一有时间基本都在我们家的帐里度过,常给我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常让我捧腹大笑。因此,我也大致了~了尼玛的过去——一个无忧无虑,一个天真霸道的草原~孩,爱唱歌跳舞,我们四个人加~我认得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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