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森林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丁玄风一身的轻松,因为要养伤,要戒毒,在风来茶楼困了几个月,就象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一点自由也没有。现在,鸟儿脱困了,可以自由展翅蓝天。他拿出铁扇,看着铁扇上写着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字句,想起祖父与洪梅香,有情人竟成不了眷属;想起自己与紫云,不知道能不能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老去。想着想着,不觉拿着铁扇在草地上挥洒了一阵,竟觉得通体舒畅。
“好功夫啊。”
一阵鬼叫般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在寂静的林子里飘荡,令人毛骨悚然。
“哪位高人,何必躲躲闪闪。”
一个灰衣人从大树上飘下,看起来就象一片树叶往下掉,但眨眼之间就到了丁玄风跟前。
“原来是阴大捕头,好久不见,你还是玉树临风啊。”
脸干枯得如木柴的阴无常,没有一点表情,“丁玄风,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我刚从牢里出来,又要抓我坐牢?”
“你天生就是坐牢的命。”
丁玄风摇着铁扇,“就看我们的阴大捕头有没这个本事了。”
“打来打去太麻烦,我们比内力,数十下我还没把你比下去,算我输,我走;如果我赢了,你跟我走。”
丁玄风曾和阴无常交过手,知道他与自己的内力只在仲伯之间,断没有一下就败下来的道理,纠缠下去,也没有绝对的胜算,速战速决未尝不是好事。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运了一会儿气,四只手啪的一声就合成了两对。
“1、2、3。”
阴无常数到3时,丁玄风感到对方手掌有丝丝的气流进入自己手掌,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撒掌,于是加了几分力。
“4、5、6。”
阴无常一边数,掌上的气流更大,流入丁玄风掌中就更多。丁玄风虽觉得有些异常,但想想数到十就没事,也就由它。
“7、8、9、10。”阴无常一数到10,马上收起内力,向后跳开。
丁玄风说:“你输了,我可以走了。”
阴无常哈哈大笑:“走吧,走吧,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你这张鬼脸,我还不想见呢。”
“到了阴间,你天天都可以见到鬼脸。”
“什么意思。”
“把气运一个周天你就知道了。”
丁玄风运了运气,觉得不太顺畅。
“放点血出来就更明白了。”
丁玄风划破一点手指,流出的血竟然呈黑色。“你的手掌有毒?”
“小子,知道得太迟了,这毒经你运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你只有12个时辰的命了,赶紧去买一幅的棺材,免得暴尸荒野。”
丁玄风举起扇子用力一扫,一股狂风袭向阴无常,阴无常又向后跳了一下,“省点力气吧,我走了。”眨眼间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丁玄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七星寨遥遥在望了,丁玄风头一黑,载倒在地。
等他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朦胧,只听到一个人在兴奋地大喊:“醒了,醒了,他醒了。”
“有弟,是真的吗?”从外面拥进来一群人。
“丁兄弟,醒了就好,可把我们吓坏了。”
丁玄风看到一群人影,却看不清人的脸。
“是包寨主你们吗?”
“是啊,连我你都不认识吗?”
“我看不见啊。”
“什么?看不见?发生什么事了?”
“我中毒了。”
“谁干的?我们找他算帐去。”
“京城大捕头阴无常。”
“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在百花寺我中毒后他就走了。”
包有弟走向前:“风哥哥,你看得见我吗?”
“我只看到你的长发,听声音是有弟吧。”
包有弟哭起来,一把抱住他,“那怎么办啊?”
包寨主:“找郎中。”
有人说:“山上哪有什么郎中,有也不会解毒。全增城都没有会解毒的郎中。”
丁玄风淡淡地说:“没有用,阴无常说我中毒后活不过12个时辰,我都不知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包寨主:“你昏倒前巡山的弟兄就发现了,到现在已有7个时辰。”
“来这里路上的时间,大约3个时辰,这样算来,我最多只有2个时辰的命了。”
包有弟大哭起来,“爹啊,无论如何你都要想法救活风哥哥。”
“爹会想办法的,丁兄弟要休息一下,有弟你留下来陪陪,我们大家出去商量。”
一行人出去,来到大厅。
包寨主:“谁想得出办法解了丁兄弟的毒,我让他当副寨主。”
大厅里鸦雀无声。
包寨主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出声。
包寨主长叹一声,“难道丁兄弟的命就这么薄。”
“寨主,叫我们打打杀杀可以,解毒可不行。”
“看丁兄弟的脸都发黑了,我们也想帮忙,可帮不上。”
大家七嘴八舌,就是没有人想得出好办法。
“阴无常这狗娘养的,各位弟兄,今后不管谁拿了阴无常的人头,都可以得到50两黄金赏钱。”
大家在议论赏钱时,有人来报,山下一个游方老和尚求见寨主。
“化缘倒化到我们山寨来,我们正烦着呢,不见。”
“老和尚说,他是替寨主分忧来的。”
“难道他知道解毒?不管怎么样,先叫他上来”
不久,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进来。
包寨主迎上去,“老师傅有什么指教?”
“出家人不打逛语,老纳是来帮你分忧的。”
“分什么忧?”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位年轻施主中了毒?”
“是。”
“他是不是将要死了。”
“老师傅讲得对,你真的会解毒?”
“老纳不会。”
“那你来干什么?”
“老纳知道解毒的方法。”
“老师傅请讲。”
“找一**与那人同房就可解毒。”
“你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吗?走,走,走,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打逛语,这个消息也是老纳刚才打听到的。”
“听谁说的?”
“一个灰衣人,好象是公门中人。”
“阴无常?”
“老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在吃斋饭时,听他在吹嘘,说刚毒倒了一个武功很高的年轻施主,这个年轻施主肯定逃到七星寨去了,怕是顶不过明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老纳就来了。”
老和尚停了停,“那灰衣人喝多了酒,还讲他的功夫叫混元童子功,只有童子之身才能练,也只有**之身才能破。”
包寨主紧握着老和尚的手,“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老纳告知辞了。”
“这点银子,就当是香油钱,一定要收下。”
老和尚也不推辞,收了银子,双手合十,走了。
“找谁去与丁兄弟同房呢?”包寨主自言自语。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着他。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总不能找我吧?”
一个人说,“寨主,我们山上有多少女人?”
“嗯,一个。”
“谁?”
“有弟。”
“那不找你找谁啊?”
大家哄堂大笑。
“为了丁兄弟,搭上有弟也值。”
“把有弟嫁给丁兄弟,不是两全其美吗?”
大家起哄,“对,对,把有弟嫁给丁兄弟,我们山寨从来没有办过喜事,现在就办一回。”
“还得问过丁兄弟呢,听说丁兄弟外面还有相好的。”
“当下燃眉之急,是问有弟愿不愿意,结婚的事可以往后缓一缓。时间就是生命,不能在这里多费口舌了。”
包寨主说:“百灵鸟。”
“到。”
“平时你最会说话,现在派上用场了,你要说服有弟。”
“好。”
百灵鸟把包有弟叫到偏厅,“有弟,你愿不愿意救丁公子?”
“只要能救他,我干什么都可以。”
“这样事情就好办了。有位高人指点,只要你和丁公子圆房,他的毒很快就会解的。”
“当真?”
“绝对是真,丁公子最多还有1个时辰的命,现在哪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好,我现在就去办。”
包有弟走出门,包寨主看着她:“女儿,要委屈你了。”
“爹,不委屈,风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大家散去,包有弟走进丁玄风房间。
“我就要死去了,真是心有不甘,我不是惋惜我的命,是有许多未了的事没有做啊。”
“你不会死的。”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我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意识也有些模糊。”
“吉人自有天相,自有神助,我请了个最好的郎中给你解毒。”
“增城最好的郎中就是紫云,紫云姐姐来了吗?”
“来不及请她了,郎中马上就到,我先帮你把衣裳脱了,这样方便郎中看病。”
“那要麻烦你了。”
“应该的。”
脱完衣裳,丁玄风全身乌黑,包有弟细心地帮他擦洗。
“有弟,谢谢你了,没想到是你帮我洗最后一次身。”
包有弟不说话,也脱光了衣裳。丁玄风看不到。
“有弟,”丁玄风还想说话,包有弟突然点了他的穴。
“你要干什么?”
“我要给你解毒了。为了方便行事,只好点了你的穴。”
事毕,丁玄风如虚脱一般,包有弟又点了他的睡穴。
“这一觉睡得好沉啊!”丁玄风睁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
包有弟坐在床沿,满脸红晕,正羞答答看着他。
“有弟,我看见你了,我不知说什么话好。”
“那就不要说。”
丁玄风坐起,伸了伸懒腰,看手上的皮肤白白净净的,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好在我的记忆还在,就象做了一个梦。”
“还记得梦中的情景吗?”
“记得,记得。”
“讲来听听。”
“我去百花寺,有人给我下毒,我昏迷过去,然后……”
“然后怎么啦?”
“然后我看不见东西了。”
“总听得到吧。”
“对,听得到,我听到有人给我解毒,我却动弹不得。”
“你这王八蛋,过了河就想拆桥。”
丁玄风想起紫云,想起叶荷,也不知怎么回事,阴差阳错总会和女孩扯上关系。紫云是自己主动去追求的,叶荷的情网却是她自己编出来的,有弟呢,活生生把自己**了,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些事经历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该怎么收场,有一步走一步吧。
“你要我怎么做呢?”
“我是你的人了,你就娶了我吧。”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我不想做你的救命恩人,我只想做你的夫人。”
“可是,可是……”
“我不管什么可是,就算你有别的女人,但还没有明媒正娶,还没有举行仪式。”
“你得给我时间,我要好好考虑。”
“好,就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七星寨是个风光宜人的地方,山川连绵,苍翠满目,瀑布飞泉,鸟语花香。丁玄风却没有心思去欣赏,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难题,一是如何说服包寨主入伙,二是怎么应对包有弟。劝包寨主入伙的事,已讲过多次,效果不理想,包寨主只想做他的山大王,求的是逍遥快乐。朱光卿叫他上山来,也是迫不得已,形势逼人,官府对他们已起了怀疑,破坏了好几个做境的地点,再不起事,暴露的东西就越多,就很可能功亏一篑,多年的心血就要白费。可马上起事,力量又不够强大,必须包寨主入伙才有可能,所以包寨主能否入伙是起事的关键。至于包有弟的事,暂时放一放问题都不大。
怎么样才能使包寨主入伙呢?
正在胡思乱想时,他从窗外看到一个人,很熟悉。仔细看时,居然是不打不相识的把兄弟关大刀,他带兵攻了好几次山寨,不过都不用力打,做个样子就走了,有一次居然把箭从包寨主的头上射过。山寨的几个头领私下里说,照关大刀的箭法,断没有射偏的道理。意思是说,关大刀放水了。他今天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关大刀被人领到议事厅,丁玄风尾随而去。他问站岗的小头目,那个人来这里干什么,小头目也说不清。丁玄风本想跟着进去,但关大刀是官府的人,他怕引起包寨主的误会,没有进去。
丁玄风在议事厅外徘徊时,有小头目出来,说包寨主请他进去有要事商量。
“这位是关先生,这位是丁少侠。”
两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嘴里说着“幸会”,分别落座。
包寨主开门见山,“这位关先生是官家的人,来做说客招安的。”
丁玄风:“关先生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山寨过往的事一概不究,山寨几个头领可到官府当差,其他人各归乡里。”
包寨主:“官家怎么能信得过,信他们的话,母猪也会上树了。今天把大家散了,明天我的人头就会挂在城门外。”
关大刀:“丁少侠在这里,我就明人不说暗话,官府知道增城境内有人要闹事,但现在还成不了气候,他们怕闹事的人联手七星寨,势力就大了,所以派我来招安。作为一个汉人,鞑子的事我很清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不要上他们的当。”
丁玄风:“包寨主,你要相信关先生的话,我和关先生是不打不相识,早已经是好朋友了。他的心是向着我们汉人的,他在达鲁花赤手下做事,对我们汉人也有好处啊。”
包寨主:“我相信你丁兄弟,对于关先生,我多少也有了解,当年不是你手下留情,你一箭就会要了我的命。”
“当时任务在身,总要做个样子。”
丁玄风:“包寨主,现在鞑子当道,正是我们男儿出力时,我们联合起来,把达鲁花赤赶出增城去,我们汉人当家作主。”
包寨主:“官府的实力很大,弄不好损兵折将,到时候连这七星寨也守不住。”
丁玄风:“朱光卿那边有上千兄弟,你这里有好几百,关先生在关键时候也可做我们的内应。还有,到时候朱光卿振臂一呼,会有数不清的人响应。当年陈胜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吸引了多少人跟从。朱光卿可是做过镇南将军的,在增城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且,他为增城百姓也做了不少事情。”
包寨主:“让我考虑一下。反正我不会投靠官府,最不济也会在七星寨继续占山为王。”
关大刀:“好,听了你们二位的话,我很高兴,我觉得,增城人民很快就可以不受鞑子的奴役了,要我出力时,你们只管出声。回去后,我知道怎么样对达鲁花差交差的。”
包寨主要宴请关大刀,关大刀怕时间长了,达鲁花赤会怀疑,下山去了。
关大刀下了山,钟大明上山了。
见了丁玄风,钟大明说:“丁兄弟,你知道吗,罗浮山那边发了大洪水,那边的人都出来讨饭吃,增城满街都是要饭的。有的人要不到饭,就抢东西,官府抓了不少人,现在民愤很大。”
“这正是个机会啊。”
“什么机会?”
“起事的机会。你想想,我们现在正缺人,这些无家可归的人,都是我们的兵啊。我们给他们饭吃,他们一定会跟着我们的。”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朱光卿大哥还派我催你呢,想赶紧让包寨主入伙,一入伙就起事。这事办得怎么样?”
“还拿不准。”
“必须早做决定,现在的形势,对我们起事是十分有利的。机会稍纵即逝,我们一定要把握好,就这几天,成与不成,都得有一个答复。”
“好,你回去告诉朱光卿大哥,三天之内,如果我还说服不了包寨主,我就回去,一起起事。”
“好,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晚饭后,包寨主见了丁玄风,一脸苦像。
“包寨主有什么心事呢?”
“还不是我的女儿,现在全山寨的人都知道她帮你解毒的事,女孩子脸皮薄,这几天总躲在房里不肯出来,还要我找个媒人,把她嫁出去。”
“嫁给谁啊?”
“就是你啊。你知道的,她很早就喜欢你,要不是紫云,她早就提出这事了。”
丁玄风沉默良久,象下了个大决心一样,说:“包寨主,我和你商议一件事,可不可以?”
“但说无妨。”
“我娶有弟,你入我们的伙,一起打那鞑子。”
“好哇,我也早有此意,只是不放心有弟,现在她的终身有了依靠,我就放心了,打那王八蛋鞑子去。”
“赶巧不如赶早,明天我就娶有弟,让山寨热闹一下,然后再去打鞑子。”
“好,就这么定了。”
七星寨里一片忙碌,到处张灯结彩,包寨主要嫁女儿了。
议事厅成了摆酒席的地方,包寨主满脸红光,“各位弟兄,我们山寨成立以来,还没有办过什么喜事,今晚可是第一遭,我的女儿就要嫁给丁玄风公子。由于时间较紧,没有请别的客人,来的都是山寨的兄弟,大家要放开肚皮痛饮,好不好。”
丁面一片叫好声。
“另外,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鞑子欺压我们汉人很久了,现在该是我们汉人出头的时候,从明天起,我们就要与鞑子真刀真枪的干了。我们不做山大王,我们要到城里去,把鞑子赶出增城,自己当家作主,你们说好不好?”
下面又是一片叫好声。
“一拜天地。”礼仪官拉长了声调。
“二拜高堂。”这个“堂”字的音还没落,小头目来报,“不好了,官兵攻打山寨了。”
“我不去打他,他倒来打我,弟兄们,把这碗酒干了,杀鞑子去。”
“干了,杀鞑子去。”议事厅里声震如雷,大家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操起家伙,纷纷往山下去。
山下的官兵,带队的竟是叶荷,她指着丁玄风,“丁玄风,你娶紫云我没有意见,别的什么人都不行,你不停止婚礼,我就打上山来了。”
包寨主哈哈大笑:“哪里来的野女人,敢来指责我嫁女,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一时间,山上的石头滚下来了,箭如飞蝗射下来了,喊杀声响起来了。官兵鬼哭狼嚎,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一场混战,各有死伤,因天色太暗,官兵不敢久战,鸣金收兵。
官兵出城攻打七星寨时,城里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情,有一只夜狐,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口里叫着“镇南王,要称皇”,接连叫了几个时辰,全城的人都听到了。特别是那些露宿街头要饭的,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朱光卿派了几个轻功好的人,在城的四个方向,学着狐狸的声音,这边叫一声,那边接着叫一声。这几个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一般人哪里听得出来。
狐狸叫往往代表着天意,天意不可违啊。增城城里的人一个晚上都在讨论这件事,看来,增城真的要出一个皇帝啊。
镇南王不就是朱光卿吗?他可是个大好人哪,他来做皇帝,穷苦人一定能翻身。
我们去参加镇南王的队伍,一定有饭吃,谁不定还能混个官来做做。
对,去参加镇南王的队伍。
大街小巷里,露宿街头的人群情振奋,自发地聚集在空旷地带。
大家都在想着美好未来时,城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石昆山展开轻功,在增城街头到处走动,大声喊叫,“打鞑子,分田地。”
露宿街头的人听到了,也跟着大喊,“打鞑子,分田地。”
一时间,“打鞑子,分田地”响彻增城上空。
攻打七星寨刚回来的官兵,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朱光卿带着农民军,架起了云梯攻城,喊杀声不绝于耳。
达鲁花赤组织兵马,加紧增援,农民军一时攻不下。
不久,七星寨的人马到了,朱光卿的农民军精神大振,两股兵马合在一起,很快攻下了南门。
达鲁花赤久经沙场,组织力量拼死抵抗,经过一段时间的拉剧战,夺回了南门。
朱光卿与包寨主几次强攻,均拿不下南门。
朱光卿等人在一起商议,没有人想出好办法攻城。
石昆山剩着混乱,刚出了城,找到了朱光卿,并简要报告了城内的情况。
丁玄风一拍大腿,“有了。”
朱光卿问:“有了什么?”
“我去找关大刀,集中他的人马,攻打一个地方;昆山兄弟再回城,组织那些露宿街头的人,找我汇合;朱大哥带人在外面冲锋,我们里应外合,专打一个点,不愁城不破。”
“好计谋,南门兵力太多,不好攻。综合情报,北门守备较松懈,丁兄弟找到关大刀后到北门,昆山兄弟把露宿街头的人也带到北门,我和包寨主集中人马在北门外埋伏,城内一有动静,我们马上攻城。”
各人分头而动。
有一个时辰,朱光卿没有攻城。达鲁花赤对手下的人说:“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打一下就散架了,他们成不了气候。”
这个时候,将近黎明,太阳还没出来,视线还不好,城外部队的动向,城墙上看不清楚。
那些人在恭维达鲁花赤指挥有方时,南门前又亮起了大片火把,响起了呐喊起。达鲁花赤传令:“到南门去,加强戒备。”
农民军轮番攻打,南门屹立不动,达鲁花赤得意忘形。
传令兵来报:“北门招架不住,已攻破。”
“农民军的主力不是在南门吗?哪里还有那么多兵打北门。”
“关大刀反水了,带着他的人砍翻了守门卫兵;城内的流民被人组织起来,也和我们打起来了;城外突然又来了支部队,仓促之间,我们人又少,北门一下子就攻破了。”
达鲁花赤看北门,那里火光冲天。叶荷在一旁:“再不走就迟了。”
他们几个人花了装,家小也顾不上带,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用绳子一个一个从城墙吊下。
丁玄风带了一队人马,直奔冯府。
冯青云带着家丁、家小,正准备逃跑。
“冯青云,现在天翻了,你的末日也到了。”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临死还嘴硬,拿命来。”丁玄风扇子一张,直冲过去。
双方混战。
只打了一下子,冯家的家丁哪里有心恋战,逃命要紧,哗啦啦就走得干干净净,只有熊氏兄弟不肯走,保护着冯家的家小。丁玄风与冯青云正打得酣,其他人近不了熊氏兄弟的身,大家干脆停下手来,都在看丁、冯两人在打。
丁玄风年轻气盛,一把铁扇呼呼风响,大家只能看到扇子的影子。冯青云胜在经验,见招拆招,临危不乱,一时之间,哪里分得出输赢。
丁玄风扇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大家都替他捏把汗,只有关大刀拈须微笑。
“丁公子就要输了,你还有心笑?”
“看下去就知道了。”
果然,丁玄风慢了,冯青云反而更吃力,脑门上冒出了汗。
丁玄风慢一拍,冯青云压力就多一重。
“这怎么回事啊?”
“速度慢了,积极力量的时间就长了,扇子扇出的力道也大了,这就是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道理。”
丁玄风轻淡慢描般,冯青云气喘如牛。
扇子扇出的风很大,卷起了一大片尘土,尘土随风而动,宛如黄龙游走。冯青云裹在黄龙中,摇摇欲坠。不久,黄龙从走曲线改为走直线,冯青云如断线风筝,打了几个跟斗后,瘫倒在地。
丁玄风走过去,举起了铁扇,对着冯青云的脑门,就要砸下。
“不要。”
紫云飞一般跑过来。
“你为什么护着这个恶人?”
“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请你饶他一命。”
“这是为什么?”
“他是我哥哥。”
“不可能。”
“他叫冯青云,我叫冯紫云。”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说我们是有缘无份,命中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只是你不相信。”
确实有好多次,紫云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丁玄风没有当真。他想起紫云说话时的情景,又想起母亲的惨死,人似做梦一样,呆站着不动。
冯青云的家人趁机把他扶走,丁玄风也理不问。
熊氏兄弟走到冯青云面前,熊大说:“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也帮你做过很多事;丁玄风是我们的大哥,他告诉我们不要做坏事,以后我们不跟你了,你自己保重。”
冯青云好象一下子老了很多,没有说话。他身边除了家里人,居然没有一个家丁跟着,只好黯然离开。
紫云看了几眼丁玄风,也含泪走了。
城里的打斗声渐渐小了,太阳也升起来了。
几天时间,来投奔朱光卿的人有好几万。
丁玄风在金竹山下的茅屋里,一个人独自喝闷酒。包有弟在攻城时被流矢射中,不治而亡;紫云居然是冯青云的妹妹,她出生不久,有个算命佬给她算命,说她是出家命,在家是养不活的,所以从小就跟着道姑到处走,命运真会捉弄人,偏偏要安排他们两人见面,还暗生情愫;叶荷竟是鞑子的女儿,还是沙谛的女儿,这不全乱套了吗?
丁玄风拿起酒壶,已倒不出酒来,一壶酒喝空了。
“卫兵。”
“到。”
“拿酒来。”
“大将军,不要喝了,皇上刚派人过来,说让你去看一下在哪里起将军府。”
朱光卿攻下增城后,自称皇帝,分封了百官,封丁玄风为护国大将军。
“不去了,不去了,现在哪里是大兴土木的时候,沙谛在省城南昌正调兵遣将,积极备战才是正道。”
朱光卿不但要修宫殿,还派人去征集年轻美貌女子。
包寨主自从女儿死后,心灰意冷,无意做官,仍回到七星寨去。石昆山、钟大明都被封为将军,朱光卿的妻舅姚氏一家俱有分封。
不久,沙谛的先头部队到达增城,在青山坳一带,护国大将军丁玄风率部队设伏,大败沙谛先头部队。
沙谛听报先头部队大败,十分震惊,一帮乌合之众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打败了他的正规军,连忙点起雄兵十万,浩浩荡荡杀奔增城而来。
由于缺乏训练,人数又少,经过几天浴血奋战,朱光卿的农民军还是抵抗不住沙谛大军的**,增城失守,朱光卿被擒,丁玄风带着朱光卿的两个儿子远走他乡。余部在石昆山、钟大明带领下转战博罗、潮汕等地。
沙谛带兵到朱光卿的老家,见人就杀,来不及逃走的都被杀光。他还叫人在村子里挖地三尺,躲在地下的也要杀光,还要破坏龙脉。
大战过后,硝烟弥漫处,一个和尚来到增城。看到那些残垣断壁,和尚有些愕然。他问当地人,不是有人在这里造反成功了吗?
当地人说,成了几个月,蒙古王爷一来,造反的人就被打散了。
当地人又问:“和尚为何而来?”
和尚说:“我是安徽人氏,名叫朱重八,听说增城有人造反,就想来投军,没想到会是这样。”说完叹息而去。
一日,排谭书院来了个不速之客。他看着破坏的院落,有些伤感,不由信步进去。走到里间,他呆住了,一个道姑,正坐在一块大石上,一动不动,象一尊雕像。
“云姐姐,真的是你吗?”
道姑转过身来,满眼泪水。
来人快步奔过去,“云姐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紫云喜极而泣,“风弟弟,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丁玄风回到老家珠玑巷,原来的房子早已倒了,就在贵妃石塔边搭了间茅屋。茅屋落成之日,他打了两斤老黄酒,与紫云对饮。
“云姐姐,我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有个孩子这日子更好。”
有人敲门。
紫云说:“这可是我们家的第一个贵客,我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大肚婆站在门口。
“叶荷你进来吧。”
丁玄风酒到了嘴边,却没有喝下。
叶荷指着大肚子,“我给你们送孩子来了。”
丁玄风:“你。”
“你什么你,你可不能赖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只好满山走。”
紫云笑脸盈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上天真照顾我们,你看,想要孩子,就给我们送过来了。”
丁玄风仰起头,那杯老黄酒顺顺当当就下了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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