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了夏天,人们早早就穿上了短袖。保安们丢开了把身子绑得象一捆柴似的黑西装,吊上笔溜的白衬衫,雪娃娃似的坐在岗亭里,偶尔象个傻子似的自我笑一下;笑得进出小区的人直犯愣,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错儿。阿三们也穿着新发的蓝不蓝,灰不灰的工衣,游魂鬼似的东飘西荡着;时不时地拿眼叮一下女士们的腿,象要叮出一桶子血来。女士们更象吃了疯肉儿似的,一下子把肉**了一大半,好象那是最不值得收藏的东西似的,一有机会,就要拿出来展览展览;在阿三,章宜们的注目礼中,滴溜溜的转着两根发光的电棒似的腿儿;脸上的粉扑扑地往下掉,掉到脚后跟儿后面的哈巴狗儿的脑勺儿上。那些住户中的男代表倒是不感到热,依旧的长白衬衫,喉结下的那颗纽扣儿也扣上,外面还吊一条花蛇皮的领带;腰间别着一个大公文包;手上叮叮当当地玩着车钥匙;似乎一点不给夏天面子似的。有时候,玩着玩着,一个滑溜,把车钥匙丢到电梯下面去了;急得大呼管理处来解救,少不得又要受阿三们的几个大白眼的。最开心的是小孩子,把他们的狗儿车搬出来,放到小区里面唯一的一块长不足60米,宽不到8米的空地上骑;小腿儿一蹬,在大理石的路面上,也可以滑出好远。
可是,这样的生活,竟被雨打破了.雨,从端午节过后,几乎没有停过,下满了东莞的端午节后的夏天.
天空总是有那么几大团灰云,象排八卦阵似的排布着。又象坐在云海中的小鬼儿似的,等太阳潜水员似的浮出脑瓜儿的时候,伸手一按,又把太阳按到云底去了;太阳老出不来,象个被管制住的囚犯似的。太阳犯了错儿,灰云掌管了天庭;大灰云生出小灰云,小灰云牵着手儿,连成了一整块灰蒙蒙的幕。东莞一下子黑了脸。
白玉苑宿舍院子里,旺财睁开了眼睛起身来了个伸展运动,接着把脑袋甩了一个360度的大圈;自己玩儿似的咬了一口脖子上系着的狗链子;决定有所表示地对着突如其来的黑“汪”了两声,声音干巴得象个老头儿打喷嚏,自己都有点不得劲儿地楞在那里——它一整天都觉得闷恹恹的,心里憋得慌;好象肚子里埋着一个大炮仗,可就是炸不响,只会“唏唏”地放出闷气儿来。里面的阿迪递过来一声骂:“汪个屁!老子在淘米。再汪,打歪你的狗头!你是诚心不想再吃骨头了是不?”
旺财被击中了软肋,是谁天天把骨头棒子放到它的狗盆子里的?阿迪,是不?它无奈地舔了一下嘴,“嗯嗯”了两声儿,象是表示:外面有情况,先让我研究研究吧。空中扯了一个丈把长的闪,象探照灯似的朝四周刷了一下,四处亮了一亮。
“叭”一声,一个大雷落在正摆出老科学家架势的旺财的耳朵上;旺财前腿一软,一个趔趄;忙收拾好麻**的腿儿,丢三落四地爬回来;双爪先托着头,把自己卷皮带似的卷起来,丢在墙角的门垫——它的狗窝——上。鼻子在狗爪子下面哼了一声,象是在告诫自己:“以后不可强出头,那多危险!”
雨箭儿砸在石板上,砸在地面上,一砸起一丝烟儿;箭儿越来越多,四处铁匠铺似的叮叮当当地响起来;突然声音加把劲儿地大起来,好象唱歌的突然转出了高音,震得四处的东西都起了共鸣,天地缩成了一个共鸣着的腔子似的,只是“哗哗”的一片。旺财淹没在这种宏声中,它发了抖。雨箭儿欢快的撞在地面上,发出金属般的声音;开出千万朵水花儿来,腾起一层雨雾,鬼脑儿似的往上攒动着。水珠儿撑杆跳高似的越过小台阶,落到旺财的身上,不大会儿,就攻掠了旺财的大半个肚皮;“哎,连你也欺负我!没得说,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旺财豁出了自己,庄子不是说过,人要忍耐,一切无为而治吗?这么大的雨,抵抗不是找死吗?它认为自己是狗中的智多星,凭智慧它才活到了现在。
白玉苑里更是炸了锅。AB座12楼结合的走廊上,从天台往下直漏水;两个清洁工各抱着吸尘机,鸭子抢食地打转转。有时候,吸尘机也可以做吸水器用的,柳全的主意。阿三揭纸片一样地揭着箍在胸上的湿衬衫。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真!他想骂娘:“我敲他个妹妹的,什么五局,修这么个破房子。”他骂建筑公司呢。
章宜也坐在监控室里发着愣:“今天怕是会不到苹果姐姐了。”这个让他伤心。
可是,天老爷却毫不同情地阴着脸,矮着头儿地,这么一日数雨地下了大半个夏天!
地上是一团糟;天上没有太阳,晚上找不到星星。白玉苑被罩在一张不知用什么东西做的,只让人感到憋闷的网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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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儿开了』
白玉苑就象是一个长匣子似的,长的~一边靠着鸿福路;窄的两边,东边挨金树路,西边是正在修建的宝盈大厦;长的~一边是一块狭长的空地——作为消防通道,也就是小孩子开狗爬儿车的地方;空地~有个小土包,~架着一长溜儿的铁皮,把白玉苑同~的火炼树社区分了出来。在空地靠小土包一侧,种~了一排树,算是小区里唯一的一块绿化带吧,也真象一条带子,长约60米,宽约2米的。种的有矮灌木丛儿,樟树,榕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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