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亚不说话，直到伊哲替他吹起头发，才又开口：「伊哲，为什么…」

伊哲听不清他说什么，关掉吹风机，低头问道：「请问，您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只能站在我身后？」知亚幽幽的问。「当年，你也是这么回答我的。」

当年？知亚很少这么说。伊哲还回答不出来，知亚更落寞的说：「你可知道，我正是从那时起，才觉悟到，这高处的空旷、凄凉。你明知道，却还是继续把我往高处推去。」

知亚改变了，一个从不谈论心事、自我拘束的人，打开了他心底的锁，透明的令伊哲惊心。是香香带给他的影响吗？好惊人的力量！这莫非就是所谓的爱情魔力，足以改变了一个人的个性？

「伊哲，你没回答我。」知亚双手环抱在脖子后，仰头看他。

伊哲赶紧**笑容，知亚看出了他的掩饰，放下双手，站起来，背对。

两人站在一起，一般高。知亚可能高了一点点，而伊哲比他看起来瘦弱。

「我作了一个梦，又想起了那一些事情。我觉得，人必须正面地接受事实，然后才能真实的活着，不是吗？」知亚停了一下，「他们都刻意的尊敬我，不只是因为我是主人。」

「不要再说了，秦先生。」

「因为，我的出生是…」

「好了！我答应你！」伊哲把『您』的尊称改为你，作了不得已的妥协，只希望知亚不要再逼他。

「那一段日子，若没有你，我也许不站在这里。」

「你这么说，令我十分惶恐。」

「你让我，几乎忘了…曾有那么一段日子，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空白。从日出到日落，一天，又一天。那些痛苦，竟然能从我的生活中淡去，伊哲，你一定对我施了魔法。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再对我施一次魔法，让我遗忘…」不知不觉，泪水流出眼眶，低下脸，就掉落。

好久，知亚仰起脸，问起别的话题：「你说说看，这些日子你都作了些什么？」

不行的，我不能告诉你。那只会令你懊悔。

回想分开这一年，伊哲藏起心中的失落和感慨，简单的说：「四处旅行。」

「伊哲，」知亚转过来，带泪的脸庞微微一笑。「我把你狠狠丢弃，出了问题，才又把你找回，真的难为你了。」伸手擦拭后，又问一次：「你说，旅行吗？」

伊哲稳定的直视着他的双眼，他的语气自然而且温和，宛如知亚并没有留下眼泪。「是的，四处看看。」

知亚的笑容和语气变的干涩。「没有我，你就自由了。」

原来知亚在试探他，伊哲神色一慌，知亚倾身向前，说：「你…」

知亚突然做了一个很快的动作，出手解下伊哲系在后脑杓上的发带，当伊哲反应过来时，长发已滑落过肩。

平日面容不垂挂任何一丝头发，整齐的就像个守规局的修道院学生。所以此刻伊哲**不同于平日冷静修饰过的神情，愕然，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他想伸手要回发带，道：「请还给我！」

知亚却将双手藏在背后，调皮地笑着。

「伊哲，」知亚仔细看着他慌张的模样，伊哲原本就生的秀气，这样看来，竟像个美人，忍不住耶谀说：「你这样真像个小女人。」

伊哲瞪着眼，脸色刷白，脚步一动，就转身冲出房间。

这是知亚想不到的，从小到大，伊哲不曾对他发过脾气。所以他才惊觉，这玩笑肯定说进了伊哲的死穴。他赶紧追上去，没有看到人，而隔壁就是伊哲的寝室，房门微启，却没有人。知亚开始后悔自己轻浮的举动和言语。但一方面又不明白，伊哲是一个受过训练、特别冷静的人，不应该因这样的玩笑话失控。难道这不仅是伊哲的死穴，还因其它的缘故吗？

知亚低头想着，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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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伊哲没有走远，只是知亚没有注意到，伊哲房里敞开的更衣间。

此时伊哲紧闭着双眼，大力**，却仍然有一种几近窒息的感受。有个力量压迫他的脑门，耳边嗡嗡声响，好像要死去一样。无法平稳下来的心情，当他试图睁开双眼，却看见眼前伫立了一个长发女子的幌影。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很不愿意去想这一件事，更不喜欢自己错乱的脸庞。大力摇摇头，不！我不是！

他再度闭上双眼，直到安静的四壁使他的本能复原，立刻觉醒：好安静，知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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