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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升起，楚雄带着有福归家，芝灵煮好了饭端上。一家人围着饭桌开始吃饭。

继福乐开了怀：今天的饭菜咋恁般丰盛，继福在那数着桌子上的菜肴，有萝卜，有山芋，有苦菜还有那多年没有闻到过的邮花汤，全在锅里滚得热烫热烫。继福夹了一绺苦菜品尝起来，像是有钱人家夏天品尝冰淇淋一样，吃起来吸呼吸呼的，吃完了一叶苦菜，还得把筷子放在嘴边舔舔，那个美啊，足以醉人。看着继福美美的品尝着，山魈的心里舒畅了几许。楚雄和有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敢动手，只能让喉结鼓动鼓动，口水流进肚子，又泛出来。

芝灵拿了一个番薯剥了皮，放在铁碗里，端给喜生吃，喜生在依然蹲在灶旁柴堆边。她把皮放在一个大洋花碗中，盛上半碗饭，再掘进一些薯丝。山魈也来了，他给每个孩子盛了饭，也盛了一碗给自己，满面笑容坐上桌，倒了些许白酒，独个品味。一家人，没有什么话，只见继福还是一个人在那里享受着难得的美味。

半晌过去了，楚雄一颗一颗地翻卷着碗里的零星残粒，锅里的汤还在沸滚：今天又不是过年，他纳闷。凭着他对自己家的认识，父母亲一定有事情商量，只是都没有说。

楚雄看了看身边的有福，有福默默然；看了看山魈，山魈眯着眼睛在那里回味酒后的酣辣，好像有很多年没有喝过酒了。

楚雄终于忍不住了：“爹，今天是什么日子？”楚雄的话打断了山魈的酒致：“能有饱饭吃，好吗？”山魈答非所问，后，拿出他那久违了的烟斗，装进烟丝，开始抽烟。“有饭吃当然好，能天天吃饱饭就更好了，我们家不是劳力不足吗？我喝有福都在读书，家里只有您一个劳力！”“对！我们家劳力少，吃饭的人可不少，继福马上又得去学堂读书，你妈肚子里的又要生了。”楚雄大致明白了山魈的意思：自己20有余，别人家里20就是十足的劳力了，可是自己还在学堂里念书，想来也是该劳动的时候了。

“我和你妈妈商量好了，过几天，我们一家人去搞副业，你和有福也去！”山魈有点像军队司令的口吻说道，“到时候，挣到钱了，我们一家不是天天都可以吃饱饭了？”

“可是……”到了嘴边的话有缩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读书，我知道你有远大的理想，可是，你看看，别人家劳力多，家里分到的粮食多，孩子读书就宽裕得多。我们家呢？你现在读高中，将来读大学，高中和大学要多少钱？你读了，有福继福呢？喜生呢？”长子如父，楚雄明白这个道理。家里确实也困难，有什么理由比起父亲说的还在理呢？他确实无话可说。楚雄沉默……

沉默许久。楚雄抬起头来，说：“那我们做什么？”

山魈早就知道楚雄拿不出更好的理由，他早就知道楚雄定会说通。现在是真被征服了，山魈又继续着他的美酒淳烟。

“我们趁着过年先出去驼狮子，你驼狮头有福舞狮尾，我和你妈还有继福敲锣鼓。你等到年过了，让有福喜生念书，以后，再想其他办法。”山魈不紧不慢地安排着，堪称精密绝美。

“您让我再想想吧！”声音很低。

继福听着，高兴得快掉了牙：一会品尝着他的美味，一会蹦跳：“可以出去见世面了！”，一阵唏哩哗啦，又一阵唏哩哗啦。

有福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默默地数着吃着碗里的饭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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