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是邻居打110报警叫来的，面对满屋的“债权人”，警察的威慑力明显不足，他们只能维持一下秩序，然后充当中间人的角色调解一下。

那些“债权人”不依不饶地挥动着手上的借据，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从古至今，天经地义！

沈心如告诉警察，这是她老公欠下的赌债，来的那些人都是“高利贷”。警察告诉她，这得有证据，你得去取证证明这是赌债，才能免于偿还。

警察的这句话倒是给那些“债权人”吃了定心丸，喉咙喊得“梆梆”响，手上的借据又被抖得“哗啦啦”作响，一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场面，气焰嚣张到了极点，更有甚者，说是要把这间她们母女俩赖以栖身的房子给拍卖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什么世道啊！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沈心如忽然想到了《窦娥冤》中的唱词，当初念它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如今才切身地体会到窦娥的控诉，唉，真是满腔血泪无处诉啊！

既然无处诉，那就让热血奔腾吧！眼泪是弱者的象征，擦干它！昂起头，挺起腰，一定要做生活的强者！一个女人，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怎样才能成强者呢？对，一定要有武器，毛**他老人家说过，枪杆子底下出政权，没武器怎么干革命呢？

于是，沈心如手上多了一件武器，在阳光下亮闪闪地展露着锋芒，有些晃眼，是把刀，绝对不是小李飞刀，那是把菜刀，沈心如刚从厨房拿出来。

有武器就是好啊，握在手里，凛然生威，整屋的人都呆在当地，包括警察。呆了N秒，警察才有了反应，他们以为沈心如手握利器要去砍那帮“债权人”，慌忙抢上前去，欲加制止，谁知沈心如只是一把揪过女儿，把刀往脖子上一横，随即慷慨陈词，若是你们不让我们娘儿俩活命，我们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反正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两条命了，你们看着办！

一刹时，屋内鸦雀无声。

多年以后，沈心如才总结出经验，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一定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而且要先发制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关键时刻就得要有亮剑精神，武侠小说中，敌人最怕也不是那些武艺高强的侠客，而是那些情急拼命的人，连命都不要了的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此刻的沈心如正以董存瑞炸碉堡的气势站着，恰如一尊女神雕像，姿态凛不可犯。

沈家门里门外都站满了人，这样的场面有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警察一直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他们先劝着沈心如把刀放下，不然吓坏孩子，接着又劝阻那些“债权人”，事件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你们看她一个女人家，又是残疾人，出了人命，你们照样得负法律责任，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让我们也难做。

邻居老太太们此时也站出来声援，有的骂沈心如她老公没良心，有的骂那些追债人没人性。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下，那帮人也只能作罢了，其实他们也看得出来，这个已经一穷二白的家里真的再也抠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何况他们的确是高利货，虽然沈心如提供不了证据，但作贼还是心虚的。

阳光透过西边窗户的玻璃折射进来，给整个房间笼上一层橙色的薄纱，周围静悄悄的，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时值初秋，阳光已没有夏日的威力，非常温和，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屋里空荡荡的，发出一点响声就会有回音。原来空间的大小真的是相对而言的，以前因为堆满家具而显得促狭的房子，现在变得宽敞起来，眼前豁然开朗。

三岁的赵晨曦躺在妈妈怀里，极安静地沉睡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儿，偶尔还会抽搐几下，这时沈心如就拍拍女儿的背，安抚一下受惊过度的女儿。

其实这时的沈心如也需要别人的抚慰，债权人走了，临走之前，把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警察完成出勤任务，也走了，邻居阿婆们，扔下几声叹息，丢下几句“作孽”各自回家了，家里炉上还炖着肉呢，回头焦了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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