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兼党委书记李勤从高脚椅上放下高跷着的腿，腆着个大肚子，站起来走到赫亚东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劲道之大，让赫亚东终于相信，原来人肉的质量还是如此有分量的。李勤说：“小赫啊，这位就是我们院上这次特聘的老师，啊，郑洁老师，啊，也是你的学姐，啊，她刚从巴黎大学拿了博士学位回来，啊，这次愿意屈驾回到母校，啊，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啊。啊，今天这个生日……party,啊，对，生日party,也是她的创意。啊，赫老师，我代表我们学院所有的老师，啊，祝你生日愉快，工作顺利！”李勤一副官腔，每说一句话便添加一个很有韵味的“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没吃到，说一句话就要打一个嗝，听得让人难受也想跟着打嗝。

“谢谢书记。”

赫亚东敬了他一杯酒，然后和众同事们一一碰杯，郑洁满面春风，杏眼含情，说：“李书记您过奖了，回母校工作一直是我的梦想，虽然我离开了这么多年，可我心里无时不刻记挂着民大和老师同学们。”她和李勤说着话，目光却紧锁着赫亚东，赫亚东能明白她目光中那种强烈的占有欲的涵义，很多年前，她也是以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他是老鼠，她是猫。

赫亚东不着痕迹地从郑洁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说：“这一次，郑老师打算在学校待多久呢？”郑洁没想到赫亚东会突然这样问，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意味深长说：“不知道，也许很久，要看这里有没有值得我留下的理由。亚东，你还好吗？”

“我像不好的样子吗？”赫亚东无所谓地转过身对大家说，“今天真的很感谢各位领导老师为我过生日，真的非常感谢！”说着他深深地一鞠躬。

这是自郑洁离开后赫亚东第一次过生日，可热情与激动却像炭火被泼上冰水，只一瞬便冷却下来了。他当初选择留校，难道就是为了等待有朝一日郑洁回来，等她一回来就能找到他吗？

燕京推门进来，朝着赫亚东挤眉弄眼，然后钻进人群里去了。有人喊道：“赫老师，快切蛋糕吧，为了等着吃你这蛋糕，我可是空了好几天的肚子啦。”

大家都笑起来，另有人说：“这样不正好减去你的啤酒肚？”那老师回说：“减什么啤酒肚啊我？我是想吃了赫老师的生日蛋糕，沾点他的光，长帅点，好找个女人嘛！”

“你小子真是活腻了，放着家里的美娇娘不用，还想去外面找女人？……”

“谁规定了男人有了婆娘就不能找女人了？……”

众人纷纷指责起“啤酒肚老师来”，赫亚东则开始切蛋糕。又有老师说：“我给大家说个笑话吧。”

“可别又是黄段子啊，在坐的可有女同志啊。”

“女同志比男同志更爱听黄段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忌讳的啊？”

“他要不说黄段子，那才不正常呢！女同志也一样，说吧说吧，老崔！”

于是老崔便开始说：“夫妻俩去参加一个娱乐节目，为了考验两个人的默契，支持人叫那妻子比画一种东西的模样并给予一定的提示，只要不说出那样东西的名字即可，然后在规定的时间里要那男人猜出那东西的名字来。女人看了题目就开始比画着说，她说啊：比拳头大一点，白白的圆圆的胖胖的软软的。男人猜不出来，女人便又说了一遍：比拳头大一点，白白的圆圆的胖胖的软软的。”

有两个老师捂着嘴哧哧地笑起来，有的却还听得聚精会神，猜想答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老崔故意吊着不知答案者的胃口，说：“眼看时间就要到了，男人还没想出来，妻子急了，就又提醒了一遍说：‘就是你每天晚上都要吃的啊。’哎，我说你们猜那男人怎么说的了吗？哎，你们又在笑什么啊？这可是电视上播放的，有什么可笑的？”

“包子嘛。”有人说。

“要真是包子，老崔就不叫老崔了！”

老崔嘿嘿一笑，转过头问寿星赫亚东，赫亚东说：“老崔，还是你公布答案吧，我也猜不出来。来，大家来吃蛋糕了啊！”

老崔说：“那答案还真就是包子，不过那男人不知道啊，急得额头上直冒汗，在只剩下五秒钟的时候，他终于涨红了脸说：‘咪咪’。”

男同志都笑起来，女同事们则红了脸骂老崔是个老不正经，不过没多久，大家又开始老崔再讲一个，荤段子永远是大家听不腻烦的东西。

房间里只开了壁灯，昏昏暗暗的情调散播着无尽的暧昧。赫亚东切完蛋糕便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看他们**地跳舞唱歌，能来“香格里拉KTV”这种全市最豪华的娱乐场所的机会也不多，平时大家唱歌也最多就去“乐百笛”那样的小地方，一次消费下来也够买两三百斤大米了。

郑洁在赫亚东旁边坐下，说：“我帮你过生日，你怎么连块蛋糕也不分给我呢？”

“你不是不喜欢奶油的吗？”赫亚东脱口而出，他是一直记得郑洁的喜恶的，他还记得她不喜欢吃零食，不喜欢用爽肤水，她喜欢达芙妮的鞋子和瑞丽的**，喜欢的玫瑰是带花骨朵的……

赫亚东不觉看向郑洁，她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色，她依然还是那么明艳动人，还多了成熟女人该有的魅力和稳重。走到哪里，她都是焦点。

“你还记得我不喜欢奶油，因为我怕长胖……长胖了，你就不会喜欢我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只是比以前沉默多了，也成熟多了，还是这样……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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