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雁云听到此处,脸色凝重,厉声喝道:“青天白日,哪来的什么鬼怪,以为本少爷是好骗的吗,你们别想找借口脱身。”那大汉见萧雁云不相信自己,忙解释道:“不敢欺瞒小爷啊,是真的啊。”萧雁云见他一脸的郑重,略略放松了颜色,继续问道:“你且细细说来,我倒要听听是怎么回事?”那大汉咽了口口水,说道:“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村里也请了好几个道士来,可没有一个道士是能再我们村活过一个晚上。最往后我们村的粮食、牛羊猪狗都没了,村里的人也不敢在村里继续待下去了,就只好跑到数里外的荒山上,但那荒山上寸草不生,根本没什么能吃的,村里本就穷,各家各户除了几亩地和几只鸡鸡鸭鸭、猪狗牛羊,没别的家当了。这方圆十里没有其他的村子,我们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出来做这无本的买卖,劫到银两我们就赶去二十里外的城镇里买些粮食,回来分给村里的老少,可这里一片的荒芜,哪里有有钱人经过,偶尔劫个三五两碎银子算是发财了。可我们从未害过人,方才和小爷你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吓唬人的。”
萧雁云“扑哧”一笑,说道:“你这人当真老实,我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那大汉道:“小爷说的是,我们哥几个本来就是乡下的种地的,小人叫赵大,那几人是李二、郑小、周八、张三。”每说道一个名字,就用手指向那名字的主人,那四人虽然被萧雁云打伤的打伤,点穴的点穴,都点头或是眨眨眼睛以示会意,萧雁云见这几人脸上并无凶恶之色,反倒有几分乡下种田人的淳朴,心下便多了几分同情。
赵大道:“公子若是不信,尽可随我等去那荒山上看看。”萧雁云道:“不必了,我信得过你们。”说着从身上解下包袱,打开来。从沈星珠手里拿到的这一百多两银子,在北上的这一路上已花销了近大半,索性将余下的五十余两子都扔给了赵大等五人,又想到沈氏和那男子对话中的“东西”,想必指的就是这个包袱,于是收起了包袱皮,将银两都赏给了赵大等人,赵大等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萧雁云上了马,心中煞是后悔,怪自己不该逞一时豪气,把银子都打赏给了那几人,这番可不知如何是好了。“哈哈。”萧雁云蓦地大笑了几声,心道:“那几个乡下人说村子里什么有鬼,我是不信,反正现在银子也没了,有这不要钱的住处,我为何不去那村子里看看究竟。”想罢,纵马向那几个乡下人去的方向追去。那几个乡下人脚力并不快,才走出去不到半里地,只小半柱香的时间,萧雁云就追了上来。那几个乡下人见萧雁云又追了回来,心想多半是放跑了自己又后悔了,于是拼命的向前跑,可寻常农夫的腿怎能跑得过马蹄子,刚跑出十几步,萧雁云就挡在了几人的身前。
赵大等几人知道逃是逃不过了,只好跪地求饶道:“小爷,你不是已经放过我们了吗,怎么还追啊。”萧雁云知道这几人会错了意,忙解释道:“赵大哥,你们误会了,我是要问问你,你们的村子怎么走。”那几个乡下人听说萧雁云要去张村,皆是大惊,赵大道:“小爷,那地方去不得啊,小爷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不是鬼怪妖魔的对手啊。”萧雁云笑道:“你们只管说就是了,我只是好奇,去看看就走。”那几个乡下人再三劝阻,萧雁云执意要去张村,赵大见劝阻不住,哀叹了一声,说道:“小爷既然执意前往,我等也没办法,只劝小爷好自为之吧。此处向北径直走五里路便是了。”萧雁云打了个拱手道:“多谢了。”催鞭打马,扬长而去。
已是日暮夕阳之时,向北行出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前方稀稀疏疏了出现了稀稀疏疏的一排树林,过了树林,只见一块半丈高的巨石,上雕“张村”两个大字,萧雁云道:“不错,就是此间了。”
刚意踏进张村境内,萧雁云的身上便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这里阴气逼人,心中便起了两分胆怯之意,转念间又想,大丈夫顶天立地,生死亦不俱,更何况鬼神之说子虚乌有。想到这些,不禁纵声大笑,豪气顿生。拍马扬鞭,昂首挺胸的走进村里。这村子也就寻常大小,二三十户人家,却是渺无人烟,分外的凄凉。在萧雁云看来,着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萧雁云从村头走到村尾,果然如赵大所说,并无一户人家。
村子间竟有一小酒馆,萧雁云正愁没有住宿之地,见此酒馆,眼中忽然一亮,翻身下马,将缰绳绑到栅栏上,走进酒馆。这酒馆显然显然破败已久,招牌已经掉了下来,上面落了层厚厚的树叶。萧雁云将门大力一推,他本想这酒馆是在里面用门闩封着的,定是要费一番力气才弄得开,不料手上没用多大气力就推开了门。门一开。一股尘土掺着腐败之气历时便透了出来,萧雁云急忙一手掩住口,一手搧开尘土。忽然,萧雁云耳边有人吟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萧雁云蓦地大惊,向后跳了几步,厉声喝道:“是谁?”只听得酒馆里一个声音轻轻的说道:“小兄弟,进来喝一杯如何。”萧雁云略定心神,走进酒馆,此时天色已暗,月上枝头,借着暗淡的月光,萧雁云看到酒馆靠里面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这人十六七岁,书生打扮,一身白衣直缀,纶巾簪发,一手合着折扇,一手托着酒杯,若有所思。萧雁云向来佩服书生文士,又见这人并无恶意,且性情爽直,心中煞是喜欢,于是走到桌子前,接话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那书生见萧雁云接上了这首词的下半句,面露喜色,说道:“小兄弟识得这首苏学士的《江城子》?快快坐下喝一杯。”萧雁云道:“你请我吗?要是你请我,我就喝,若是让我请你,那就算了。”那书生放下酒杯,像是对萧雁云的话颇感兴趣,问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不必这么势力吧?”萧雁云摇头道:“实力如何说起啊,若是你请了那我喝酒,我就欠了你的情,日后你有求于我,我必当报答与你,这样一来我们两不吃亏,只不过你的好处要在后头得到而已。”那书生道:“嗯,言之有理,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是你请我,而让在下日后报答与你呢?”萧雁云道:“理由很简单,第一;我一个人行走江湖,潇洒自在,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第二,我的银两只够我一个人的开销,没有剩余,就算有余出来,这里也没有酒买啊。”那书生闻言大笑,拍手道:“哈哈,小兄弟心直口快,在下极是钦佩,在下行走大江南北,从未遇到一个像小兄弟这般快言快语,豪放直爽之人,就凭这一点,在下也当请你喝上几杯。”萧雁云道:“这可是你心甘情愿请我的啊,可不许反悔。”想了想又道:“其实喝你的酒也并不畅快,让我心中总觉得前你什么似的。”那书生笑道:“面子不要那么薄嘛,一席酒菜而已。”萧雁云道:“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说出来,你要是不说就不能怪我不讲义气了。”书生笑道:“自然,自然。”
萧雁云抽了把椅子,坐在那书生对面,那书生面前摆了一壶酒和四个下酒小菜,菜上还冒着丝丝热气,显然是刚做完不久,萧雁云环顾四周,这件小酒馆除了自己坐的这个位置是干净的,其余地方皆是遍布尘土,不知这书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酒菜。那书生看出来萧雁云想的事,轻轻一笑:“在下在此间歇息,见夕阳正浓,略有诗意,这四周没有人烟,索性这酒馆的地窖里还有些生菜冷酒,在下略晓厨艺,便弄了这么几个小菜,在此自斟自饮,正郁闷间,小兄弟你就进来了。”萧雁云道:“兄弟就是兄弟,还分什么大小。”书生道:“哈哈,正是。”
萧雁云也不客气,自己斟满了酒,连饮三杯。终究是年纪小,三杯酒下了肚,就觉得脸颊发烫,头脑浑浊。书生道:“我看兄弟刚才进屋时,步伐轻盈,应该练过点穴、轻功一类的武功,兄弟小小年纪就出来行走江湖,想必必是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吧。”萧雁云道:“闯荡江湖,哪能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的身份说给来历不明的人。”书生道:“兄弟对我这‘恶人’倒是谨慎得很。”萧雁云吃了几口菜,问道:“那依你看,什么是恶人?”
书生也喝了口酒,回答道:“凡是恶人,都是两类。”萧雁云问道:“哪两类?”书生道:“无非是有钱的和有势的,有钱的人,呼风得风,唤雨得雨,要什么有什么,平时为非作歹,欺压乡里,出了事去衙门里花钱打点一番,对寻常百姓自然是要凶恶些,否则怎能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萧雁云拍手道:“说得好,那有势的呢?”书生道:“如果说有钱的是‘小恶’,那有势的就是‘大恶’了。比如衙门里的官差,平时吃着皇粮,掌握着百姓的生杀大权,看谁家不顺眼就抓来抄家、拷打、监禁,敲诈勒索更是家常便饭;又比如那些江湖中的帮会的大小帮众,山寨中的众喽啰,这些人整日里斗殴杀戮,如豺狼虎豹一般,更是恶的不得了了。”
萧雁云又问道:“那官府和草寇那个斗得过那个那个呢?”书生欣然道:“这个问题问的好,谅你想破了脑壳也想不出,现下便告诉了你吧,官府和下拗口要是碰到了一起,不会打斗,他们会像你我一样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萧雁云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我不大明白,第一,官府和草寇是敌人,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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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村』
那书生叹了~气:“哎,小兄弟的第一第二算计的甚好,可是对世态却不是知之甚详,想必是刚刚出道。自古就是这样,官匪一家,时逢~世就更是如此。官府公正则百姓安泰,百姓安泰又何来的盗匪?反之,官府奢腐则百姓困苦,百姓困苦则盗贼横行。对于老百姓而言,官府和盗贼又有何分别?”萧雁云道:“兄台说的好像有些远了,在~似懂非懂,管他官也罢匪也罢,若是欺负人事被我~~,一剑结果了便是。”书生道:“小兄弟说的甚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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