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在苏州也是小有名气的富贵之家,而林家的大小姐林雪蝶,芳名远扬,只因姐姐生得是人比花娇,蕙心兰质,苑若仙子下了凡尘。而林家产业便在这一个美言里亦发的腾达起来,慢慢地便有了“天下第一牙行”的美名。自姐姐及笈后,登门求亲的男子早已把林府门槛踏平,其中不缺王孙贵族,而姐姐,却是两个字:不嫁!
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嫁,我只是很奇怪,如果姐姐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子,那为什么,这个仙子的眼里总会有一丝抹不掉的忧伤?仙子自是不会烦恼,所以,姐姐,她也只是一个人间的凡人,一个美丽无比的女子。
姐姐十六岁及笈,而我,竟是十五岁及笈。
“旎儿,早些及笈,便会早些有人上门求亲的。”娘雍容的微笑里,是对我满满的慈爱。
双手,再次不经意地抚脸,这个伤痕,它的由来我不清楚,打我有了记忆以来,它便长在我的脸上了。而娘,她的眼中,对我,总是有着无法言说的伤痛和愧疚。
此刻,我只想着娘的话,早些及笈,只是为了让人早日来提亲。娘的担心和处处为我考虑,竟是让我那么的那么的心痛。每一个少女都渴望美貌,我亦不会成为例外。
“好,一切依娘便是。”我不能挣扎,无法挣扎,也无力挣扎,虽然我觉得这太早。林家,我生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对我都是无尽的包容和疼爱,我是女子,女子长大了终要嫁人,这个道理,我明白。娘的苦心,我亦明白,只是,突然感觉一个人的世界好像要消失了一般。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有些东西,你无力去抵抗,也无法抵抗。上天啊,也许他是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给了我一个机遇呢?
木梳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梳着,娘的手很轻,我的一头长发很滑,很亮。娘一下一下地梳着,梳着梳着便微微地叹息了。“旎儿小的时候可漂亮了,娘相信,如果不是……不是那……我的女儿,亦是天上的仙子也无法媲美。”
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铜镜映出来的样子总是有点模糊的。模糊地看见左脸那弯曲狰狞的伤痕,它像是一条蛇,在我的脸上踞首眺望。铜镜里的我似乎看得到一种别人没有的东西,很朦胧,很婉约,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竟是如纯百合般的清灵如水。我是很少照镜子的,因为好像没有那个必要一般。
娘,为什么总说我很美?难道就是这一般的气息吗?娘,为什么总为我叹息?难道就是我在她口中曾经很美?
不单只娘,整个林府的人都说我很美,大哥说,我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他常常看我看得发呆入神,而姐姐,亦是。但,又为什么,我走出府内,看到的,又是别人惊恐而怜悯的眼神?
我想到这里,心里头不由得涌上酸涩。
汲来井水,磨洗铜镜,娘用井水抹上我的头发,里面有淡淡的玫瑰花香。我虽然心中酸涩,但此刻,我就要及笈了,心中还是多了一份羞涩和期待。换下彩裙,穿上深衣,我感觉到头发被一点一点地向上挽,我闭上眼,昨日的烂漫是不是要告别了?我终会成为和姐姐一般的典雅明丽。秀丽的螺髻终于挽成,娘颤着手,把一支玉雕美人樱花状的发簪,深深地**云髻中,把那螺髻稳稳的固定住了。
美人樱,这是娘的期盼或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表达?
妆毕,我从铜镜里看自己。微耸的发髻,几朵碧玉小花,修长而光洁的脖颈,淡红的衣裙。我的心情,有点雀跃。姐姐当年及笈之时,可是那么的明艳动人,惊叹四座呵,我期待地走近水盆。
水中伊人,妆饰淡雅得体,只是,那脸……那脸!
在清水的倒映下,我看得很清楚,我的脸,竟然是那么的丑。那伤痕,颜色,如蜈蚣暗黑透红,样子,如蛇磷斑斑。
狰狞的伤痕!
“不要——”我反跳起来,伸手,把美人樱簪一拔,长发如瀑布般一泄而下,我一抬头,凌乱的头发在空中飞扬起来。头发很长很多,一根根地在眼前落下,“娘,我不要把头发挽起来了,不要,笈已及过,日后,我还是这般妆容吧!”一转身,我强压制住心头的不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住处,娘和姐姐、大哥、爹都心痛而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绝决的离开。
水中的人,因为头发全部挽起,那道伤疤,竟是更加的突出更加的恐怖!往日还有这丝丝发缕遮住它,可是一挽起来……
“呜……”我趴在桌子,再也控制不住落下了泪。骗人,娘和大哥骗人,我竟是这么的丑陋。我也会伤心的,因为渴望着,一直渴望着。
“旎儿,既然做不了那玉蕊红蕤,我们,便做一枝苍枝,好不好?”大哥不知何时来到我的房间,他心痛的抱住我说。
那紫蒂,花之蕊,我永远做不了,那么,我便做一枝最苍翠的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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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美好的相遇(一)』
一年后,我十六岁。采儿给我梳头,我却不再看铜镜里的自己。“旎儿,既然~不了那玉蕊~蕤,我们,便~一枝苍枝,好不好?”大哥的话犹在~边,一年前,他对我说这话时,我明显地被震住了。苍枝,苍枝,苍枝亦是可以活得很~彩的。原来,我一直在骗自己,我的内心在一直在等待着一个不属于我的梦。梦终于醒了,我笑自己的傻。而我,也真正确认了一件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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