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看我手机屏幕上柯以凌发来的信息,黑色的字体硬生生地划破视网膜,不留一丝余地得让我感觉出**裸的可耻.她说,因为你的出现,他的眼中才开始有了温暖的痕迹.然后我拍着他并不宽厚却也不显得有多嶙峋的肩膀没心没肺地隔岸观火“原来你一直都对她凶神恶煞的啊!”说完还象征性地怪笑了两声.让我特没成就感的是他就跟块木头似的坐在那里看他的电视,没一点儿多余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打击太大了.当时我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
但是很快的,出于人的主观能动性,我很自觉地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女生.我看见她依着他,小鸟似的楚楚动人.“又一个长发飞扬的女子.”我文谄谄地笑着却狠狠地骂自己无非就是无可奈何地混进了文科班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地把自己搞得酸得直冒泡儿才肯罢休,就跟那硫酸一德性!敢情哪个鸟人说一段新的恋情可以治愈感情的创伤!他是在身体力行吗?!
“我要把头发养长,很长很长.”我头也不抬地往作业本上添字,用我龙飞凤舞得足以令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看不懂的字体.也许,他喜欢的,只是一袭柔软顺滑,摸起来能给人很舒服的触觉的头发而已.
“你疯了吗?你们是兄妹啊!”我的平静即刻换来了死党诧异得怪异的尖叫.我刹那间意识到这似乎又是一场不平等的交易.
“我们又不是亲兄妹!”我极具耐心地再次跟她重申这个事实.她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而我也竟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说出去.我想即使她说出去了那也不会怎么样顶多被人当精神病患者.毕竟是这么尖锐的社会问题,我也不敢奢望能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会接受.这可是一个受封建礼教观念统治了好几千年的社会啊!你说我乱伦,好吧,我就乱伦了!怎么着吧你!不满呐!不满你咬我啊!还有“敢情妹妹就不能喜欢哥哥啦!谁规定的啊!宪法第几章第几条名文规定啦!”如果换个角度想问题,把一切正常的不正常的统统套上兄妹的防弹衣,管他枪林弹雨还是唇枪舌剑的,一律照过不误,就看你怎么去想了.情字当头,一切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雾里看花般的不可捉摸.爱怎么想怎么理解怎么认为,就看个人素质的高低了.
“是这样没错.但到时候他爸跟你妈一登记就算你们在血缘上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也还是不能在一起.”她说得义愤填膺并且字字占理.
“那又怎样!谁说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的!”觉得有些自恋的词汇,或许应该把“相爱”改成“喜欢他”的.“难道还不让人搞柏拉图式的啊!”我忽然发现自己的狡辩能力正以日新月异之势向前火速发展,势不可挡的尖锐样.这也许便是读文科对我而言的唯一安慰了.
“呵呵,是哦!”她望着我笑得满脸抽搐.“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啊?”
“呃,对哦!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呢!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妈和他爸后天要去外地而我的生日在大后天,我也没指望他们会为了我而赶回来,而他......我似乎从来不叫他哥哥.
他发来短信让我去守望者.我想如果我还没得少儿痴呆症的话那里应该是她甩他,更精确点是他甩她,不管怎样总而言之都算是分手的伤心地,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敬而远之才对嘛!
当我正犹豫着是否该伸手去推那扇悬着“暂停营业”的小牌招摇的木质大门的时候,它很自觉地开了.我看见那个坐台的老板站在门内冲着我笑,然后很熟似的向我招手说“你来啦!”
“嗯.”我相信我的表情一定木讷到了极点.茫然地不知所措不清楚到底该干些什么只是很傻地配合着点头.
“依扬那小子等你半天了,看你还不来,都快抓狂了.现在里面已经差不多被他搞得天翻地覆了,拜托去劝劝吧!那堆垃圾好歹也值个十几万呢!”他一脸无忧的样子,就跟开玩笑似的.
巨大的门背后,扑面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尽管我不是很懂音乐,也没那么爱惜乐器,但我真的很受不了台上被近乎**地攻击着的乐器所发出的衰鸣.求助似的转向一旁的男生,在注意到我的视线后他报以爱莫能助的眼神并配以耸肩以示无奈.
“傅,依,扬!”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努力地朝台上鬼吼鬼叫企图我的声音能够穿越重重障碍到达他身边然后把他的注意力拉到不远处的我身上从而放弃对那堆可怜的闪闪发亮的垃圾的**.只是最终我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
下意识地顺手捞起一旁桌上的高脚杯朝他砸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甘.在诧异的视线中,玻璃杯满载着我所寄予的浓厚期望掠过一盏盏闪烁着诡异色彩的灯完成了它的自由落体后直接坠落在他脚边发出不大却也不算小的**.总而言之,我的目的,达到了.
“那个......也不便宜啊!”身边传来的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奈的因子“怎么两人都一个德性啊!”
“敢情您是觉得那杯子比那架子鼓更值钱咯!”我回头,展开我自以为最“纯真”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
“别!”他一脸的无可奈何“两个恶魔!”
“呵呵.”并不介意自变成恶魔,更何况还有他作陪.
“喂,生日快乐.”他走下舞台,满脸的意犹未尽.
“喂什么喂!我有名字的好发!傅依扬!”我说过从来不叫他哥哥,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吵死了!干嘛这么晚才来啊!”他把一只超大的流氓兔塞进我怀中“卖这个的那个女人说你们这种年纪的小女生都喜欢这个.”
“呃?”我使劲地瞪着那只兔子,他使劲地瞪着我.现在是很流行这个没错,但是......“这是什么啊?”兔子的嘴巴上闪闪发亮,看起来很是怪异.
“哦,那个......”他忽然抬手挠着脑袋,偶尔的光线跳跃式地绕过他修长的手指径直**发间,然后再从某个地方突地冒出来“我本来想套它手上的......谁知道它手指怎么会这么粗!”
“所以改用叼的?”这个动词让我想到了一种名为狗的生物.
“也不差啊......”他也开始努力地瞪我怀中的兔子,企图找到些“不差”的端倪.
“废话怎么那么多啊!直接给她带上不就得了!”我猛地发现原来站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帮人,三个男生,两个女生.
“是啊是啊!快点啦!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啊!”三个男生开始很不安份地起哄.
“吵死了!闭嘴!”他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吼道.于是很有震撼力地,四周陷入一片宁静“喂,手”他晃了晃原本叼在兔子嘴里的那个闪闪的东西.是戒指.一枚银色的戒指.“快点伸出来!”
“哦.”我很听话地伸出两只手.因为不知道该戴在哪只手上.有听说过戒指戴在女生的右手上,不同的手指有着不同的含义.比如说中指,便是......订婚.
他伸手抓住我的右手,一个一个地试过去,然后,停留在中指.我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将戒指缓缓地套进去,在一片静谥中.一个声音突然地冒了出来,不轻不重地,却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于是这一份安宁被狠狠地打破,同时面临崩溃的还有那个梦一般的幻境.
她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呃?”他回头,望着那个说话的女孩.她涂深色眼影,一袭黑色牛仔皮衣,乌亮的长发被高高地束起.“戴戒指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对!没错!的确理所当然!
“干嘛要挑右手,难道我的左手很难看?”我知道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拦腰截断了,硬生生的.
“不是说男左女右吗?”他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引得周围的气氛一阵冰冷.是的,是这样没错,很有逻辑的答案,只是似乎被遗忘了些什么.“你看,我也戴着.”他伸出左手.很漂亮的手指,修长,不嶙峋.中指上套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柔软的灯光下,它苟颜残喘着.
“呵,是啊,就是这样,戴吧!”我望着他,继续举着早已酸痛的手臂.我看见那个女孩望着我的视线,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我愿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它的生存.
戒指在我指间定居的那一刻,我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什么.只能解释说是莫名的神经质在莫名的时刻莫名地发作.而我,无可奈何.
“这歌,叫什么?”我问身边的男生,那个老板,我考虑着是否应该称他为男人.他叫凌一凡.而那个刻画着深色眼影的女孩,是他妹妹,或者是女儿......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关系,混乱得连理清都显得很困难,谁又能弄得明白呢.....旁观者清的古训放在他们身上也显得无力.
“Whatitthatway.”
“很好听.”
“是他唱的好.”他笑着,带着一份孩子特有的干净“他是Destraction的主唱.”
“Destraction,毁灭......”
“嗯”他点了点头“他们,都很优秀.”
“看得出.”我跟着他微笑,学他的样子,嘴角上扬,带着纯粹的自豪与骄傲.
“有很多比守望者好的酒吧餐厅来找他们去演出,但都被他们拒绝了.”我看见他的笑忽然掺杂进许多复杂的东西,于是变得不再纯粹“有时候我真的想过要赶他们走,只是......我一直都没办法做到......”
“他们不会走的.”对于这点,我似乎有着膨胀得无法无天的信心“如果你不让他们在这里唱,那只是提早结束他们的音乐罢了.”他们都不是以音乐为生存手段的人,只是因为喜欢才凑在一起的吧,而守望者,正是能让他们继续坚持这份喜欢的地方,离开了这个舞台,谁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是啊,他们跟我说过同样的话,而且,我也不舍得这么好的摇钱树啊!”
“喂!顾筱怜!我唱得这么卖力你居然在那里跟那臭小子聊天!”
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向我飞来......可惜,飞歪了.“我饿了啦!你唱完了就快点下来带我去吃东西啦!”我冲着台上的他歇斯底里,企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底气些,却因为没有话筒而惨败.不轻不重的声音幽幽地从我嘴边飘出然后忽上忽下地荡在空中向我展示着什么叫做无力.
“猪!”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后径直从台上跳下来走向我.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还有半挽起袖子的手臂上,不停地跳跃着.
“很帅吧!”
“呃?”
“依扬他......”她的笑容让我想到了阳光的温暖,似乎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色彩“很帅吧!”她有一个跟她本人很相称的名字,叫悯柔,是乐队鼓手阿ken的女朋友.“你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女孩是冲着他来的!他在这里啊跟个明星似的,呼风唤雨的,甚至有女生躲在更衣室里一天一夜就为了近距离看他一眼呐!”
“红颜祸水.”我努力地想象歌迷们见到他的场景,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可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啊?”
“没什么,只是让你有空多过来坐坐而己嘛!”她笑着转身似乎打算离开“难道你不想了解一下他不为你知的一面吗!”
我敢肯定她用的是陈述句,因为她知道我很想,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想!
“你们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出现,也许是因为刚唱过歌,所以嗓子有些哑哑的.
“干嘛要告诉你!”顺手递给他一杯温水.
“女人就是麻烦!”他咕哝着一口气灌下整整一杯的水.
“喂,依扬,我们先走啦~”
“嗯.”
“筱怜拜~”
“拜~”
“喂你别忘了锁门啊~”
“知道啦!烦死了!一个个搞得跟人更年期的老妇女似的!”他不耐烦地嚷嚷着,结果是他的肩膀狠狠地挨了四拳,货真价实童嫂无欺的“狠狠”.
“我饿.”我是真的饿了,很饿很饿.
“那我们也走吧.”他关了灯,锁了门.留给我很大的空间偷窥他的背影.很帅吧!是啊,很帅.忽然很想抱他,但我不能说出来就像说我饿了要吃饭一样的简单.或许我可以跟他说我冷,所以请你抱抱我.
我们去吃很丰盛的生日大餐.
并不低级的餐厅里坐着一对对看起来并不低级的情侣,却说着低级到了极点的情话.吃得我们一脸的尴尬,随后不得己地丢下昂贵得一塌糊涂的食物落荒而逃.
然后我抱着一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兔子走在他身边,时不时地接收不明所以的视线.因为兔子太大所以不能骑车,因为他是所谓的男生所以兔子只能由我像个白痴似地抱着.我是真的想知道他是怎么把兔子弄到守望者去的!但一路上我投入了全身心只考虑了一个问题却依旧得不到能令我接受的答案.我想说的是,他怎么会这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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