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那些和你一起的生命中最美丽的过往，

也许从此就变成了奢侈，

那些将成为最美的记忆，

那些记忆里有你陪着我走过的每一条小路，

有你陪自己唱过的每一支歌，

有你给我的每一声鼓励！

那些美好的记忆，

那些不曾久远的记忆

——不曾久远的感动！

“小润，你怎么了？小润，小润，你怎么不理我啊，你怎么了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高志站在一个周围漫天大雾的地方，除了眼前的苏润和脚下的洪流，他什么也看不到。高志大声地喊叫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世界一片安静，只有风在**地刮着世界每一个角落。苏润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只给自己看到背影，却不愿回头，也不理高志，高志惊慌失措的大声地嘶喊着，却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尽管自己已经声嘶力竭，可是苏润还是一点都没有察觉，仍然背对着自己，脚下是一道沟壑，里面流动着黄色肮脏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上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苏润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火焰上，身上被一层薄薄的霜包围着，冒着寒气。高志站在液体里面，淹没的部分像是被冰冻了一般，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脚下一直向上钻，针刺一般的疼痛侵蚀着整个小腿，没有淹没的部分又经受着火焰的炙烤，高志感到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剧烈的疼痛充斥着心扉，而高志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蹒跚着走到苏润的旁边，用力地抓着苏润，苏润全身冰凉，没有一丝温暖。高志从后面**地抱着苏润，想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送去一点温暖。

“小润，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回头啊，你看着我啊，你怎么不理我啊！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凉啊，你病了吗？说话啊，说话啊！”

苏润没有听到高志的呼唤，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高志无助地看着周围，看着漫天的大雾，看着漫天的大雾慢慢将自己和苏润淹没，看着漫天的大雾将自己和苏润吞没，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围绕着高志，无法抗拒的恐惧慢慢地将高志吞噬掉，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变的很安静，高志已经感觉不到苏润的存在，甚至自己，他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风变得很迅猛，风吹走了所有，风吹走了所有，只留下了漫天的大雾……

“小润，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高志惊叫着清醒过来，是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看着小润静静地躺在**，安静的面容如一片湖泊，没有任何波澜，头上包着一层纱布，看不到昔日里柔顺的头发，白色的被单是那样的难看，刺眼的白让高志的心里堆了一层又一层的雪，好冷啊！高志眼里一片迷茫，他就是那样一直昏迷着，床边的仪器笛……笛……的响着，那条波浪的幅度那样的小，那样的微弱，可是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那么刺耳，又是那么亲切，输液瓶里的液滴安静地滴着，一滴一滴，像是在记录着每一分每一秒，一如既往的时光突然变得如此艰难。

高志坐在病床的旁边，一动不动的，还有什么事情比看到苏润的醒来更有意义吗，上课，学习，走在校园的香獐树下听着风的心语，还是准备一年后的高考吗……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苏润能够醒来，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所有的……

眼泪又慢慢地重复着那两行轨道，无所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夜里，眼泪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了！

苏润的父母坐在病房里木讷着，没有人说话，只等苏润能醒过来，可是他还会吗……

高志想都不敢想，是他吗，是那个和自己开心地嬉戏打闹的好兄弟苏润吗，是他躺在这丑陋的被单下面吗，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他，他这么好的一个男孩，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是我！

“苏润，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我，我愿意代替你，我愿意代替你，为你，我愿意，我愿意代替你死去，代替你，代替你躺在这丑陋的床单上面，代替你承受所有的疼痛，代替你承受所有的折磨，你醒来啊!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残忍，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真的好残忍，你知道吗，妈妈眼泪都哭干了，你还是不醒，爸爸已经陪了你整整一夜了，你怎么还是不醒，为什么啊，你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不听话，你想让爸妈提你担心吗，你现在真的好过分……

醒来吧，小润……

只要你能醒过来，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啊，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去上海呢，我们要在那个大城市里生活，我们要在那里赚钱，我们一起孝顺我们的父母，你是我的好兄弟，你现在一个人躺在这里，我以后怎么办啊，谁还会陪我一起看电影啊；下雨了，谁会为我收衣服；晚上我饿了，谁还会分给我面包啊；题目不会做，谁和我一起讨论啊；谁教我玩c-s啊，你不是说要教我成为c-s高手吗，我才刚学会，你要教我啊；你不是说暑假的时候要和我一起去家里去山上玩吗，你怎么不醒来了，你怎么了……

眼泪还是那样静静地重复着自己的轨道——天边的星际——永远的轨道！

高志心里翻江倒海，却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两行眼泪一直留下来，病房里是那样的安静，苏润的父母还是木讷的坐在窗户的旁边，妈妈看着儿子静静地睡着，一直流着泪，爸爸静静的看着窗外，静静地抽着烟，所有的言语都是那么地无聊，只有无止的安静，只有无止的安静，那种安静压得人窒息，没有一丝生气，却透**一种冰凉，刺骨的冰凉……

“小志，做梦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你都一夜没睡了！还是休息一会吧，也许一会小润就醒了！”苏润的爸爸低声说着。

“我没事的，爸爸，你放心吧，我要等着小润醒过来，我不困的，你们放心吧，小润一会就醒过来了，马上就会醒过来，等他醒了，我就去睡觉！”

小润，别怪我，不要怪我懦弱！不要怪我！我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一直在流，我不是懦弱，真的!

抬眼看过去，妈妈正在关切地看着自己！满心的关怀写在了溢满泪水的双眼里！

高志多么地感谢这一对父母——这一对再生父母——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的不再真实，像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真实，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也就没有了现在的高志，可是现在的一切还是发生了，而且是高志坐在苏润的病床面前，陪着爸妈一起流泪，一直流着泪!

“他……他……

爸爸说了两个字，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只有从喉咙里发出干咳的叹息！

高志静静地安慰着苏润的爸爸妈妈，妈妈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地哭出了声音，那声音是那样的无助，是那样的凄凉，苏润就这样一直睡着，睡到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啊，睡到永远吗——永远的日子吗！

爸爸走过去轻轻抱起了她，自己眼里却噙满泪水，把头又转向了窗外！

高志在心里面告诉自己，苏润马上就会醒过来，马上就会的。

他总是这样的，他总是把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早晨，苏润总是起床很晚，却总是有充足的时间洗漱吃饭，然后在上课铃响起的那个瞬间走进教室，从来不会耽误上课；在球赛中，苏润总会在最后一秒中把球投进篮筐，然后赢得全场的惊呼，高志问他为何总是这样，他说喜欢这种紧张的感觉！

高志从来都是很欣赏苏润做事情的方式，他总是把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总是那样的，对吗，你自己定了一个苏醒的时间，在最后的时刻醒过来，对吗，小润，你是想再次给大家一个惊喜，好吧，我不怪你，我等着你，就让你在调皮一次，没关系，我等着你，我陪你的爸爸妈妈一起等着你！等着你！你的比赛还在进行，还有我的，还有我的书，快要写完了，你要站在舞台上给我喝彩啊！记得吗……

高志安静地哭着，胸腔里巨大的疼痛却像撕裂一般！

爸爸妈妈，你们在天国生活的好吗，小润能醒过来，对吗，你们知道的，对吗，他马上就醒了，对吗，你们一定要保佑小润，保佑他健健康康，一定的，对吗，他在和我们开玩笑，对吗，对吗……哦，是的，是这样的！呃，是这样的。”

萧黎大哭着跑了进来，坐在苏润的床边，紧握住他的手，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双眼红肿，手上流着血，余馨走过来抱住萧黎，替她擦着眼泪，可是手上的针孔一直在流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爸爸的车子，为什么……

高志擦了擦眼睛，眼泪又溢满双眼，高志用力地擦了擦，还是很多眼泪，看不清楚苏润的脸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为什么眼前总是一片模糊，为什么总是看不清楚苏润的脸啊，为什么……

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也许从此就变成了奢侈，或者成了生命中最美丽的过往了，那些将成为最美的记忆，那些记忆里有你陪着我走过的每一条小路，有你陪自己唱过的每一支歌，有你给我的每一声鼓励！

那些美好的记忆，那些不曾久远的记忆——不曾久远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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