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意识到，真的是我的手不自禁地扣着蓝老师的手。我是那么想着能够与她的这样接触。

　　可是我们已经站在教室门口，学生正“呵呵”笑着看着我与蓝老师。周雷也正瞪大了眼睛看我。蓝老师似乎也没有看到周雷脸上的痛苦表情。在周雷看来，这蓝老师的手也是我这样的人可以触摸的吗？周雷定是这样想。在这样的眼神的逼视在，我终于是松开了手。很不情愿地丢开了蓝老师的手。

　　蓝老师说：“来，孩子们，我们再来一次。让我们的王老师听听。”

　　唱完之后，蓝老师问我怎么样？

　　我说：“孩子们唱得真好。这些孩子的音质还不错，和声也很和谐。只是整个形式太过呆板。”

　　蓝老师说：“快说说你的想法。”

　　我说：“得有一个人，最好是一个男人，扮作妈妈的样子，一个孩子坐在她的身边。效果也就出现了。”

　　蓝老师一拍头，“对呀，我就是觉得太过平淡，就是应该这样的。只是为什么要选一个男人呢？女老师不可以扮作妈妈的样子吗？”

　　我说：“你说的是没有错的。如果找一个女子的话，这是大家通常的想法。一点不新鲜。我们就是找一个男的扮作妈妈，到了最后谢幕的时候，再褪去装扮。一定会令在场人大吃一惊。随后就是更加热烈的掌声。这叫反串。意想不到的，出人意料。我所说的是创新思维。只是这么一说，你看办吧。”

　　我其实只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就是设下一个套，而我所想套的就是这个周雷。

　　周雷说：“这个主意我认为不好。你想，一个男人扮成女的，总觉得怪怪的。那有女的扮得更象的。而且也不用扮，我们的赵老师就是现成的妈妈。往那儿一站，就是了。何必非要标新立异，做那一套呢。而且关键还是音乐的感染力。”

　　我说：“你说的我认为不全然是正确的。你所说的是一种顺理成章的思维。诚然你所说的关键是音乐的感染力，音乐本身是具有感染力的，但是离不开情景的烘托。我们如果以音乐打动人心，以现场的小情景剧的方式帮助大家回忆过去，那效果就更加强烈刺激人心。”

　　蓝老师说：“其实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是男扮女妆的确是很难做到让人一眼就认同，毕竟男人与女人在很多方面是有区别。就是姿态眼神什么的都难做到惟妙惟肖，大家都不是专业演员，如果弄糟了反而会让人笑话。”

　　周雷说：“我与蓝老师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个方法不可行。还是让我们的赵老师来演妈妈这个角色吧。”

　　我说：“你们都说的不对，我们不是要将这个男扮女妆的形象推到台前，这个形象是在孩子们的身后，而且是背对着观众。在朦胧的光线下，才更回有意境。我们要是的最后的包袱抖开的那瞬间的掌声。这样对我们的评分一定会有帮助的。你想全县那么多的学校参加，听完了谁还有印象？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我想这个印象是深刻地留在每一个评委与观众的心里面了。”

　　蓝老师说：“对对，还是王老师有办法。我们就这么办。”

　　周雷说：“还是他馊主意多。”

　　蓝老师说：“那谁扮这个妈妈呢？”

　　我说：“我认为最为合适的有两个人。”

　　蓝老师说：“是谁，你快说。”

　　我说：“一个就是周雷。因周雷对你的事很关心。而且你看他这副样子，象个白面书生。有演女人的基础。所以，我想于公于私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想必也是很乐意帮这个忙的。”

　　这时我看到周雷直摆手。“不行不行，让我出点力气。找点关系，弄点钱都是可以的。但是表演我不行，上了舞台我就得发悚。好呀，我早该知道你小子为我设了这个套。你一出这个主意我就感觉到你是冲着我来的。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看我帮了蓝老师忙，你插不上干着急。于是你想好了今天来算计我的。我算是看明白了。蓝老师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打死我，我也不上台。还演一个女的，丢死人了。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蓝老师说：“既然周老师这么坚决，也就不勉强他了。王老师，那另一个就是你了，是不是，你真的让我感动，我就知道关键的时候还得靠你，你是会帮我的，对么？”

　　周雷哈哈大笑，“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的性命。我看王老师才是不二的人选。你的领悟力强，你的文化水准也高。想必你是对揣度一个妇人的心里、神情、举止是有把握的。”

　　我说：“你说错了，另一个人不是我，是我们的校长。”

　　我这话一说完，全场都笑开了。李老师和赵老师都快笑背过气去。我也忍不住笑得直捂肚子。周雷，你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的一个，这时已经笑的靠手撑着墙上的黑板，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只有蓝老师一脸生气的样子。

　　蓝老师说：“王老师，你又没有正经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说：“我不是没有正经，我有我的理由。”

　　蓝老师说：“你说说。又是什么怪论？哎呀，大家都别笑了，你看我们的同学们都没有象你们老师这样的没有自制力。孩子们都不笑了，你们还在笑。”

　　几个老师勉强止住了笑，大家就是想听我的高论呢。

　　我说：“对，我们的校长固然不高大，也不英武。但是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女性的外形，那么校长的前提条件已经达到了。他有一个老学究的外形，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文化修养也很高。古书看了不少。对人物的刻画揣摩自是有心得的。”

　　蓝老师说：“胡说八道，我不听。这个人就是你了。王老师，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求人办事，你如果不给我这个面子，我想今后我就不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

　　蓝老师很认真地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这下可就麻烦，这个我心仪的女子说一辈子不理我作为条件，就如同是把我打入到地狱之门。我真的是把自己套进去了。我本来所说的就是歪理邪说。这时最开心的就是周雷了。

　　蓝老师对周雷说：“你不要笑，你这样人家王老师就更不会答应了。“

　　我说：“那好吧。我也只得勉为其难了。”

　　用我的办法进行了新的彩排，效果显著。大家都鼓掌通过了。

　　服装也得到了解决。这点我是最不担心的。一个周雷，一个乡长，为蓝老师办事，两个削尖了脑袋瓜子都会挺身而出的。

　　明天我们就要进城了。我、周雷、蓝老师要带着二十多个孩子进城。校长再三关照一定要小心小心。

　　第二天早上，乡里就派了来车接孩子们进城。是一辆卡车。那个乡长也来了。这个号称工作繁忙的大忙人这时倒是有了空闲。卡车前座可以坐三个人。乡长说让蓝老师坐在前面。当然他也不会客气。蓝老师坚决不同意。她说自己还是与孩子们坐在后车厢里，照看孩子比较好。乡长也不便来伸手拉，我推着周雷上前，我说：“还是让周公子坐在前面吧。人家身体可不比我们乡下人。”

　　说完我就带孩子们上车了厢。蓝老师也往上爬。我伸手拉她的手，把她拉了上来。这是我第二次拉她的手。我第二次感觉着幸福的触电的感受。孩子们都坐在车厢里。我与蓝老师用我们的手揽着孩子们坐在一起。这一刻我是幸福的。我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想法。这些天直的孩子都是我与蓝老师的孩子。我们就象是幸福的一家子。如果真的是这样，真得是太好了。

　　进城后，我们先是在一家小旅店里住下。蓝老师与周雷去了教育局联系演出的事宜。那个乡长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在旅店里照看着孩子们。

　　歌唱大赛如期在会场里举办。蓝老师带着孩子们在舞台上排队，我则扮成一个妈妈的样子，悄悄地坐在了孩子们的后面。当时没有人可以认出我来。蓝老师下走到后台时向我举起她的拳头。她是让我与孩子们加油。我向她作了一个鬼脸。大幕布拉开，我们的表演获得了成功。全场为我们响起了不息的掌声。最后我带着孩子们谢幕，我拿掉了头上的布包头。全场都惊住了，十几秒的沉寂之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所设计的效果就是在这一刻显现了。

　　我看到蓝老师在后台开心地手舞足蹈的样子。这是难得一见这样放纵地开心。我带着孩子们退到后台时，蓝老师激动地与我拥抱。我看到周雷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是男人与男人间的那种妒嫉。

　　我们的表演也大获成功。我想所有在场的人都惊讶于我们这些来自山乡的孩子们如此高的艺术表现力。当然还有我的扮相。

　　我在后台也意外地遇到我在师范时的同学张少萍。她站在我的跟前，不无激动地说，“你们的表现太精彩了。是谁想出来这招的，别出心裁。但更让我激动地是在这里遇到了你。我一别快一年的时间。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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