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几天后庄主透露，桃子是钱总的亲妹！

12

八月的泉州，有一点烦躁，有一点郁闷。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的工作状态还是一切听指挥，唯庄主的马首是瞻，从来没有弄清过公司服务的客户是哪些，更不明白公司的整体运作是怎么一回事。并且，我还不问。其实不是故意不问，而是我根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知道些什么。在我的眼前，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运作着，然而一片混沌。好比只要我们每天各司其职，一切就会按照既定的轨迹继续前进。而一个十几年来按照课程表生活的绝少旷课的人，也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生活状态：被安排、被评判。所幸的是，这一切迟早会土崩瓦解的。此时的我，在意识深处，已经察觉到了这种认识上的震荡和痛楚。

13

经庄主的指导，我综合参考了三本不同的知名企业的宣传画册，边抄边改边编，在完全没有接触过客户企业的情况下，撰写完成了一本二三十页的画册文案。我此时已经抄出一点专业水准了，并非照抄，而是在自己的判断之下如行家所说的“有效地抄袭”。我们的共识是：只要有效果，随你怎么做。无论是客户，还是钱总，或者庄主。对我来说，他们三人就等于所有人。

虽是抄抄编编，也得编得像有那么一回事，最好是合符客户企业的特性，叫做USP（独特卖点）的。但很快我又懂得，了解企业的具体特性也无甚实用，因为这里很多企业的特性是：所谓的“现代化标准厂房”是自家毛坯楼房的二三层，见了你才可能知道啥是“与国际接轨的管理水平”：物料在过道堆积、设计开发生产混为一体、灰暗憋气如地下作业……

总算有一处总是亮丽堂皇的：样品室。其空间设计明朗时尚，广告张贴放大卖点，样品陈列又酷又炫。这一般也是该品牌的样板专卖店，大多出自广告公司的3D设计之手。为了与消费者看到店面时联想到的企业形象匹配，厂房当然也该亮丽堂皇起来，所以那些画册图片上的高楼大厦许多是莫须有的。现在的广告效果图出神入化。

我一向谨慎，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反复推敲，尽量做到：内容言之有物，语言顺畅精当。当然也少不了诸如“秉承”、“卓越理念”、“飞跃式发展”等万能词句。从企业到品牌到产品到终端，一一介绍过去。我认为我已经编得特好，把企业描画得够堂皇。庄主从头至尾仔细看了，也赞许不错。交货后，钱总看到字很痛苦，直接带去给客户。回来说，客户觉得不够理想，老套。

这么“亮丽堂皇”了还不够理想，他妈的！我一腔的委屈、不服、担心——担心被炒鱿鱼，然而感受更深的是突然没了主张！这首次引发了我对标准的认真思考。我以为庄主说好就是好，非也。那么客户说不好就不好吗？钱总呢？一则广告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拍电影写小说谱曲子的标准答案又在哪呢？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考试一直有答案，现实一下乱了套！

我无所适从！最后脑子里就剩下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必须做到让人无可挑剔。

我于是开始制定出一些自己的准则，比如写的广告要有杀伤力，要推陈出新……但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当时面对那本画册，我已奈何不得。庄主说他修改不了，我们只能做到那个程度了。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清闲了，钱总不见了。他跑到北京去请高手摆平这个事情。

钱总从北京回来当天，马上去企业交货，回到公司把整本文稿随处一扔，没有看任何人地对着空气骂道：他妈的，不做了，这家不做了！

等他又不见了，我和庄主咯咯地笑了起来。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