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天临近中午，我感觉眼前有异物，抬头一看，原来办公室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香港豪门公子哥，正在盯视自己。他三十多岁，身材魁梧。上身黑色T恤下身牛仔垮裤，右肩挎一长吊带小黑皮包。四方形国字脸，重点特征是下巴留着一撮长而卷曲的小胡须，头上戴一顶鸭舌帽。后来我在办公室书架上看到了几本摆放着的策划书，封面上也有一人老戴着鸭舌帽。不知道他已经注视我多久了。他随后又把目光逡巡了一下四周，就默不作声径自上楼去了。庄主随后跟我介绍说那是老总，我这才疑云顿开，又觉意外。说来可笑，我还以为公司的老总都是西装革履的，还要一把年纪。哎，那时的我就是装了十几年的教科书和电视剧，甚至连阿迪达斯、宝马的标志都还认不得。我就是这样开始干广告的，瞎摸跟着混，不免慌得紧。

一会儿美珍接完电话过来说：“老总叫你过去。”我“嗖”的一声马上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不慎的是我刚刚忘了问他们怎么称呼他，只好呆在那里。他一边忙着收拾大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边让我自己介绍一下，听完，抬眼郑重其事地说：庄主跟我介绍过你的情况了，底子还行，公司现在给你机会，是要好好培养你，懂吗？我感激得重重地“恩”了一声，觉得备受器重，稍稍放松。然后他看了一下时间，拿出一个包裹交代：这个要寄到深圳，你去车站办一下，要快！曾听美珍暗地里透露说老板的脾气有点臭，我的第一印象是有点急。所以我比他更急。我下来一楼时发现公司已经空空如也，他们全都下班走光了。为了好好表现一下，我立马以超人的速度赶到车站，搞的大汗淋漓，返回报告时发现钱总也不知了去向。我的办事效率无人见证，太让人失望了，肚子这时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几天后又有了新的认识。有次钱总从客户那里回来，搬了一堆广告喷画到会议室，二话不说就把设计师们召集起来发飚。他指指点点：你看头发修成这样，颜色调成这样，你们做的什么垃圾！一堆垃圾！马上回去重做！……

那一刻办公室的空气骤然凝重，我摒住了呼吸。

过后庄主说，钱总就是一司机，运垃圾的。

那时钱总开的是一辆小面包车。

几星期后又有了新的认识。钱总的发飚是很有规律的，一般一星期来一次，偶尔才一月一次。而且对待员工一视同仁，人人中“飚”机会平等。他就经常边看帐本边对老大发飚。他们动用了家乡话，叽里呱啦的，火力十足，我听不懂。但我听说是公司的帐经常收不到位。

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把握，钱总对别人发完飚的时候我倒是轻松一些，要是太久没见他发飚，我就自危起来。另外我特别瞧不起他对桃子的发飚。据说是公司也好久没有拉到新的业务了。于是好几回我们就看到了桃子带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从二楼走了下来。那时桃子就坐在我前面的办公格子里。

对于这件事，我和庄主私下里一致认为钱总太没人性了。因为那时是酷热炎夏，桃子天天早出晚归，到晋江的企业跑业务。像她一样19岁的花样女生，很多正在大学里搞风搞雨，享受浪漫。

而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我喜欢桃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