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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谢只一季》

第10章第九章

作者:零度想念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第九章

这年的元旦节,我过得很糟,母亲被报社派往乡下去采访,大概得十几天以后才回来。

继父来找过我,说要请我去吃饭,我倔强地拒绝了,原因是我一直觉得他很陌生,很冷漠。

父亲和继母如期举行了婚礼,并没有推后。

而我,逃开了。

我不想看到我生命中任何一个人有喜悦的一天,那样,让我觉得我离幸福越来越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行尸走肉般地行进在自己的路轨里。

我不敢再去找阿旺,我怕遇见夏锦秋,我不知该称呼她为老师还是该称呼她嫂子?

凌萍一大早就去了父亲那边,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早点去他们原定的“喜之源”酒店,我只是懒懒地答应了。

我谁也不敢去找,我只是一个人默默去了学校,走进三年(2)班教室。元旦晚会是提前一天开办的,今天学校放假了,教室里暂时一个人也没有。

从和麦博儿打架住进医院到沈汶出去后,我差不多已有二十多天没有进教室了,这个地方显然熟悉而又陌生。熟悉,因为沈汶曾经的存在。陌生,因为沈汶突然的离开。

沈汶失踪已经九天了,我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依然杳无音讯。

我绝望了。

推开教室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同学们的课桌上依旧堆了好大一沓书,仿佛他们每一个人对知识都充满了海量的渴望,而我却没有。

那个朝南的窗户,依旧很亲切,窗户旁边的那张课桌,也依旧温馨,仿佛这一切都依然有着沈汶的气息,一点也没有改变。

我在沈汶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的抽屉锁着,课桌上放着一块有点旧了的兔子形橡皮,和一支4B铅笔。沈汶有每天下午在教室画画的习惯,可是,这天的画呢?

在这张木椅上,我只能越来越沮丧,越来越想念沈汶。沈汶,你在哪?我不求你回到我身边,我只求你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不仅在想着沈汶,我也同样会想着父亲现在的感受,我的亲儿子,不能够出席他的婚礼,他一定伤心透了,失望极了……

我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就是这样一个叛逆的孩子,我想,以我的性格,我无法和继父和继母相处得很好,虽然,我未曾见过继母的面,但我已经完全地否决了她,我无法接受这个母亲之外的“母亲”。

很多人过我打来电话,有父亲的,阿旺的,凌萍的等等等等,但我一个也没有接,奇怪的是继父发来消息,告诉我他也在父亲的婚礼上,并希望我赶快过去。

我既没有回电话也没有回消息地将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仍然不顾一切地坐在沈汶的位置上,向窗外望去,除了漫天飞舞的白雪,还是漫天的白雪。

过了许久,有人推开了后门。我敏感地回过身,以为是沈汶。

可是,缓缓走进来,坐在我面前的是——沈溪。

“原来,你确实在这里。”沈溪和我一样望着窗外。

“请你离开!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我冷冷地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我知道你在烦什么。”

我没有说话。我不敢肯定,我对沈溪到底还是没有感觉,虽然认识她的时候,我很爱她,可当她把我当做苹果一样让给沈汶的时候,我便不再爱她,只是有时候,对她依然会充满期待。

“凌沣,我真后悔要把你让给我姐,如果不是那样,至少还可以留给我一段人生最美好的回忆,可是,回忆却留给我姐……”沈溪用遗憾的眼光看着我。

“还说呢?你们把我当我什么了?苹果吗?”我把目光移向她。

“你怪我也没有用,现在,我们三个人其实都一样伤痛。”

“你伤痛?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你从今天起,就是我哥哥了……”

我傻了,真的愣住了。没有想到,我先前的那个猜忌确实没有错,沈溪的母亲果然嫁给了我的父亲……

“不,我不相信!”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说你不信,不如说你不甘心!”沈溪一针见血地戳到我的新窝。我不甘心,我的爱情再一次失败,连期待都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两个我都挺喜欢的女孩,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里,成了我的妹妹?

“你还爱我对不对?”沈溪很自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其实,我也好想和你在一起,好想你能多爱我一点!”她的双手从桌面上伸过来,握着我**攥在一起的双手。

“过分的自信其实就是骄傲!”

“我不是骄傲,我只是无法承受我突然之间成了你的妹妹这个事实而已。你不明白,这样的事情对我的打击有多大。”沈溪站起来背对着我,靠着桌沿上,深邃的眼睛向窗外望去。

这样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大,对我呢?我的生活真的乱成一团糟了。我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躲起来,在一个没有忧伤,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悲哀,没有绝望的地方,做一个最简单的自己。

“这些年来,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地过日子,多苦我们都挺过来了,我一直希望她可以再找一个人来分担她的忧伤。可是,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到底是我们错了,还是他们错了?……”沈溪的声音里开始有点**。

她的背影离我好近好近,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抱住她,安慰她。而此刻,我没有,我想我们应该理智地面对每件事每个人。

“老天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偏偏还把这么短的五个月给了沈汶?她为什么要和我抢?”沈溪的兼一抖一抖的,我感觉我像是被灌了**,头有些晕,眼有些花,但脑海里又依旧清晰地出现沈汶的影子。

“你不可以怪沈汶!是你自己不懂珍惜而已,你主动把我像一个苹果一样让给她,你现在又来怪她,你真的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我冲动地拍案而起。

“呵,我莫名其妙?我不可理喻?你这是哪门子歪理啊?明明是沈汶先拿友情来威胁我的!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难道你真的是爱上她了?”沈溪忽地回过头,满脸是泪。

我反而没有一点要同情她的意思,说:“哼!就算她不择手段,可我已经爱上她了!因为她真实、大方、透明、无拘无束……”我满脑子都是沈汶的好。

“那我呢?我算什么?难道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真的不再爱我了吗?假如我不会成为你的妹妹,你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沈溪的上身微微向我倾来,右手不自觉地伸过桌面,握住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

然而,我才发现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仅仅是隔着一张课桌那么远,我们已经远得像隔了一片海……一片谁也无法越过的海……

“沈溪,我们之间没有假如,请你不要再想什么,这样只会给你带来烦恼。”我轻轻地挣脱她的手,把她的身子微微向后推了推,让她站得更直一些。“你的温柔娇美,温文尔雅,曾经确实令我很心动,很心动,那段日子里,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真正爱着的人决不是你这种虚伪做作的人……”

“我……?”沈溪大吃一惊,我会说这样的话。她一直都很自信,以为我绝不会有不爱她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我终究要为她而生。

“我也知道你很爱我,可是,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可以忘了我,我宁可你恨我,也请你不要再爱我……我不想我们都痛苦……”我冷冷地说完,冷冷地迈出转身离去的第一步。

“你不要走!”沈溪从后面抱住了我,楚楚可怜地把脸贴在我的后背上。“你不要离开我!你走了,我会活不下去的!”

我转过身,把她搂在怀里,心像滴血一样地疼痛。眼泪忽地一下滑到了嘴角。“沈溪,我快支持不下去了!……”

老天,请原谅我这一次的流泪!因为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为什么让我一时间就失去了那么多?

沈溪把头埋在我的胸膛,我也同样像个小孩子似的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凌沣,为什么?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我们?为什么?……”她在我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我没有说什么,也觉得自己的喉咙哽着个什么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能够把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分给我一点?!”沈溪突然推开我,站在原地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流泪的脸。

分给她一点?分什么?分爱情吗?

“说好的,你只是和她做做戏,你怎么可以真的爱上了她呢?你怎么可以啊?”她朝我扑过来,用拳头时轻时重地捶着我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下下捶打着我的青春,我的灵魂。

“你住手!”我用手捏住了她两只细细的胳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会爱!我早就告诉过你,爱情不是苹果,可以拿它当人情,随便送给别人!”

我甩开沈溪的两只胳膊,大步离开了。我是从教室的后门离开的。

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掉,我又生起一阵阵想哭的冲动。恐怕全世界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此时复杂交错的心情。我不知道,我应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去看自己,去分析自己,去细数自己,把自己内心纠结在一起的感情线一条一条理开来。

我真的支持不下去了!

我再一次放纵眼泪流下来……

外面,已是银色的世界,什么五彩缤纷的颜色都被它征服了。就像,命运已经决定了一切,所有的倔强和任性都被它全体瓦解。

沈溪没有追来。我暗自悔恨自己,不应该用那么严重的话语去伤害一个我曾经深爱的人。

我不得不再次承认,我是个罪人!

安静的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四棵苍翠的雪松,亭亭地耸立四个花坛中间,相对地望着,在雪中欢乐地细数着它们青春的童话。

出校门时,不小心撞倒了垃圾箱,里面除了一张醒目的24K水彩画,几乎什么都没有。我扶起垃圾箱,拾那张画,有的地方已经被雪水化污了。

这张水彩画很简单,整个都以紫色为主色调。一个背着白色翅膀的女孩,站在紫色的窗前,浅紫色的窗帘被打开了,有几缕紫色的风吹来,外面的天空也是淡淡的紫色……

沈汶的画?

我会有这样的猜忌,缘于她曾经告诉过我。在她的生命中,她只忠爱一种颜色,紫色。就算有一天她看不见了所有的颜色,她心中的紫色依然会是她唯一看得见的颜色……

我翻过背面,有几句浅浅的话,可是在我心中却留下了深深的印。

我为什么这样深爱着他,像爱着我的紫色?

这副画几乎全都是紫色,就像我心里此刻全都是他……

这个“他”是我吗?是我凌沣吗?这副画应该是沈汶刚刚画的,因为我发现这张画的湿处并非是雪水,而是未干的水迹。这么说,沈汶还没有走远?可是,这副画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一连串的问题,我都无法解答,真想就这样倒下去,永远也别爬起来。可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怎么可以那样倒下呢?我勇敢地活着,有生之年一定会再找到沈汶,就算她是我的妹妹,我也愿意拿她当作亲妹妹。

连最安静的,我唯一的藏身之处,也被沈溪占领,我只能乖乖地回到父亲的婚礼上。这一天,迟早要面对的,逃避并不是永恒的上策。

我来到“喜之源”的时候,亲朋好友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特别要好的亲友,在帮着结帐。我从侧门潜进一间包间,里面已是一片狼籍的景象,这多像父亲和母亲的婚姻,终究还是只剩下一只只空盘子空碗,等着有服务员来撤走。

我打父亲的手机,告诉他我在房间号。

我从门缝里向大厅四处打量着,却一直没有见到继父的身影,我想大概他是回去了,毕竟,这会儿留下的都是父亲或者继母最要好的亲朋好友。

父亲很快便来到了这间房间,他悻悻地看着我。

“爸,我来了!”我不敢看他。

父亲抓住我的毛衣领口,痛快地给了我两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你还知道来呀?你知道多少人去找你吗?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只是为了来吃顿饭吗?”

我没有反抗,没有挣扎。“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再说,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要娶的人!”

“上次约你见面,你不是正躺在医院里吗?”父亲送开我,把我按在一张椅子上坐着。

“可是,你和我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这种观念已经在我的生命里烙上了一个永恒的痕迹。别人,我无法接纳……”我说的很坚决。

父亲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从他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那你说怎么着呀?难不成我今天结婚,明天离婚?我们大人的事,怎么总要听你们小孩子家的?”

“不听也行,那就甭想让我叫她妈!”我冲冲地从父亲身边擦过,欲要离开。

我打开门,继母正好站在门口,左手握着扶手。我猜,她一定是想进来“慰问慰问”我,却听到父亲的这番话。她的表情除了失落,什么也没有。

这是一场世界上最残酷的“四目相对”。这应该是一张和蔼的面孔,而在我的“敌对意识”里,我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她不会对我好。

我顿了顿,还是决然而去,父亲并没有冲出来叫住我,然后,揪我回去,把我暴打一顿。

自从母亲和父亲离婚,他就会经常对我发脾气。以前,他总是反对暴力的,可现在,他却是一位暴力的实施者,令我好心痛!

原以为母亲会因为知道父亲的苦衷而回心转意,重新在一起,可是,看着母亲嫁给别人,父亲娶了别人,我却无能为力。我唯一能做得到的,就是替他们照顾好自己。

我在街上行尸走肉般地游荡着,那会儿,雪已经渐渐小起来了,连续十几天的下雪,整个城市都快要崩溃了。可是,这会儿,抬起头望着痛苦,明澈、安静,就像沈汶在时一样。

我才明白,原来世界并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自己而已。我想,我已不再坚强。也许,是这场晚来的大雪,摧毁了我的一切……

“蝶苑”门口,我遇见了叶婷。说真的,有些日子不见她了。

她在一中还不错。她告诉我,她的书快出版了,五本一起出,也就是《花香五部曲》。

我问她,是哪五部?和叶婷在一起总会很轻松,很容易让人忘记了烦恼。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身边发生的事,她都不知道,要不然,她一定会和我一起悲伤的。

叶婷淡淡地笑了笑说:“我的书其实没什么好吸引人的,只是它很生活,很现实。它包括《朝花暮雨》、《花开花落花无香》、《花儿都哭了》、《花香,也许是个错》、《春城无处不飞花》。”

“怎么全都是花啊?”

“我觉得女人一生,其实像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让她们的,让她们败的都是她身边的男人……”

“想不到,你对人生的理解比我还要透彻,深刻!”

“呵呵。你知道的,我和他认识八年了,可是,这八年来,我一直在失败中成长,想念他几乎成了我每一天必学的一门功课,逃不掉躲不了……”

“那现在……你和他还好吧?”

“怎么会好呢?他对我总是时冷时热的,而我对他……这不,才刚刚去找他了,送给他元旦礼物了,你猜猜是什么?”

我摇摇头,“我……猜不着……”

“我呀,给他织了条围巾。”叶婷笑得很甜,大概还沉醉在之前的约会上。

“他收下了?”

“恩,当然喏!”

“你知道女生送给男生围巾代表什么吗?代表非他不嫁,说明你要栓住他的一生。哈哈,要是他不娶你,你可就完蛋了!”我和她开了个小玩笑。

“天呐!不会吧?我该不至于去把围巾要回来吧?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到底准不准啊?”这时,已经走到了叶婷的家门口,我还得再上一层。

“我也说不清,估计还算准吧!我先上去了啊!”我看到她大吃一惊,悔年当初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在那么悲痛的时候,我居然连我自己都逗笑了。

叶婷所谓的“他”,我不大熟,不过,叶婷以前拿他当佳话向我讲起过,他们是小学五年级认识的,她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居然不动心,真是可恶!

“哦,对了,凌沣,一中看后门的老爷爷昨天死了。

我停下了上楼梯的脚步,讶异地回过头。“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给高一一个班按玻璃,一脚踏空,从二楼摔下去的。你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我没事!”我停了停,又继续朝楼上走去。

一脚踏空?怎么会呢?学校不是有工人吗?难道这只是他的宿命?

我和门卫大爷虽然没有深交,可曾经他也悉心地把我当“干儿子”养过啊!一阵寒意扑遍我的全身,我打了个寒颤,然后抓起钥匙打开了门。

凌萍不在家,一定还在父亲那儿没有回来,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必要和她吵架的

安全感,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吧!美丽的黄昏,兴许又要被埋没。

对于过去,我依旧很怀念,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过去的已经不可能再回到现在。过去的记忆是一副画,一副没有任何缺陷的画。过去的家,是美满的;过去的爱情,是幸福的;过去的心灵,是清澈的;过去的青春,是明媚的;过去的世界,是爱的世界,总让人觉得温暖,窝心……

后天,就是高三第一学期,和哥们儿一起复习,尽管我不敢确定我会有多么的用心,便至少我会回到本来就该属于我的学校里迎接最后的挑战,而且,在这个学校里,还留着沈汶浓浓的余味……

刚刚睡下不久,手机铃声便悲凉地翻唱着那首催人泪下的《寂寞沙洲冷》。我实在没有心情接听电话,但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会是沈汶打来的,我的心就会“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迅速地掀开被子,匆忙地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喂?”

“凌沣,你赶快去火车站,不然就来不及了!”对方的女声焦急不安。

“去火车站?出什么事了?你是谁啊?”

“我是沈汶的好朋友,我叫曹露林,沈汶快要走了,你不想见她最后一面吗?”曹露林我认识,是原来一中的学生,比沈汶低一年级,年龄比沈汶大,都是美术兴趣班的。

“沈汶?沈汶要去哪儿?”一听到沈汶的消息,心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她要去深圳啊!她这几天一直都在你们学校,你怎么会找不到她呢?她也是两个小时前才来我这的,向我借了五百块钱……“

“行,知道了!“我没等她说完就合上了电话,匆匆穿好衣服,便跑了出去,连件厚的外套都没有穿,只穿了一件简单的毛衣。

天刚刚黑透,外面已经彻底地没有下雪了,而风却越吹越大,仿佛想要吹散人的相聚,催促着久别的人相逢,也催促着相守的人离别……

我知道有一趟去深圳的火车的八点四十的,现在八点二十,去火车站就算开车最快也得二十分钟,我能否再见到沈汶?能否再挽留她一次?

我上了TAXI,我叮嘱司机最好像开飞机一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火车站。

祸不单行。刚刚出发不到一分钟,就正好碰见红灯,三十秒。三十秒啊,老天,你知道这三十秒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下车后,我丢给司机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说不用找了,我赶时间。然后,就直冲售票口,买了一张站台票。

也许,我最终只能看到一副歌词中的景象,长长的站台,孤独的等待……

我在那些护送亲友的人群中,望眼欲穿地希望沈汶的出现,我已不再想别的,只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还有一分钟,火车就要启动。站台上的人群有的在欢笑,有的在哭泣,也有的在迷惘中绝望。

五六十节车厢啊,我要一处一处找吗?来不及了啊!我只能东张西望地向四处瞅瞅,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她快出现在我的面前。

然而,到最后,我却只能带着绝望向火车驶去的方向望去,心跟着一块儿滴血。

火车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有一位乘警向我走来。

“你是凌沣吗?”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随着火车驶去的方向望去。

“有你的信!”年轻的乘警递给我一个紫色的信封,里面很重。“一个女乘客让我交给你的。”

“沈汶!沈汶她在哪?”我激动地抓住这位乘警的双肩。“我怎么会没有找到她呢?”

“其实刚刚你们离得很近,就隔着一张车玻璃,她在二十号车厢。”那位乘警拿开我的手,转身离去。

二十号?二十号不就在我眼前吗?她明明看到了我,为什么不下来见我最后一面呢?

我打开这封长长的信,心再也无法平静,泪再也无法矜持,疼痛蔓延在了我的每根神经,每根血管……

我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沣?还是哥哥?我想我只能用这个“?”代替了。

我麻木了,我无法再振作起来,所以,我必须离开……

最后,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在我留在汉源的最后的日子里,你给了我那么多幸福和快乐,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和你有过的点点滴滴。

尽管你一开始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我,但我还是很庆幸,最终你还是爱上了我。

此时此刻,我已经无法再有勇气去渴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了,那永远都是不可能的,我的离开,并非是我不爱你了,只是我无法面对那样一个家庭,无法面对那样的爱情,无法面对那样的人生,无法面对我这颗支离破碎的心……

我多么想回到从前,多么想和你一起走那些曾经走过的路,多么想你是我的男朋友而非我的哥哥,多么想我们的爱不会因为家庭而因为其他而幻灭,多么想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封信出现……

我离开了,我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辛,我的心情很复杂,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一夜之间把一个我母亲之外的女人叫“妈”,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总要在最快乐的时候去承受痛苦,好像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全世界的人也许都可以理解我的苦楚,而你不能,因为我知道你的伤痛早已远远超过了我,不是吗?书上说,两个承受的同样痛苦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对方的痛苦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不仅成了你的妹妹,沈溪也一样成了你的妹妹,是吗?如果我是你,如果有两个我爱的男生突然成了我的哥哥,我一定无法坚强地活下去,但在这里,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话:我相信你,你会坚强地向前看齐!

你会这样做的,对不对?

你一定很惊奇,我失踪了九天,为什么今天才离开汉源?是的,这九天来,我一直在汉源,我孤孤单单地去完了所有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每一条小巷,每一个商场,每一个学校,每一家网吧,还有那家“玫瑰岛屿”……

可是,直到今天上午,我在教室的后门看到你和沈溪相拥而立,我想,我该离开了。这不是在吃醋,这是因为我想,终于有一个人可以留在你身边替我照顾你了,不管是以妹妹还是以女朋友的角色留在你身边,我都高兴,真的!

不瞒你说,我真的很恨你妈,她让我对家没有了任何期待,她只知道在她婚后,去做别人的妻子,却为何不理解我并不想成为别人的女儿呢?你说得对,我们各有各的将来,各有各的生活,成全我吧!我只有和我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会四处找我,不辞辛苦,我真的很感动,可是,对不起,我还是让你失望了。这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因为爱所以离开。我想此刻的我根本没有勇气再去谈爱或者恨,我对这个世界的太多不可思议,只感觉到了麻木和惶恐。

人为什么偏偏是有感情的动物?如果人会因为感情而痛苦,我宁可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感情的人。但凡有这么多想法,到最后,也只会成为灰烬。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离开汉源,在深圳找到我妈,然后,考一所好的美院。

我只想这样,也只能这样,我只能做一个平凡的人,因为在这个不平凡的世界里,其实有很多人都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知道你也忍受着折磨,但是,要让我说一些安慰的话给你,我恐怕很难做到。我的眼泪已经打在了手背,我数不清自己到底哭了多少次,但我相信,我哭过了,痛过了,我还是会好好活着。

?,不要再找我,不要再想我,不要再爱我,就让我的泪水慢慢地滑落。时间是最好的医生,他会治好我的伤,让我忘记一切的不愉快。

不管我身在何处,我依旧会为你的笑而笑,为你的哭而哭,我死去的心在天堂看着你!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将来,你说的,就让我们各自珍重吧!

我走之前,留给一了两份礼物。一个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一个在“紫罗兰”美发厅里,你一定要去取的哦!

最后,我还要说五个字,谢谢,对不起!

                      你的……沈汶

沈汶就这样走了,不负责任地留给我满地的伤痛,我不想再对谁说些什么,我只想安静地流泪,安静地任自己的心支离破碎,疼痛不堪,安静地为沈汶祈祷:

一路平安!永远幸福!

希望这一条路是沈汶选对了,希望她可以像没有爱上我之前一样快乐地成长着,希望她的离开可以带着她与更多人的相逢……

沈汶走后的第二天,我如期去了学校,和大伙儿一块复习,准备应战,毕竟,我并不想拖累更多人,这是不是就是我想要的那种生活?

去教室以后,也有人在百忙之中向我问起沈汶去了哪里。

我说:“上美院了。”其实,那会儿,我的心还是很痛。

也有人问,“听说,沈汶现在是你妹妹,是真的吗?”

我一听,立马火大了。“是又怎样?有本事把你妈嫁给我爸,你也就是我妹妹了!!”那些人一听,便再也没有了半句关于我的复杂家事,几乎一整天都没人敢和我多说几句话。

韩玮和兄弟们知道这些事之后,也都和我一起郁闷了好一段日子。

考试结束的当天下午,我便去了“紫罗兰”美发厅。老板是个男的,三十多岁,这家门面还算大。我始终都猜不明白,沈汶留给我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我向老板介绍了自己后,我把我带到了他的卧室。“老板,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乔。”他是个冷面神。

“乔老板,你和沈汶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她初中体育老师,现在改行了。”乔老板把一个精美别致的和CD盒一般大的长方形盒子递给我。

“看来,我应该叫你乔老师才对。”我打开盒子,是一缕头发。“头发?”

“是啊,大概一个星期前,她来这儿把长发都剪短了。”乔老板若有所思地大概在回忆当天的情景。

“那……她跟你说什么了吗?”我很急促地问。

“沈汶说,她最近很烦,想剪短长发,然后就可以忘记过去所有的不快乐。”乔老板的神情同刚刚一样,若有所思。

我的心渗凉渗凉的,像外面屋檐上的霜花落在我的心里,说不出半句话。

“对了,她怎么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呢?”乔老板问。

“我……我……”

“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早恋了吧?”乔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早恋?

为什么要用这么强烈的字眼来证实我们的痛苦其实就是活该?看着木盒子里的,沈汶的那缕乌黑的头发,安静地躺在盒子底部紫色的信笺上,我仿佛觉得那就是我们的爱情,我们的“早恋”,它已经死了,从此没有了生命……

爱情,何来的早晚之分?只要真心相爱,与年龄又有什么关系?

我支支吾吾地对乔老板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道谢离开了。

在公交车上,我就忍不住打开盒子底部那张信笺,上面什么也没有。

其实,不用说什么,我也明白它代表着什么。那缕头发是我们的爱情,紫色信笺是我们的青春,木盒是我们的回忆。沈汶的意思是说,爱情死了,躺在我们青春里的,虽然,它没有了生命,而我们,却还有回忆……

远方的沈汶,你说对不对?

沈汶留给我的第二份礼物,是令谁都想不到的一瓶紫色郁金香种子。

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装着满满一玻璃瓶子。

沈汶曾经说过,任何种子都代表着希望,不同的种子代表着不同的希望。而紫色郁金香,代表着绚丽的青春,精彩的人生。她总说我,是一个没有梦的人。一个人没有了梦想,就没有了信心和力量。她希望可以当画家,可以全世界去办个人画展,而我,什么梦也没有。

我明白,她送我紫色郁金香种子,其实,是希望我一个梦境。

人活着,都要有梦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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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十章“小沣,沈溪以后就是你~~了,你~好好照顾她!”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父亲和继~的新房装修得很时尚。沈溪家原来的“明月公园”附近的房子已经卖~了,在离他们影楼不远的一条街~的小区里,买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听父亲对我说那样的话,我只无言地点了点头,呆呆地望着茶几~的花瓶。继~坐在我对面的沙发~,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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