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的110”，背后传来警车的鸣叫声和一个男人威严的询问声。

助力车女士把经过如此这般说了一遍，警察笑了。他看了看林老头，又看了看那女士，想了一会，说：“你们这样叫我说你们怎么好？说你们搅乱我们出警吧，太严重了；说你们没有事吧！老大爷的头上又有血，不要说我为难，你们问问旁边围观的，他们怎么说？”

好家伙，警官的这番话象一壶滚汤的开水，调起了人们的谈资，大家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哎！我说这位大姐，作为女儿的怎么能这样子？将自己的父亲撞伤？”

“嘿！这就是现在社会风气，女儿撞父亲天经地义，可怜呀老人，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助力车女人涨红了脸，似乎要辩解什么，被林老头抢了先，他用手指了一下110警察和围观的人，用非常洪亮的声音吼开了：“你们这帮王八羔子，谁告诉你们她是我女儿？你们没听见她对警察说的事吗？你这位警察同志也是，这位女士打110报警给你是干什么？她是想尽一份责任，一份良心，而我又不让她尽这个良心，因为我是特务连出身，15年的地下党生活和八年的京剧老生，头仰180度落地，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你们呢？竟然这样胡说八道，这道德吗？同志们：做人可不能这样啊！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现场空气凝固啦，骑助力车的女士流下了眼泪，从挎包中一个笔记本的夹层中取出两张百元大钞：“大伯，我从小是个孤儿，从来不知道作为女儿孝敬父亲是个什么感觉，今天希望您能让我感受一下，行吗？”

林老头又一次愣住了，又一次哆嗦起来：“姑娘，不是我不给您这个机会，实在是我不能、也不该。姑娘，你的心意我领啦！这钱我绝不能收”。

骑助力车女士将脸转向了警察，求助道：“110同志，你看这┉┉”

警察也笑了：“我做110这么长时间，还头一次接这样的道德警，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也没办法。你们就凭着心中那杆道德秤来自己办吧！”

警察走了。

骑助力车的女士将老人送过了马路，告诉了自己的身份，没想到的是老林头反来了兴趣，一再要求到对方的单位做义工：“写作我不懂，但我有多年从事政工工作的经验，做人的思想工作是我的强项，反正我离休了，老伴也走了，儿子又把我赶出了门，我正愁没处去呢！小瑞，你就答应吧！”

瑞雪兴奋地**握住老林头的手，一连说了六个好好好。

寒冬正午的太阳夹杂着几丝寒气射进了位于西南角的瑞雪办公室，不冷不热的太阳照在这个聪明、漂亮、不善打扮、朴实无华，凡是都爱琢磨一番的女人脸上，显得是那样不和谐，把这个女人真实的一面也给掩盖住了，而恰恰是这缕不冷不热的阳光将这间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恰好地表现出来，一幅仿佛永远没有吃饱饭，电线杆般消瘦而弱不禁风的身材，尤其是那张仿佛被刀削过一般的尖嘴猴腮和一颗幻影中显得光亮的大大的头颅。他叫侯欣，是和瑞雪创办这所名为“紫金剑写作事务所”的创建者之一，是一个有才、有鬼点子，时不时喜欢做一些猴子的抓耳挠腮动作，但通常拿不定注意，都要被人像赶毛驴一样抽上一鞭才能方显聪慧的灵气、旺盛的精力。

瑞雪站起身望着窗外十里秦淮旁如织的游人，对侯欣说：“欣欣，也不知道我们那个‘道德通缉令’被晨报、快报、电视台、广播、互联网弄一下，会是什么样子？”

侯欣：“啊！啊！”了两声，怪声怪气地：“爱咋效果就啥效果，这不随我们的意志所能决定的。”

“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走向我们预想的反面？”

侯欣端着茶杯走到窗前，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说：“应该不会，你想我们是写作事务所，我们的三个中华理论从大道理上是和国家的和谐社会思想是相吻合的，而我们的那个‘道德通缉令’从内容到形式充气量只是社会意识形态的一种表现方式，是当今这个市场经济下凡事都向钱看，以经济杠杆统率领导一切的克星，它只会促进社会向好的一面发展，而不会使社会低层阴暗面得以发展”。

“‘通缉令’这三个字，我总觉的有些不妥，毕竟我们是写作事务所，而不是执法部门、司法机关。”

“瑞雪，这你就错了，写作写作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从大的讲，它能到宇宙中造飞船，实现人类嫦娥奔月的梦想；从小的说，它能造飞机大炮，去除有碍于人类社会发展的罪恶，包括精神上的和物质上的。而‘通缉令’三个字只是一种广而告之的公文而已，公检法可以用，我们也可以用。”

“叮铃铃……叮铃铃……”

侯欣走到办公桌前按下电话机的免提键：“喂，你好！我是紫金剑写作事务所”。

免提中传来一个操四川口音的男人声音：“我找的就是你们，我是公安局，你们事务所是合法的吗？”

瑞雪紧张地走到电话机旁，张嘴要说什么，被侯欣用手示意不要说话，仍是他回答：“当然。”

“你们在哪个工商局注册的？”

“我们有这个义务吗？”

“什么意思？你们办公室也不看看离了我们公安局能行吗？现在社会这么复杂，你们如果不让我们知道，万一出了什么案件到时怎么办？”

“哦！原来是这样，那您的意思呢！？”

“马上到我们公安局来登个记”。

“我们需要带什么手续吗？”

“带800元钱登记费，80元钱订报费”。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是下岗职工办的，挣几个钱不容易，我们是用我们的智慧创造财富，多么不容易，党和国家对我们持《再就业优惠证》的实行三年免税，大力扶持我们，知道我们不易，而你们这样做道德吗？”

“道德？值几个钱？王警官”。电话里突然传出另一个声音：“你怎么能这样对辖区的创业者说话？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万一人家不理解还以为是我们公安局强行摊派。把电话给我，我来说。”语气变缓了许多：“对不起，瑞雪法人，王警官没说清楚，情况是这样的，目前我们辖区正在搞一个‘有情献爱心，全力救助患白血病的大学教授的活动’，考虑到各个企业生产状况都不是太好，所以我们理了个价位800元，意思是借这个8的谐音100%地帮他一把，至于那个80元的订报费，那就全凭你对我们的感情了，绝不强求。”

瑞雪一口答应，她真没有想到，事务所刚开业三天就碰上了撞车、公安局搞活动的两个态度，她搞不懂，难道这就是当前的市场经济状况。

侯欣看出了她的心事：“小瑞，开弓没有回头剑，凡是不过三，我们要像当年项公舞剑意在沛公那样，将‘通缉令’这张剑牌舞好，让人们从心里面说‘好一把紫金剑’。”

“项公舞剑，意在沛公”，好一把紫金剑，瑞雪两眼再一次转向窗外，嘴中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准确地说，她是在琢磨其中的份量和压力，她感到了身上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以她的性格决定的事情不撞南墙决不回头，就是撞了南墙，撞得粉身碎骨，她也要琢磨个所以然出来，否则她是决不会甘休的，这也是她所以选择侯欣作自己的助手，在用鞭子抽他的同时，也在抽自己，从她的利益上说也是为自己的道德试卷打一个满分，为侯欣做一个榜样。

“滴……滴……”，传真机传出语音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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