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筱云的老公杨溢,现役军人,在一个边防派出所当副所长,比刘筱云大八岁,子妹六个,排行老四,有一个哥哥、二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杨承志是个老兵,副团级转业,听说原本可留在北京的,偏偏他非要回老家,县里留他当武装部长,他不肯,说是一则离家太远,二则自己只会打仗,没啥文化当不好官,回头当不好官让父老乡亲笑话事小,让祖宗蒙羞事大呀。什么年代,都是人人争着抢着要去当官,碰上这么个认死理的傻子,领导客气一二回后,就任由他回乡务农当个小村长吧。杨母黄金玉大字不识一个,一直在家务农,沉默寡言,细心地服伺着丈夫、儿子,对女儿倒是轻看,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所以二个女儿都早早地嫁人,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没有一点温情的母亲。嫁出去后,很少回娘家,春节回娘家吃顿饭陪父亲坐坐就走,根本不跟母亲话家常。
杨承志最得意的儿子就是杨溢,不仅长得像自己,连性格和工作都像自己。杨家六个孩子,只有杨溢一个人跳出农门,当了兵吃公家饭,其余的都在乡下务农,弟弟结婚后与弟妹一起跑到广东打工去了。杨承志最高兴的是这个有出息的儿子还给他娶回来一个市委书记的千金,给老杨家挣足了面子,因此对刘筱云特别的看重与宠爱。
话说回来,刘筱云发现自己发火动气了,闭上眼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复。刘筱云知道跟杨溢较劲生气是绝对不上算的,他时常少根筋,有勇无谋,有时候又认死理的,自己也不至于怄气到不吃饭不理他的地步,只是习惯了分歧口角之后,杨溢主动打个电话来随便找个理由哄哄她就算了。唉,看来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说什么在自己的家里跟自己的老婆还需要讲什么客气?对,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那是女人的特权,不是指男人,男人就该讲理!
刘筱云想到了那个无聊的选择——如果太太与母亲同时掉下河,你只能救一个人,你先救谁?先救谁?这还用问吗?老妈只有一个,老婆没了可以再娶。中国男人就喜欢玩这些口是心非的花招。刘筱云没问过杨溢如此无聊的问题,她心中自有答案。反正刘筱云在海边长大,多少算个游泳健将,她不需要杨溢的选择,也根本没想让他救,她选择了自救。退一万步来讲,哥哥刘劲松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救她的。在刘筱云心中,刘劲松就是西方传奇故事中英雄救美的骑士,总会在美人落难时,从天而降,义无反顾。
西方人会为了海伦再打一个特洛伊之战,并认为此举值得;我们的老祖宗只会在家破国亡时大骂红颜祸水,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这样子还算个男人吗?男人是该有所担当的。刘筱云庆幸哥哥刘劲松是敢于担当的男儿,杨溢呢?他会吗?刘筱云心中没有答案。这才发现,虽然做了好几年的夫妻,刘筱云对自己丈夫的过去、现在并不甚了解,或许她从未试着去了解杨溢,她只是个生活在自己梦境中拒绝长大的小公主。将来呢?将来是刘筱云不愿深想的命题,未知的明天,谁能提前推算预料?不能,那么就认真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吧。
在刘筱云心中,刘劲松与杨溢是没有可比性的,这也不能怪刘筱云,毕竟她与刘劲松有二十多年耳鬓厮磨的生活为依托,与杨溢全凭当年一时感动促成的一纸婚约为保障吧。根植于生活的濡染早已深入血液骨髓,无法剥离,而约定俗成的保障脆弱如纸,能否经得住生活的熏染煎熬?不管是纸婚瓦婚,还是银婚金婚,任何婚姻都绝无保障可言,更不能用时间长短去评估衡量,唯有根植于血肉的情感,亲如左手与右手的熟稔,才能让爱情以亲情的形式得以延续,让婚姻愈久弥坚。围城里,快乐的是真正相濡以沫的人,困住的是遗失爱情的人们,墙头上多是贪心花心的人儿,偶有暂时迷乱心智者,而城外尽是些盲目而刻意寻找爱情的无畏者,端着架子,揣着梦想,前仆后继,勇者无畏,扛着爱情的名义漫无边际地四处寻觅。
面对情感,人不外乎这几种吧。那么,金岳霖那样的男人,简直就是个奇迹!他是为了成全林徽因的传奇而存在的。每回念及金岳霖与林徽因,梁思成与徐志摩,刘筱云的心中涌动着千万或酸或叹或怨的情绪,无法明说,无处倾诉。其实杨溢什么都好,唯独不能当个善解人意的好听众,自顾自地按自己的方式简单地倾泻着所有的爱与情,没有考虑刘筱云的喜好与承受能力。痛苦让人难以承受,谁说幸福不是呢?尤其是貌合神离的幸福,总似一颗定时炸弹,不知哪一天会经哪一双手点燃而后毁灭。一厢情愿的幸福,更像春天里放飞的风筝,线虽在放风筝的人手中,但太松了风筝飞不高,太紧了线易断,有几个人能拿捏得刚刚好呢?风筝放不成可以再来过,婚姻失败了却永远无法回到起点重新来过,再婚后常会不自觉地陷入失败的隐影中患得患失计较一生,幸福从此打了折扣,失去了些许原汁原味的美好。
刘筱云头顶上的日光灯管发出沙沙的响声,搅得人心里更烦。听到隔壁办公室关门的声音,连忙收起眼泪,伸直腰,轻轻扯过一个文件,拿支笔装个样子勾勾涂涂。
“云儿,下班啦,还不走?”有人见着灯光推门进来。进来的是周蓉、张清芳和谢婷婷。“哦,正准备走呢。”刘筱云装作整理东西,小心掩饰着自己的脆弱。“正好,一块走吧,跟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如何?单位上就咱们几个假积极了。”说话的是周蓉。“呵,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儿,很快就弄好了,弄完再走,省得明天早上还得弄。”刘筱云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心神收不回来,急着想快点把周蓉她们打发走。“哟,我说云姐呀,什么时候跟我们见外啦?别假积极了,头儿们都走光了,你这儿可是咱们单位最后一盏亮着的灯,一会儿关了灯,这走廊里阴森森的,再加上点冷风吹过来,哎哟,别提有多渗人呢!还是跟我们一块走吧!”口无遮拦的谢婷婷总改不了乱说话的毛病。“丫头,别在这唬人,当心回头吓着你自己!”谢婷婷被张清芳瞪了一眼,吐吐舌头,闪到周蓉身后。
刘筱云正待找个理由拒绝同事们的好意,张清芳发觉刘筱云不太对劲,走上前搂着刘筱云的肩,低声问:“云儿,不舒服?”刘筱云摇摇头。“谁欺负你了?”,张清芳的话才出口,刘筱云撑了一天的泪决堤而出,吓慌了身边笑嘻嘻的姐妹们。三个女人迅速围过来,陪着刘筱云坐下。刘筱云平素开朗和气,人缘很好,芳姐、蓉姐、婷婷都是谈得来私交不错的好姐妹,特别是与细心的张清芳走得更近。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凑一块,足可以开一场批斗会了。经过一番眼泪的冲洗,中午就梗在胸口的那股郁结之气,好似化了些许,收起泪,向姐妹们诉说,寻求精神上的援助。女人的天性就是倾诉,不要小瞧了女人之间的这种友谊,也不要轻易得罪她们当中的某一个,一不小心,你会变成一大群女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事情的缘由还要从昨天买回的二条沙甲鱼说起。
上周一,杨溢出差时顺便把他母亲从乡下接到城里,事先没有跟刘筱云商量。刘筱云倒不计较这些,一再告诫自己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能让老公为难,二头受气。然而,主观上的努力并不能完全消除生活中原本存在的隔阂,原本和谐的家,开始有些不同以往。
周末,同样下着雨,湿冷难耐。刘筱云安顿好儿子与婆婆,就去买菜。天气不好,多买点菜存放在冰箱里,省得天天跑菜市,一脚泥一身水的,劳心累身,不划算。中午,杨溢加班没回,刘筱云与儿子、婆婆三人随变吃了点。下午四点,刘筱云就开始准备晚餐,想着老公在外辛苦了一天,回家到一定要让他见到热气腾腾可口的饭菜,家就是为爱人驱寒送暖最好的良药。想着,想着,笑由心底生,脸,娇艳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有爱情滋润的女人才是最美丽动人的女人。
天气凉,洗菜切菜冻手,只要杨溢在家,这些活总是他抢着干的,说是这些粗笨的活就由他那双粗糙的手去干吧,老婆大人白细**的小手,还是负责炒菜掌勺这些高难度的活吧。虽然他在家的时间少,但一回到家,脏活重活都是他抢着干的。于庸常的生活中多想想那些温暖的点滴吧,心暖了,水也暖了,手也不觉得冷了,再苦再艰难的路也有信心陪着你一起走下去。这就是爱!生活有时很简单,并不图你貌似潘安,才胜子建,也不求你家有万贯,位倾朝野,只求你真心实意对我好,不离不弃,永不言悔。二个人一起努力,喝水也会甜的。
排骨淮山已炖在电火锅里,噗噗地冒着热气。打边炉的鱼丸、火腿、口磨、青菜、粉丝也全都打理好,齐整地排列在桌上只等这家的男主人回来检阅。差点忘了那二条闯祸的沙甲鱼。这么冷的天气,渔民出海的少,四指宽的沙甲鱼很少见,还好去得早,抢下了这二条特别鲜活的沙甲鱼。整鱼时,刘筱云就想好了,一人一半,她与老公吃有头的一半,儿子与婆婆吃鱼身肉多的一半。齐腰斩断的时候,特意偏向鱼头这一边,把最好最多的一半留给老人与孩子。
别以为刘筱云的父亲是厅级干部,刘筱云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母亲早逝,父亲刘逸民成天忙于工作,没空照顾他们兄妹,刘筱云虽然从小粘哥哥,但生活上早就学会自立。当初决定嫁给杨溢时,父亲没说什么,只说:“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你选择了他,就不要再去计较他的出身、他的家庭,好好地过一辈子!”父亲的话,刘筱云一直牢记在心中。虽然没有梦想中的浪漫爱情,没有渴望中的情调生活,但彼此在生活中相互尊重,相互体谅,尽可能多地给对方一份关爱,一份温暖,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更何况还有可爱的儿子呢。付出总会有回报的,杨溢虽是个粗线条的军人,但他的确尽他所能地维护着这个家,宠爱着妻儿。宠爱有时候像鸦片一样,会让人上瘾,刘筱云怕是早就沉陷其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亲、哥哥和老公的宠爱。
家,有你,有我,有孩子,有爱,足够了。
天擦黑时,杨溢带着一身泥水回来,多半又到附近乡镇去办案了。儿子闻声扑到杨溢怀里,娇声娇气地向老爸汇报他一天的战果——摆了多少个恐龙战队,画了多少张看不懂的涂鸦大作,认了多少个字,还帮妈妈干了多少活。杨溢行武出身,却把个儿子宠得像女孩子一样嗲声嗲气的,刘筱云多次提醒、抗议都无效。照杨溢的话,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他走正路不学坏,其它方面不宠他宠谁?呵呵,当然啦,老婆大人也得宠,左手右手,不分伯仲。
杨溢把儿子举到半空中,转个圈,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二口,问:“阿祖呢?”老太太早立在一旁,开心地看着儿子和孙子,这可都是他们杨家的根呀!杨溢与母亲讲客家话,叽哩咕噜的听不大懂,刘筱云忙着张罗晚餐。
杨溢的母亲黄金玉年事已高,八十几岁,性格有些内向,自从去年杨溢父亲去逝后,话就更少。杨承志临终前特意对老伴交待过,二儿媳妇是个地道的千金小姐,是杨家的宝,千万要对她好点,凡事迁就她以她为主,若是把她气跑了或是搅散了老二的婚姻,杨承志说自己死都不会瞑目的,将来定要带她去老祖宗跟前理论的。黄金玉原本话不多,大半辈子都指着杨承志活着,不承想他走在前头,早就慌了神,待听了这些话,掖着一股子怨恨又不敢表露,反倒更显得六神无主了。杨母被杨溢接到滨海市后,心里总是梗着老头子临终的话,莫明奇妙地抵触刘筱云,对这个曾经惧怕的儿媳妇添了许多怨恨与不满,加上对于刘筱云家中的所有电器,除了会开电视其他的一概不懂摆弄,也不敢乱动,生怕弄坏了什么给儿子添麻烦。本地方言说不好,普通话又不会说,小区的老人大都又不大听得懂她说的客家话,交流困难加上性格内向,见了生人,除了点头笑笑,手脚窘得不知往哪放才好。应儿子的要求每天出去转转,不出十分钟又转回来,有时候连电视也懒得开,静静地一坐就是一天。最开心的是孙子放学回来,搂着活蹦乱跳的孙子,每一个皱纹都笑开了花,再长的等待也值得。
“开饭喽!”刘筱云愉快的声音在家中回响。刘筱云等所有的人都落座才揭开锅盖,一阵暖暖的水汽卷着诱人的香气迎面扑来,餐桌顶上那盏桔黄色的灯,不遗余力地帮着女主人营造着温馨。这样的家,该是男人一生想要停泊的港湾。杨溢脸上流**满足的微笑,真不知杨家哪辈子积的德,让他娶了这么一位德、才、貌兼备的好妻子。
一老一小先交给杨溢打点,刘筱云起身去蒸鱼。清蒸鱼一定要现蒸现吃才最鲜美,才不辜负这么鲜活的鱼。水一直热在蒸锅里,放上鱼,开足火力,几分钟见到鱼眼变白凸起就可出锅。蒸鱼的火候很重要,火候不够,鱼肉难脱骨,腥气重,火候过了,鱼肉变老变硬,口感就大打折扣。海边长大的刘筱云,最拿手的就是蒸鱼。更多的时候,她把婚姻经营得也如这道菜一样——火候拿捏得正好。
刘筱云笑盈盈地捧上这盘火候正好的新出炉的清蒸鱼,那边儿子杨天意闻着味,已开心地嚷着要吃鱼了。这孩子,别看他生得虎头虎脑的,却是个属猫的命,见了鱼就眉开眼笑。近一段时间天气不好,渔民很少外出打鱼,有一段时间买不到这么新鲜的鱼了。杨天意从**就刁,不喜欢吃淡水鱼,更不用说冰冻的鱼,而且他天生就对鱼的好坏有超人的分辩力,难怪他这般欢喜了。
刘筱云才坐定,还没来得及给儿子夹鱼,杨溢的筷子已伸向那盘鱼。没听到老公惯常的夸奖不说,二大块鱼身已堆到老太太的碗里。老太太也不推让,只说够了够了。不够才怪,几十元一斤的鱼,最好的二大块鱼身全堆在她碗里了。刘筱云感到很意外,看了一眼还在继续给母亲夹菜的老公,压住心中的不快,给儿子夹了一个鱼头,剩下的一个扔在盘中,再也没人动。刘筱云觉得沙甲鱼那二只上翻的死鱼眼特别碍眼,似在一个劲地嘲笑她。刘筱云几次都想扔下碗走人,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儿子,强忍住内心的不满,埋着头,接着吃饭。杨溢似乎没有注意到太太神色上的变化,这个时候,他一心一意在当个好儿子,他忘了他丈夫的身份及慈父的角色。
家,在这一刻开始倾斜。
儿子吃完半边鱼头,嚷着还要,杨溢把剩下的半边夹给儿子。空盘子在那儿嘲笑女主人的失落。老太太原本就话不多,说吧又怕媳妇、孙子听不懂,儿子不停地给她夹菜,劝她多吃点,她以为努力把面前堆成**一样的饭菜吃完就是对儿孙最好的回报。黄金玉虽然没有文化,但当了那么多年的小媳妇,如何不懂得这婆媳之道?她潜意识里就是故意想借儿子之手杀杀儿媳妇的威风。不就是一个城里的千金,有什么了不起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风吹就倒的,若不是仗着家里有点钱,真是废人一个。真搞不懂老头子为啥要偏着她护着她。哼,现在改朝换代了,轮到老太太我威风了。
刘筱云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太太根本就是故意的,肯定是看不惯杨溢平日里那么宠着她们母子。
“妈咪,我还要吃鱼!”
……
“儿子,乖,吃点排骨,营养均衡才能长成一个棒小伙。”杨溢在转移杨天意的注意视线。“爹地,为什么阿祖碗里那么多鱼,宝宝没有呀?宝宝不吃肉,宝宝要吃鱼!”儿子不依不饶。
老太太还是埋头吃饭,一声不吭,心里痛快得快发疯了。她听得懂孙子说的话,她一定是故意的,要不然为何不趁势夹回一块给孙子?!要么快点吃完,何必放在那馋天意?太过分了!刘筱云发现自己要失控了,重重地把碗筷扔在桌上,起身回房,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刘筱云半躺在**,胡乱翻了一会儿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看到的都是黄金玉那张如干核桃一般阴险的脸。她现在一定在笑,她一定很得意,一定的。刘筱云生气地把手中的书往**一扔,拿起电话,想也不想地就给刘劲松打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刘劲松三个字,刘筱云的心头一动,幸福地闭上眼,耳边传来了刘劲松低沉极有磁性的声音。刘劲松此时正带着几员大将在省城宴请客户,为明天的并购案做最后一次攻坚。刘筱云撒娇地对刘劲松说:“哥,你在哪儿嘛,我没有饭吃哦,你得请我吃火锅。”刘劲松胸口一紧,既甜蜜又心痛,他知道这小妮子多半又遇上不顺心的事儿了,也只有这时候,刘劲松能籍此找到小时候兄妹二人厮守、依恋的感觉。刘劲松告诉妹妹在外地出差,等处理完手头的生意会尽快赶回去,回头一定补给她和天意每人一份礼物,再三叮嘱刘筱云要乖乖吃饭。哥哥不在,救兵来不了了,刘筱云顿觉失落,又怕哥哥担心着急,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子期待哥哥送的礼物。挂上电话,刘筱云郁郁寡欢斜靠在**,又捡起刚才扔掉的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打发时间。电话那头,刘劲松陷入了无法拯救的回忆之中。
杨溢已觉察到妻子不高兴,怕惊动老母亲,只能支使儿子当个急先锋,替他进屋去看看刘筱云。刘筱云见到一脸稚气的杨天意问她为什么不吃饭,疼爱地拥儿子入怀,柔声说道:“妈妈胃疼,不想吃了,妈妈想休息一会儿。”杨天意是个懂事的孩子,连声问:“妈妈,你哪儿疼,我帮你揉揉,天意的手一揉保证就好了。”刘筱云假装让儿子揉几下说:“谢谢宝贝,妈妈全好了。意儿吃饱了吗?吃饱了妈妈给你讲故事好吗?”天意拍着小手欢呼。
杨溢陪母亲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后没见儿子出来,只好先安顿母亲看电视,决定亲自出马去哄哄小妻子。自古孝子与好丈夫难两全,除非这媳妇是婆婆亲定的,且过了门一味地听话顺从。
“云儿,干嘛不吃了?哪不舒服?”杨溢走进卧室随手关上门,这才出声。有时候,大咧咧的杨溢也相当地会处理一些小细节。刘筱云不吱声,眼皮抬都不抬一下,接着给儿子讲故事。“天意,现在演动画片了,快去跟阿祖看电视吧。”杨溢话才说完,儿子一蹦三跳地跑回客厅去了。有哪个孩子不爱看电视?!
杨溢关好门这才对刘筱云说:“累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按摩按摩!”刘筱云转过身子不理他。杨溢侧身坐在妻子身边,轻轻地按摩她的肩。“去,谁要你按摩,要按给你家老太太按去!”刘筱云双肩一耸推开杨溢。“好了,不生气了,我错了行不?下回一定改!”杨溢跟妻子贫嘴,只要哄着刘筱云笑了,什么都好说。这一回,刘筱云绷着个脸,就是不接招。“错了,你错哪儿了?”这一问倒把杨溢问住了,抓抓头想了想,摇摇头,他还真不知他有什么错,只是习惯地先认错后再与妻子理论。
真是榆木疙瘩一个,怎么教也不开窍。刘筱云气得肺都要炸了,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糊涂,看来非得给他点破说明才行。“儿子爱吃鱼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对你家老太太怎么样,你也不会不知道吧,为什么一盘鱼把好的全夹给你家老太太了?我不吃可以,儿子在长身体,他也不用吃了?”杨溢这下才明白,妻子正在为刚才那条鱼生气呢。“呵呵,我不吃,让给我妈吃嘛!我妈刚来是客,客人优先。再说儿子想吃鱼,以后多得是时间吃呀!”
“话是可以这么说,可事儿不能这么做!”杨溢不解地看着刘筱云,什么叫可说不可做?
“你尊老,我不反对,可你也得爱幼呀。还有,你至少礼貌上问一下我吃不吃,我不吃让给他们吃不是更好?难道你就不能等我主动给你家老太太把鱼夹过去?这样不是更好?”
“云儿,别孩子气了,在自己家对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还要讲什么客气?多虚伪!”
“这么说,我倒要谢谢你没把我们娘俩当外人喽。看来你妈才是外人了!”杨溢被刘筱云呛得说不出话,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可就是拿这脾气说来就来的小妻子没辙儿。
刘筱云扯过被子蒙着头说累了要睡一会儿,杨溢束手无策地立在床边,愣了一会儿讪讪地说累了就好好歇歇吧,边说边轻手轻脚退出卧室。还是先去安顿好儿子,也不能总把老太太一人扔在一边不管呀。
“事情就是这样了。”刘筱云才说完,张清芳她们全乐了。“云姐,你也真够小气的,就为这生气,值吗?不过,你也蛮酷哦,回头我可得跟你多学几招驯夫之术,你可得教我哟。”
“婷婷,没见你云姐正烦着呢,尽添乱!”周蓉年长沉稳,知道现在得快点给刘筱云解开这个结,再说这也没多大点事儿。“我说云儿呀,大姐教你一招,保管你以后不生气。下回再买鱼,你多买点,一人一条,他要孝顺他老妈,让他匀一条给他老妈,你儿子不够吃,你自然会心甘情愿让给他。对不?”
“对哦,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蓉姐历害呀!”谢婷婷趁机拍拍蓉姐的马屁。“鬼丫头,不说话会口臭啊?!”周蓉笑着瞪了快嘴的婷婷一眼。谢婷婷回了个鬼脸。张清芳一直坐在刘筱云身边,静静地看着刘筱云,看得出刘筱云心中的结还没有解开。“筱云,时间也不早了,孩子肯定在等你回家吃饭了。别跟自己过不去,回头找个机会跟杨溢好好谈谈,告诉他你真实的感受与想法,让他以后注意一下,要顾全大局,顾全大家的感受。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可是,家一定是个讲爱的地方,对吧?”刘筱云淡淡一笑,对着芳姐点点头。是的,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家是个讲爱的地方,这句话触动了她。
“云姐,你要真生气了,就不理他们吧,跟我和蓉姐一起去吃火锅吧。”谢婷婷边说边拉着刘筱云,像是饿急了要赶着去抢食似的。刘筱云的手机响了,谢婷婷连忙问:“快接,肯定是姐夫打来的,肯定是知道错了,开车来接你回家喽!”张清芳敲了一下谢婷婷的头说:“行了,别那么多个肯定了,一会儿吵着你云姐接电话了。”
刘筱云脸上漾起笑容,嗯嗯几声并没说什么,接完电话,拎上包,圈上芳姐的手,拉着大家一起走。走到大门口,刘筱云让大家先走,说是要在值班室等车。谢婷婷上了周蓉的车,张清芳要回家陪儿子吃饭,临走时轻轻拍拍刘筱云,在刘筱云耳边低语:“有话好好说,别太任性!”刘筱云乖巧地低头一笑。
刘筱云的笑别有意味。这年月,好男人有,但完美的男人几乎绝迹,而哥哥刘劲松恰好是刘筱云眼中完美的男人。完美男人都有什么条件呢?相貌好,身材伟岸,富有、体贴、温柔、会生活、有情调、浪漫、沉稳、忠诚……呵呵,条条框框多了,想都想不完,总之,只要你真心实意爱着他,他就什么都好了。刘筱云正独自出神,眼前突然一亮,心开始砰砰乱跳。刘筱云喜欢这样的感觉——一些秘密无法言说,就任其在似有似无间真真假假间飘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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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婷婷没有猜对,接刘筱云的不是杨溢,而是刘劲松。刘劲松昨晚接到~~~后,心里就一直放心不~,~午又莫明奇妙地被一个陌生的~子提起陶园居,顿时方寸大~,草草结束谈判,匆匆开车往回赶。一路~刘劲松都在担心,也不知杨溢是否哄她开心了,昨晚是否好好吃了饭。唉,凡事只~扯~刘筱云,刘劲松发现自己就会~了阵~,哪有半分像叱咤商场的将领,他~~的王者之气,在刘筱云面前~然无存。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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