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体弱多病,经常打针吃药。哪时家里比较困难,根本不可能到县医院看,古城有个卫生所,每次生病,都是母亲背我去打针,卫生所是个地主家的四合院,打针在东面那间低矮**的土房内,只记得墙壁黑糊糊的,每次打完针后,母亲都要给爹开上些麻黄素之类的哮喘药。有一次我又发烧了,母亲背我到古城打完针后回家,到大场园(村中的一块休闲空地,中间遮天蔽日的一棵栋青树)看到有小孩在吃香肠,就向母亲哭着说要吃,相当困难的家庭一年到头连油腥都难沾到,那里去找香肠,母亲边哄我边流眼,回家煮了碗稀饭给我。
在我两岁左右,得了尿急病,小便改不出来,哭得呼天喊地,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得到县医院做手术,至今仍记得在手术台上看着顶上的无影灯的情景。
虽然体弱多病,但从小淘气得要命。我的小学是在本村的大庙中开始上的,破旧的大庙,破旧的桌椅,尹光明他哥哥教小学,还记得教唱“到敌人后方去”的歌。大庙门前一条常年流水的大沟,一棵上百年的栋青树。有一次妈妈在大沟下的徐天明家门口洗衣服,叫我去做什么事我不去还跟她顶嘴,母亲是个好强的人,边骂边找了根棍子要打我,我就跑,母亲就追来,从村子跑到城里再跑到**头,再跑到古城方向的田中间的大水管墩子下躲着,母亲气喘兮兮的拿着棍子追了我一路,实在追不上了,说,小死鬼,我“上护”你,别跑了,我不打你了。
那个年代文化生活比较落后,尤其是农村,天黑后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是在家中聊天。记得老方石匠、大姐夫他爹经常到我家和我爹吹牛,我爹是远近出名的草医,经常为三乡四里的乡亲医病。几个老倌吸着老草烟,聊到火塘的火熄灭,老人的话题更多的是说些古董老黄历,我差不多听了背得。城里偶尔会放电影,姐姐们会随其它年轻人去看,于是,我经常撵路撵到小坡上。姐姐们不领我去是因为我经常不走路,哭着赖着要她们背,成为累赘,她们悄悄的去,我更是撵个不停。于是我妈就骂她们,不得不领去。记得有一次,是大姐夫跟着一齐去,在老电影院看好像是阿尔巴尼亚的游击队什么的记不得了,因是站到后面我看不到,大姐夫就“加马孩”让我骑到他的脖子上,时间长了他累了,颠了一下,我的头撞到二楼底板上,疼得大哭。到后来,黄坡头的林业局开始也放电影了,我也长大些了,就自己跟着小伙伴们去,那时尽是放些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红灯记之类的,但感觉还好看得不得了,看上几次以后,连电影里面的唱词都背熟了,什么工农兵儿子赵永刚,什么打虎上山等等。
那时的顽皮是出了名的,虽然我是独儿子,但从小被别人欺负多了,后来就顽皮起来。有一次在滚着桶箍(当时是比较流行的玩具,在团团的桶箍上架一根铁丝就可以顺路滚了)去上学的途中,看到稻田的田埂上有一个鸭蛋,跟小沐四两人争,他大我好几岁我争不过他,我跑在前,他按翻我来抢,我就把鸭蛋砸烂,他把我痛打了一顿,为此两人一直记仇到近30年后他当兵回来。
那时的儿童没有玩具,尤其是农村的孩子,我们除了玩滚桶箍外,还捉蜻蜓,摸小鱼,更主要的项目是“打宰”,用写过的小楷纸折成三角形,一人出相同的个数,两人以上就可以玩,然后在地上划一个圈把“宰”放进去,再在离圈二三米的地方划一条线,包剪锤之后,用铁的破犁头片打,谁赢谁先打,一人一次轮流着打,只要打出圈外就算你的。再后来,发展到用小棍子挂在墙上,用做**的橡皮筋打,当时,谁脖子上挂的橡皮筋多谁神气。再后来,用烟壳纸叠成三角形玩,中华烟壳最大,然后是红塔山,最小的是红梅。那时,得到一个好的烟壳比现在得到一百块钱还高兴,以前客车比较少,昆明玉溪的客车一到,我们就忙着去车站捡乘客扔下的烟壳来折“宰”。有一次,我用砍柴卖来的钱买了一包过滤嘴红梅烟,把烟仍到古城学校门口的沟里,用烟壳折“宰”。有一次,我好不容易赢得一百个红塔山放在家里,后来去找的时候不在了,就怀疑是我爹烧了,因为他不给我玩说会影响读书,边哭边去锅洞里找,被他狠狠揍了一顿,母亲边哭边哄我,后来才知道是我的一个小伴偷去。我从小就喜欢瞧小说,但那时很难找到,有一天我发觉在赢来的“宰”中,有一篇很好看的小时,我用其它“宰”和人换,经千辛万苦基本换齐,在去帮我爹放牛的山上看,后来才知道那本书叫《新儿女英雄传》,书中人物李铁小曼等人物现在记忆犹新。在小学时候,在大姐夫的感染下,千方百计找书来看,什么《新来的小铁柱》、《水浒传》等,说来也奇怪,大姐夫一字不识,当了几年兵回来就会写字看小说了,他讲三国水浒就像现在的人说评书一样。
那时的生产队白天晚上加班,尤其是栽收的季节,晚上经常加班打谷子,我们小孩子去帮忙。因生产队上养着牛,稻草堆成团团的草堆。从古城放学后,我与几个小伴爬草堆,恰巧麻子队长张保和路过勃然大怒,从草堆上把我拉下来俩耳光,我嘴角流血大哭,母亲听到从家中忙来,也抱着我哭,说我养了这么大还没有这样打过。说到麻子,有必要罗嗦几句,在我四五岁时候汤家才之后就是他当,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更是不可一世,多少老实巴交的农民惨遭他精神和**的折磨,我的一家也一样没有幸免,这是后话。他外貌生形就一付凶神恶杀,三角眼,大背锅(驼背),密密麻麻的一脸麻子。当时本村的张思全编出几句顺口溜,“远看像――――,近看像背米进家,坐着像小猫向(烤)火,睡着像腌菜炒虾”。
上天对出生在贫困中的我赋予了厚爱,人长的不怎么样但却很聪明,除了三岁就记得些事情之外(如我家从庙里搬家的事情),从小就会读书,那也是在别人的欺凌和父母的关爱和要求下逼出来的。头脑还特别的好用,哪个年代农村的男孩子是像父辈一样比谁苦的厉害,除了砍柴外,我像其它小伙伴一样,相互比较做事情。
在我们村子后面不远的半山腰,有一条多年山水冲刷出来的箐沟,因为两边是黄黄的黄土,不知是那辈人就叫它黄沟箐。到了上世纪70年代初,国家政策逐渐放宽,饥饿的人们允许在荒坡的半山上开荒种庄稼了,人们欣喜若狂。这时姐姐们都出嫁了,带病的父亲和吃苦耐劳的母亲,天不亮就起床,到黄沟箐去开荒,不读书的时候,我也跟他们去,不长时间,在箐沟两旁杂草丛生的荒坡上,几块地开出来了,种苞谷、红薯等,不仅可以供人吃,还可以喂猪。20多年后的今天,父亲均走了,那几块荒地已经种成熟地,每年仍然还盛产着农作物。
在开荒出来的地旁边,我像其它人一样,带着大铁锤、撬杠、攒子、铁械,去破石头。像破柴一样,先把石头两旁的土刨开,让石头**来,找准石头的纹理,用攒子先打出一个眼,定入铁械,用大锤慢慢的敲,一块块相对规则的石头就破出来了,然后拉回来砌猪厩。几次磨炼,我破石头的技术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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