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好看,还不怎么爱说话,让人充满想象。
对着她的后背,我有种感觉,如同饿了要吃,困了要睡,痒了要挠一挠,不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办法。
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现在你看到的这篇小说已经写了改,改了写,完全不见当初模样,我也没办法,隔一段时间我再读它,总觉得它不够好,自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反反复复地修改,写到后来,它已不受我控制,它有它的思想,它有它的生命,只是当初的感觉还在。
在我们那所师范学校里,几乎每个男的都挎了个女的,不管这个男的是没长开的野果或发过劲的馒头,女的却个顶个地漂亮,不仅如此,参差不齐的男的过一段时间还要换一个漂亮的女的。我也想挎一个,而且一旦挎上就不准备总换了。上课的时候,坐在她后面不远的地方,无论是距离还是角度都恰到好处,对着她的后背,感觉无比美妙:她是那么好看,还不怎么爱说话,让人充满想象。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她美,甚至认为她偏丑,只是身材还可以,瘦高。后来才发觉她跟别人不一样,别人不喜欢听的她从来不说,别人喜欢听的她也从来不说,她说出来的话别人都爱听,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一直暗自憋了一股劲,要在学习上跟她分个高下,这么说好像我们在学习上难分高下似的,事实是,学习上一直是她高我下。
她从不打扮,干干净净,眼睛里总是有一潭清水在闪烁。这就是我越看她越好看的原因。有一种流行的说法,说是喜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为什么就不叫喜欢。我喜欢,而且知道为什么喜欢,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魅力有如潮水般让人难以抵挡。
我和我的朋友张强讨论过我们为什么能成为朋友,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只能归结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不成仇人,只能成为朋友,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和她不能成朋友,男女间所谓的朋友都是糊弄鬼的鬼话,那我和她算什么呢?暧昧!暧昧的感觉很好,好比穷人家的孩子得到一块好吃的,不舍得吃,摆着看,吃了就没有了,不吃还馋。
我和她的事还得从高中的时候说起。高中的时候,我早晨五点起床去上学,晚上九点下晚自习,夏天是九点半,两头见不着太阳。下了晚自习,一群人一起骑自行车回家,走到后来就剩我和她了。刮风、下雨、满天星星、各式各样的月亮、四季各异的菜地、果园、稻田、苞米地……我们只是默默地骑着自行车,话都少讲。
她父母到我们村查我,我人还算老实,祖上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先留院观察了,一旦有什么情况,就地治了。这样一来,我就不想跟她一起走了。正好学校的新宿舍楼盖好了,我和她都住进了宿舍,从此就没怎么来往过。她父母也太看不起人了,说句老实话,这种事跟老不老实无关。
高中生活很压抑,五十几个人坐在一个教室里,一个月放假两天,回家拿钱拿粮。教室总是夹杂这各种气味,方便面的味道,榨菜的味道,肉肠的味道,鸡蛋酱的味道,有的女生,馒头就鸡蛋酱,一坐一天,水少喝,厕所少去,也不与别人说话,别人也不敢跟她们说话,说话耽误时间。我一下课就赶紧出去透透气,站在墙下晒晒太阳,打铃再赶紧回教室,尽管如此,脑袋还是缺氧,总是困。桌面前面立着一排书,用松紧带捆着,桌面后面铺了一层卷子,桌堂里各种资料,桌堂里装不下,还在凳子下放个纸壳箱子。高考的压力很大,考上就好了,考不上就完了,逼得我天天做深呼吸,下了晚自习还要围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直到筋疲力竭。回到寝室,还没等收拾好就统一熄灯了,熄灯以后不准讲话,我们总是等值周老师走了才聊聊天,吃点从家里带来的东西,苹果就花生,咔嚓咔嚓,有如遭了耗子。有人用随身听放着流行歌曲: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不一会儿就跑调了,把电池抠出来,用牙咬一咬,按进去接着听,然后又跑调了。在跑调歌曲中争论哪个女生好看,他说这个女生好看,他说那个女生好看,他说这个女生比那个女生好看,他说那个女生比这个女生好看,仿佛说了哪个女生好看,哪个女生就成自己的了。
我从来没说过张扬好看。她一年四季穿着学校统一购买的运动服,那衣服不能叫衣服,应该叫麻袋片子,都是又肥又大,包着屁股那种。她包着屁股,很少说笑。但我就是感觉她跟别人不一样,但我不说出来,留在心里,默默欣赏。每天晚上我都想着她笑着睡去。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总是梦到她的脸很美,手也很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美。我的美梦总是被早晨起床的铃声惊醒,那是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刻,咬牙爬起来,用冷水洗洗脸,天还没亮,在黑暗里跑步,跑完了到教室上早自习,下了早自习到食堂吃饭,十个人围坐一张桌子,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一块豆腐乳,常年不变。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照做就行了。
上了大学,衣服都不包屁股了,我才发现张扬的腿又直又长,屁股大小正好,胸前仿佛养了两只兔子,人一动它们就跳,人都不动了,它们自己还跳。我和兄弟们打篮球,把篮球扔到地上让它自己跳,问他们象什么,他们谁都没说对。
我考大学那年发生了很多事,香港回归,邓小平在香港回归前去世了,天不遂人愿,高考并轨,考上大学也不包分配,教师警察医生还有些保障,我本来是想考警察的,最起码不受人欺负。我妈跟我说,警察分两种,一种是抓老头老太太打麻将的,专门欺负老实人,另一种是跟坏蛋硬碰硬的,平均一天死一个,问我想当哪种。我小时候总是想跟坏蛋硬碰硬,只是当时还小,告诉自己等长大了再说,没想到人越大胆子越小,连医生都当不了,怕弄不好还是会出人命,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老师,混口饭吃。我妈总是有办法让我听她的话,她很得意,我也很得意,在此之前,我已经探听到张扬想考师范。
小时候,我的理想是当兵,长大后才发现当兵最没意思,干什么都有人管着。从此我就没了理想,没有理想的人好比无头苍蝇,蒙头转向,直到我发现她跟别人不一样,我才又有了理想,我的理想就是她。这些话我从来没对她讲过,我讲不出口,永远讲不出口。美好憋在心里发酵,越发美好。
高考过后,我谁也不理,就一个人抱着个游泳圈仰面朝天躺在海里,海上面是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缓解压力的方法,小动物受了伤,找个没人的地方舔舐伤口,或默默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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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后来我真的在大学里看见她了,一个全新的她,新~~新鞋,连头发都修理了,~神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换了一个人,但我还是一眼就看见她了,只是一个背影,~悉的背影,不管人怎么变,举止是不会变的,她一举一动都~了韵味,一群人在一起,我能一眼看见她,~糟糟的教室里,她一说话我就能听见,有如触电,凡是跟她有关的,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坐过的~椅,她走过的路,别人一提~名字,我的心就象被一只有~的大~~地握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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