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海蛇登陆

欢喜间问：你们世界上什么蛇最最凶最猛最毒吗？

不是蝮蛇，不是蟒蛇，也不是金环，银环，铜环，铁环……而是：海蛇！

海蛇当然住在海里。幸好它住在海里，否则也不知有多少无辜生灵要惨遭不幸。如果，有一天，海蛇登陆，上了岸来又会怎样？该怎么办呢？

大海蛇吃饱喝足了十分惬意的懒洋洋漂浮在水中休息。刚才那一顿实在很不错。

它从水的折射中望向海上的天。碎碎白白的阳光间或映亮它的双眼，闪烁变幻不停。它又想起了一个长久以来的想法：海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好不好玩？当然每每最让它心动的是：陆地上一定有许多好吃的……想到吃，它觉得又有点饿了。

像我这样英明神武，威风伟大，何必要困在这海洋中，何不出去闯一闯大好世界？大海蛇禁不住想，然后它止不住就这样做了。

它浮出水面，游到水边，滑上岸去。

它有点兴奋，有点好奇，还有点别的……这是它第一次登上陆地，也许也是海蛇家族中有史以来第一个登陆的先驱者。该好好在史书上记上一笔，它几乎有点陶醉。

它昂首，望天。这是它第一次真实的正视太阳。咦，太阳怎么变得有点刺眼，有点灼热了？它奇怪的想。但一想到即将迎来的新奇，就再也顾不得想什么了。

大海蛇已经登陆，它要向内陆**，去找它想要的----吃的。

它昂首挺胸向前出发。唦唦唦……唦唦唦……

老鼠的天敌有什么？有蛇。

这也就是说：蛇一旦见了老鼠，就一定会去吃了它，尤其这蛇已经饿了的时候。

也不管这蛇是什么蛇，那鼠是什么鼠。

海蛇正感到饥肠辘辘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只小老鼠。

这只老鼠说起来真是大名鼎鼎：它就是那只鼠国的英雄，那勇敢的老鼠。

旦再英雄的老鼠见了蛇也逞不了英雄。

老鼠在一刹那间哭得鼻涕眼泪四下横流，那意思就像：您吃不要紧，只怕我身上不干净，败了您的胃口。

老鼠也是这样在说。大海蛇呆住了，在海洋中它可没见过什么动物会哭，而且这样伤心欲绝。也没听过哪个动物说它不干净，海洋中任何东西都情洁溜溜的。

老鼠是趁热打铁，它从来没听过，见过长得象海蛇这般的蛇，它猜这蛇不是本乡本土的，大可以诳它一诳，骗它一骗，不管怎么说，保住性命要紧。

老鼠哭道：“而且我这样瘦小，经不住塞您老人家的牙缝，是不是太对不起您了？”海蛇对于这种理论可谓闻所未闻，在海洋可有的是吃的，喝的。

老鼠眼珠转了几十转：“如果您老人家向前再走几步，就一定会遇上比我干净，比我肥大的食物在等着您。”

海蛇笑逐颜开：“真的？”

老鼠指天立地大发其誓，大赌其咒：“真的，当然是真的。”

海蛇很有风度的笑笑：“想必你也不敢骗我。如骗我，一定不会饶你。”

“是，是，是……”老鼠一口气至少点了八十八次头。

海蛇扬长而去。老鼠瘫软在地，才发现身上真的不干净了：四下横流的不仅是鼻涕眼泪。

阳光怎么越来越强，越来越炫目？

地上怎么愈来愈热，愈来愈粗糙？

我怎么越来越头昏，愈来愈无力了？

然后，海蛇看见了一只小**。

小**已经无处可躲，无法可逃了。就算它有三十三个窟也没用。因为海蛇已经把它**包围在中间。

“原来，那小东西真的没骗我，原来这儿真的有那干净，又肥大的食物等着我。”大海蛇笑的时候，尖利的牙在阳光下发出惨白的光芒。

“且慢。”小**一听到大海蛇的这一句话，就知道自己有救了：“蛇大哥，你错了。”

“我错了？”大海蛇一愣。

“方才你见到的那小东西是我的兄弟，我知道它说的又干净又肥大的不是我，而是……”小**欲言又止。

“哦，不是你，是什么？”海蛇的好奇心引了起来。它可不知老鼠和**根本不可能是兄弟。

“蛇大哥，你看我像是又肥大，又干净的吗？”小**反问。

海蛇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只小**，老实说的确不怎么干净，肥大，它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小**心中大喜，生机在望：“我兄弟说的是在前方有一个大湖，湖中有一提啊大鱼，又干净，又肥大……”

“大湖，大鱼。”一想到这里，海蛇忽然感到由衷的亲切，原来水也是很好的，鱼也是很美味的……“

“再见？“小**对远去的海蛇道，一转身窜进最近的一个窟里。

前面当然没有什么大湖，也没有什么大鱼。

后来的结果怎么样，当然也用不着我来说。

后来，还有没有海蛇登陆事件我也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这个故事已经说完了。

一九九四年八月三十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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