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早有一个青年道人向我施礼道：“我乃师父座下第十二名徒弟广平子，师弟随我来吧，日后若有什么问题，师弟尽管问我。”“那我就先谢过广平师兄了！”随广平子进入厢房，安置好行囊，师兄问我：“师弟吃饭了吗？”我一听“饭”字，这才想起来一天已经粒米未进，腹中也咕咕乱叫，说道：“师兄，我还不曾吃饭。请问。。。”广平子道：“那师弟就早些休息吧。。。”不管饭啊！那有这么问的吗？师兄说道：“咱们观里规矩是午时中饭，酉时晚饭。你看，时辰早就过了，师弟还是忍忍吧。”说罢抬脚就要走，我连忙拉住他问：“师兄着急做什么去?”广平子道：“晚课的时间到了，我得去做功课了，师弟歇着，师弟歇着，你别跟来啊？听话！坐下！哎，好样的。别跟着啊！”广平子走了，我躺在**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饿着肚子睡不着啊。忽然隐约闻见一股酒肉的香味传来，心想：莫不是太饥饿了产生幻觉？又仔细嗅了一下，不对，有人吃饭啊。于是一个跟头翻起来，走出房间，朝着香味来源径直走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面柴房，发现里面燃着灯火，香味竟是从这里传出，还有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讲话。一个说道：“七师兄，这山上果然还有野猪啊，我以为都让咱们吃光了呢。”另一个人说：“这哪里是野猪？你看这咬一口满嘴流油，这是家猪啊，是我今日下山买柴米顺便买回来的。”“师傅哪里给了有多余的钱？”七师兄说道：“师弟未免太迂腐了，既然让我买办，那还不由得我？”我吧唧吧唧嘴，咽了口吐沫，正想从窗孔扒头看个仔细，忽听旁边有人默声念叨：“还敢喝酒。。。”我吓一跳，定睛一瞧，发现旁边窗户边竟也站着一个人，正在哪儿运气呢。我正待悄悄离去，只见此人突然走到门前，一脚踢开房门，大叫一声道：“出家人不可如此贪嘴！”屋里一片惊呼：“二师兄！”然后房内就是一阵嘈杂作响。我心想完了老几位抓现行了吧，扭头想跑，又听里面喊：“二师兄慢点吃别噎着！”我一跤差点摔死，听真元子喊道：“赶紧，再给我斟碗酒！”我本欲想走，走了几步一想，这不行，见者有份，这几位不守清规戒律，正好让我撞见，此时不趁机揩油更待何时？打定主意，迈步走向柴房。。。

十九

进了柴房，眼前豁然一亮，只见真元子，广平子以及其他两个道人端坐于蒲团之上，正在打坐，哪里还有什么酒肉饭菜？我大惑不解，心里暗自嘀咕：这怎么回事？吃的东西呢？藏起来了？不能啊，这柴房除了柴禾就是柴禾，也没有藏的地方啊。。。真元子知我进来微启双目道：“哦，师弟啊。汝不睡觉，来此作甚？”我说到：“这。。。我刚才听见这边有动静才进来的。”真元子问道：“不知你听见什么了？”我答道：“仿佛觥筹交错，正在宵夜。”真元子一笑道：“师弟刚入我门，修行尚浅。我以为那是师弟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心生执着，出现了幻觉吧。你看这斗室之间，可有地方能藏得饭菜？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准备仪式呢。”我心说：“难道真是我饿慌了神？”又四下瞧瞧，问道：“几位师兄不曾骗我吧，如有好酒好菜何不一同分享？我卧房里还带着一罐上好的杏花村呢。”广平子一听睁眼道：“杏花村？此话当真？”作势就要站起来。真元子道：“咄！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我瞠目结舌看着广平子：“师兄，能翻译一下吗？”广平子张着嘴巴看着旁边：“七师兄，我不懂番文，你来吧。”七师兄瞪了他一眼道：“这明明是上次西域番僧‘提拉米那’来道观造访时题下的诗句嘛。。。我记得后面还有一句仿佛是‘无知者无畏。。。知识就是力量’，是吧，真元师兄？”真元子怒道：“汝等不学无术！这是道德经里面的原话，意思大概其就是，人不能总想着吃，吃太多了就会肥胖，吃太油腻容易得脂肪肝。。。尔等定力不够，一定要抗拒这些诱惑，道家讲究的是清净自然，无欲则刚。无量～佛!”随着一声法号，只听咕咚一声，真元子道袍里面掉出一只吃了半截的猪后腿。

广平子喊道：“猪腿！”七师兄一巴掌扇在了他脑袋上，呵斥道：“胡说！这明明是二师兄功力精进，运用真气变化出来的莲花！”说罢跟真元子道：“师兄，这莲花粉里透红，精光四射，似是一不可多得的宝贝，我可不可以保留呢？”真元子哼了一声，将其重新纳入袖口，闭目打坐，不再理会。我心想：“着！看来果然是我心生幻觉，我还是回去吧。”想罢返身回房。我前脚刚走，后脚真元子就骂道：“你们几个不长进的，差点穿帮！”七师兄陪笑道：“师兄的‘袖里乾坤’已经炉火纯青了，现在装下半扇猪两坛酒看来都不成问题了。”真元子道：“还说呢，袍子差点给我撑的开了线，你闻我这袖子，一股油凝子味儿。刚才该谁喝了？我都记着呢，别想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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