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鲁巴

在地洞里七天七夜没吃没喝没睡，既不感到累又不感到饿。可是在地上才几个小时，肚子就几次发出了严重抗议。我向四周看去，悬崖峭壁，到处是垮塌的岩石和倒下的小树，哪有充饥的食物？转头看向河水里，小河蜿蜒曲折“哗哗”流去。在一处弯道处看见了一只大萝卜浮在水面，随着流水的冲击，不住的打转。可是一想到恶心的蟒蛇顺着河道而下，就心有余悸，我咽了一口口水。转身看看身边的卓娅，一脸的疲倦。我问：“你饿吗？”

卓娅点点头。大凡男人都一个德行，有美女在身边，都表现得异常勇敢，我当然也不例外。当下我对卓娅说：“你等着。”

然后自己只身下到河边，去够那个萝卜。萝卜离岸边有一米多的样子，任你怎样伸长手臂都够不着。我在旁边找了一根棍子，能勾上萝卜，可是萝卜只在水里打转，就是不往水边游。我用左手抓住岸边一株莎草，身体前倾。总算勾上萝卜了，再用一点点力，萝卜就要到手了。这时左手里拉住我全身重量的莎草突然被连根拔起，整个人一下失去重心，掉进水里。水不是很深，只齐我的腰部，但脚下都是零乱的石块，很难站得稳。更要命的是那只萝卜，本来被几枝树枝挡住，才不至于被水冲走。这一下，被我落下激起的浪花冲开，迅速顺着流水而下。这可是我们救命的萝卜，岂可让它溜走？我急忙顺流而下，拼命追赶。好几次都眼看要追上，可是水流太急，又被滑脱。在水里走了几十米，还是没有捞着。

耳朵里似乎传来一个声音在喊叫，往岸上一看，只见卓娅神情紧张，嘴里喊什么，水流声太大，听不清。她双手不住的比划，又指我身后的上游，又做叫我上岸的手势。估计后边有什么危险，不敢再耽搁，逐放弃那只萝卜，抓住旁边的树枝上岸。刚上岸，一脚踩下去，就感到右脚板钻心的疼，差点又跌下去。我在一块小石子上坐下来，抬起右脚一看，一块腐烂的木块上，一枚生锈的铁钉，穿透了皮靴，扎进了脚里。

卓娅从山路上拉着树枝溜下来，心疼的抱起我的脚。我让她**脚里的铁钉，她不敢，我只好自己动手，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使劲**。卓娅帮我脱去靴子，鲜血渗出了袜子。还好血还是红色的，随着光线的反射，隐隐泛着淡淡的蓝光。

这时，只见河里的水突然涨大了许多，卓娅赶紧给我做了简单包扎，便扶着我爬上山路。我向上游看去，先前坝底的管涌处，水流增大了许多。说不定会引起全部溃坝，到那时整个堰塞湖奔涌而下，我们现在走的山路，也将被淹，若不快走，恐将成鱼虾之食。卓娅扶起我，我们都忘了肚饿，快速向下而去。

走了约有两里多路，遇到一队解放军战士。他们很是惊奇，说两天前，山里都撤了出去，问我们是从哪来的？我说，我们几天前去山里找人，迷路了，走了几天才走出来。他们见我受伤，两个战士要抬我下山，我说啥也不同意。只是说要点吃的，他们很爽快给了我们水和压缩饼干，一再叮嘱我们不能逗留，要尽快出山。他们又向山里走去，我们告诉他们山里很危险，他们说，就是因为危险，才去排险。

山下的镇子更是惨不忍睹，几乎被地震夷为平地。地皮裂开一条米多宽的口子，高大的钢筋水泥建筑在几秒钟的时间就变成了瓦砾，让人不得不惊叹地震的强大威力。看着这些惨状，让人顿感生命的渺小，在震怒的大自然面前，人，又算什么？

卓娅扶我找到一处部队抢险的医疗救护点，医生对我的脚进行了消毒处理，并建议我卧床休息，就我那点伤，我好意思占张床铺？再者看到那么多解放军战士和自愿者还在废墟上忙碌，解救受灾群众的生命和财产，我怎么能坐得住？卓娅更是急得不行，四处向人打听它爷爷奶奶的下落。

我在一处食物分发点找了帮忙看管物品的活，也不管卓娅的反对，就在那里干了起来。卓娅翘起**像是叮嘱小孩子一样对我说：“你可不许乱跑啊。我过会儿来找你。”说完依依不舍的离开我去找她爷爷了。

我对她的这份亲热很有些不习惯，却惹得旁边一起干活的两小伙子的羡慕，其中一个小伙子说：“我要是拥有这样一个老婆，一生足矣。”

我只得对他们笑笑，又不好意思说不是我女朋友。我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母，可是手机没信号，一直联系不上。同事告诉我有卫星电话，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地方联系。于是中午我抽空去了，却见想打电话的人群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只得打消那个念头。

卓娅回来时，天已黒透。她没能找到她的爷爷奶奶，但却带回一只小狗。

据她说，她询问了许多人，终于得知她爷爷奶奶的去向，据说被解放军的直升机接到安全地方的医院去了，可是由于电话信号不通，不能联系。那只小狗是卓娅半道上捡回来的，她独自回来时，感到有谁在跟着自己，回头看去竟是一只狗，卓娅想可能是地震中与主人失去联系的小狗，就将它捡了回来。我一向对动物没有多少感情，但也没什么恶意。所以对狗毫不在意。卓娅却不一样，她把自己的晚餐——一袋方便面分出一半来喂狗，狗却不领情，摇摇尾巴，并不吃。

驻地安排卓娅去女生帐篷，卓娅一脸的不高兴。非常时期，一个帐篷至少要挤十几个人，我们男生帐篷自然是不可能留下她过夜的。卓娅一直赖着不愿离开，别的室友由于白天的劳累，早已进入了梦乡，我不得不对卓娅下逐客令了。她才不得已离开，我没有送他，怕她的柔情让我不能自禁，反正到处都有武警巡逻，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躺在充满汗臭和鼾声如雷的帐篷里，要想入眠实在是有些困难。我于是把这几天的经历过滤了一遍，太离奇太令人不可思议，特别是一百六十八小时不吃不喝不睡，而且能力倍张，简直就是创造了一个生命奇迹。可是这却不是梦，而且我还将面对不知多少这样的奇迹，还是一个未知数。

正想着就听见帐篷外传来一阵小狗的鸣叫，很像是卓娅带回的那只狗。难道卓娅没有去女生帐篷，就守在我的帐篷外？看看帐篷内其他人都呼呼大睡，我蹑手蹑脚起来走了出去。

果然，卓娅就站在离我十几米的地方。我有些愠怒，说：“你怎么还不休息？”

卓娅指着面前的小狗说：“不是我，是它。”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狗，它正对我摇着尾巴。我问：“它怎么了？”

卓娅说：“它老是不停的叫，吵得帐篷里的人都不能入睡。于是我只好陪它出来，谁知它一出来，就冲你这里来了。”

我有些恼怒，很想照它的屁股踢一脚，但看着卓娅对它的亲热，又不忍心，毕竟爱屋及乌。于是我指了指离我们不远的一张水泥板，说：“我们去那边坐下。”

我先在水泥板上坐下来，卓娅也挨着我坐下，她很自然的靠着我，把头枕在我的肩上。

“真亲热。”不知是谁在说话。我们大吃一惊，卓娅赶紧坐直了身子，我站了起来四处寻找。灰蒙蒙的夜，根本就没有人影。我心里遽然紧张起来，难道有鬼？

“不用找，是我。”听声音就在我的跟前，可是还是没人。

卓娅一把扯住我的衣服紧张的说：“是、是它。”

我弯腰下去，见卓娅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狗。

我大惊失色，是它？狗也会说人话？

我感觉卓娅在微微发抖，我蹲下身轻轻搂住她的肩。

“听着，我是你们的信使。”小狗又说。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有些变调。

“占鲁派我来的，专门给你们传达他的命令。”小狗说。

“什么命令？”我问。

“你们必须尽快赶到唐古拉山。”

“去那里干什么？”我问。

“到了就知道了。”小狗说。

“那么，你告诉我，你是谁？”我问。

“我就是一条狗，我的名字叫鲁巴。”小狗说。

“可是，为什么别的狗不能和人类说话，你却能？”

“我也不清楚。是占鲁把我带到那个山洞，然后他让我昏迷了几天，然后我就能听懂人话，后来就能开始说话。”

这一切真是匪夷所思，占鲁这狗东西还有多少鬼名堂让我们感到惊讶？或许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完全就是一个**人？想着这一切，我不觉打了个冷颤。

卓娅卷缩在我怀里微微发抖。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可能分开，于是就相拥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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