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陷落

我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没有想到天会黑的这么快。其实看时间也才下午四点多，可是在深山里，天就要黑下来了。现在必须加快脚步，不然是不可能走出山谷的。在下最后一道坎的时候我的手被荆棘划了一条口子，没有任何可以包扎的东西，卓娅把我的手放进她口里吸吮。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挣脱出来，说：“得走快些，要不然回不去。”

卓娅没有多说什么，也加快了步伐。没走几步，卓娅停下来，在路边寻找什么。这地方说是路，其实根本就没有路，不过是一条荆棘少一些，略为平坦一些的带状的缓坡而已。卓娅从坡边扯起一株椭圆型叶子的草，脸上**一丝儿兴奋。扯下几片叶子放进口里咀嚼，我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凑了上去。卓娅吐出绿色的绒叶敷在我受伤的手上，然后再用一根长草包上。卓娅说：“这是艾香，治疗创伤有特效。”

整个地缝的口面呈不规则状，宽的也就四五米，窄处不到两米，大都被两边茂密的植被遮掩，只留下中间一条细细的缝。没走多久，眼前的情况让我们目瞪口呆。山体从半山滑下来，直到深不见底的地缝里。要想通过就必须从这乱石和沙土堆积的陡坡上爬过。

我回头看卓娅，卓娅也惊讶的看着陡坡，面露难色。

谷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不能再犹豫了。我毅然爬上了一块饭桌大的石块，用脚蹬了蹬，没有动静，还算稳固，我回头伸出手。卓娅会意的把她的小手搭了上来，我一用力，卓娅就顺势爬了上来。石头动了一下，险些摔倒，卓娅一下将我抱住，我也抱住她，才站稳。卓娅喘出的粗气直喷向我的脖子，感觉痒痒的，我的手松开了，卓娅脸一红，也松开了。

整个滑坡面相当大，滑落的土不下数千方。可是令人奇怪的是，狭窄的地缝并没有被填满。被石块砸断树木的谷口犹如一条蜿蜒曲折的巨蛇横亘在眼前，让人毛骨悚然。

卓娅刚刚松开的手又**的箍住了我，我的心脏再一次狂跳不已。我结结巴巴的说：“卓娅快、快放手，我拉、拉着你走，不然……”

卓娅放开我，我拉住她细嫩的小手，心里却感到失落。

山坡太难行，每走一步都要顾忌脚下松软的沙石陷落、头顶随时有可能飞落的石块。上午那个开朗的卓娅已经消失，换成了一脸惊恐的小丫头。我的心里也不轻松，我们的手心很快就渗出了汗珠，滑滑的，随时都有滑脱的感觉。

天色愈来愈暗，要走出峡谷几乎是不可能。如果能在天黑定前走过这段滑坡地段就算万幸了。可是就在这时，山体又振动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松软的岩石还是让人惧怕。卓娅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我感觉她拉住我的那只手在发抖。这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头把她拥入怀中，不然她会被吓坏的。我刚转身，就发现卓娅脚下的石头滚下深渊，紧接着卓娅也滑了下去，同时她的手从我手里滑出，随着卓娅的一声惨叫，她便消失在灰色的地缝里。一股泥土的尘烟从地缝里腾起。

我脑中几乎**，如果没有卓娅的带领，我独自走出山谷的几率相当的小。就算我侥幸走了出去，我又有何面目面对整个村庄的人？没有多想，我蹲下身，坐在土坡上，然后双手撑住地面一用力，身体就和着泥沙骨碌碌滑了下去。我紧闭双眼，任凭飞沙啪打着我的身体。

全身有轻微的疼痛，我睁开眼睛，一片漆黑。我想起我背包里应该有手电筒，还好，背包只断了一只带子，另一只不知怎么挂在我的脚上。我摸索着打开背包，取出电筒，试了一下，竟还能亮起来。四周一照，除了身边滑下来的那堆泥土外，竟看不到边。原来地缝在上边看仅是一条缝，里面竟是相当的开阔。

卓娅卷缩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我走过去，推了她一把，竟没有反映，大概是摔晕了。我一边推，口里“卓娅卓娅”的喊。卓娅慢慢睁开了眼睛，见是我，一下扑了过来，搂住我，大哭了起来。

我抚mo着卓娅的头，安慰了她一阵，她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下来。我问她有没有受伤？卓娅摇了摇头。我们就近看了看，希望能找一条能逃生的出路，可是，很快，我们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我们根本就不清楚我们所处的地方有多大，边缘是什么情况。唯一让我们滑下来的地方地上虽然有像**一样的一堆土石，但是那上面竟还高的看不到顶，我这时才感到后怕，那么高，我们竟没有被摔死，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知道方向，我打着手电。卓娅挽住我的一只胳膊，我们胡乱走着，希望有一个奇迹出现，能带我们走出这死亡之谷。地上很**，好像曾经有水，刚干不久的样子。慢慢的我们对这里的地势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原来竟是一个地下大溶洞，具体面积不低于一个足球场大。一些不规则的天然石柱支撑着，才不至于让整座山**来。

突然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令人的神经绷到了极限。卓娅**的抱住我，浑身发抖。小声说：“哥，我们往回走吧。”

我说：“不要怕，我们得弄清楚是什么发出的声音。不然，心里不会踏实。”

往前走了几步，声音越来越近。在洞中回荡，分外的刺耳。卓娅的脚几乎抬不起来，基本上是我在拖着她走。在一块石头后，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口不大的水坑里，几条两三斤重的鱼在作最后的挣扎。

卓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软，竟瘫在我怀里。我只得坐下来，不住的安慰她。

好一阵，卓娅情绪才好了一些。她睁开她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哥，是我害了你。”

我有些好奇，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卓娅说：“要不是我的出现，你就会跟潘跑跑在一起，不会走到这里来。”

我问：“卓娅，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山来？”

卓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说：“我想日麦丹增。”

原来卓娅一直暗恋着日麦丹增，可是从没有向日麦丹增表达过。知道日麦丹增失踪的消息，她心里特别难受，可根子却不让她参加寻找的队伍。她一夜没睡，天没亮就偷偷跑了出来，先我们一步来到山里。

听了卓娅的诉说，我想起了叶子。我和卓娅竟是同病相怜。

沉默了一阵，我拉卓娅站了起来。说：“我们走吧，这里太**，得找个干燥些的地方过夜。”

溶洞里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罐，没有风吹进来，海拔也相对低些，并不觉得冷。卓娅挽住我的手臂我们一同向我们认为的高处走去。

在这样一个洞里要找一个干燥的地方似乎很难，走了足有半小时，总算到了洞壁，那里有一人多高的一道平台，可是平台上并不干燥，只是没有明显的水迹。我们再往前面看了看，没有更好的位子。于是又回到平台，打开背包，找出干粮和水。早晨出门时，没有想到要在外面过夜，并没有带多少食物和设备，我们分着吃了一些。卓娅更是只带了水和几个青稞饼。我将背包展开来，铺在地上，让卓娅先坐上。卓娅坐下后，屁股摞动了一小块地方，她让我也坐下。我与她背靠背的坐了下来。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身体已经是极度的疲劳。我坐下后，就关闭了电筒，闭上了眼睛。卓娅说：“哥，能不能不关电筒，我好怕。”

漆黑的洞穴里，既有昆虫的哀鸣，又有不知名的小动物闪着或红或绿的眼睛，我的心里也阵阵发紧。可是电筒却不能不关。我对卓娅说：“卓娅，电筒的电还要留下逃生用，你闭上眼睛，闭上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哥，”卓娅说：“你能不能让我面对着你，别让我看着黑沉沉的夜色。”

我转过身把卓娅搂进怀里。卓娅把她那漂亮的脸蛋靠在我的胸脯上。说：“哥，你说我们能出去吗？”

“能，一定能！”其实我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

“要是、要是我们出不去呢？”卓娅又问。

我心里也一阵发酸，出不去就只有饿死在这儿。

“假如死了，你会不会觉得很冤？”卓娅见我没答话又问。

“嗯，”我答。“我有半年没有回过家了。”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还在遥远的地方劳作，还成天盼着我带个漂亮的媳妇回去。

“哥，假如能出去，你会娶我吗？”卓娅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让我一时不知怎样作答。

卓娅见我半天无语，不知是伤心还是想起了其他事，我感觉她的肩膀在抖动。她哭了。

我说：“卓娅，别这样，我并没有说不娶你呀。”

卓娅说：“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不会娶我。我只是觉得好寂寞。”

突然，我感到有一种异样的声音，我一下捂住卓娅的嘴，头抵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出声。”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