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登宝津楼，诸军百戏，呈于楼下。……又爆仗响，有烟就（案：此处疑脱“地”字）涌出，人面不相渎睹。烟中有七人，皆披发文身，着青纱短后之衣，锦绣围肚看带，内一人金花小帽，执白旗，余皆头巾，执真刀，互相格杀击刺，作破面剖心之势，谓之“七圣刀”。

（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七“驾登宝津楼诸军呈百戏”条）

宋周密《武林旧事》卷六“诸色伎艺人”条有“七圣法：杜七圣”。

（明谢肇三制《五杂俎》卷六“人”部）

——罗贯中《三遂平妖传》

月。

一轮明月。

挂

在苍穹。

月白。

而圆。

夜。

静。

静极

了。

风。

微风。

风清。

而轻。

轻轻轻轻轻

沙沙沙……

——树叶在动。

——轻轻。

唧唧唧……

——小虫在叫。

——鸣鸣。

前面一片银。

银色一片。

是一片空地。

月亮照着空地。

把空地变银。

月光把树的影子映在上面。

树枝轻晃。

树影婆娑。

——好一片织锦！

蓦地——

白光一闪。

两道白光。

织锦上亮了两点。

瞬间消失。

突然又暗了两块。

是两个人。

两个人落在织锦上。

飘忽。

如两片轻鸿。

给织锦添了两道花纹。

织锦更美！

月仍是那样白。

那样圆。

风仍是那样清。

那样轻。

也仍是那样静。

树叶仍是那样晃。

那样沙沙沙……

小虫仍是那样鸣。

那样唧唧唧……

树影依旧婆娑。

一切的一切

仍是

——依旧。

——并不因为两个人的到来而微动。

——并不因为两个人的到来而更静。

月光很浓。

月色映照着两个人。

两个白衣人。

一高

一矮

——两、个、人。

——同样是白，却也有不同。

——就如同样是人也有不同一样。

——人有高矮胖瘦美丑之分。

——而白也有雪白鱼白奶白之分。

两个人的衣服都是白的。

但两个人的衣服却不同。

高个子的衣服很白。

白得雪亮。

白得耀眼。

雪白。

矮个子的衣服也白。

白得稍淡。

白得稍暗。

鱼白。

高个子是位中年人。

面目清秀：

鼻直。

口方。

瘦削。

俊挺。

颌下一撮短须。

看上去文质彬彬。

腰佩一柄长剑：

——“梦里红楼醉舞”剑！

一副侠士打扮。

矮个子是位老人。

看样子五旬开外。

矮而不胖。

说他矮也并不是很矮。

——任何事物都不是绝对的。

——只是相对于高个子中年人来说他是矮了点。

——若对于比他矮的人来说的话，他还是个高个子。

若要碰见“缩头”王八和“矮子”张三，他便成了巨人。

因为他们是江湖上最矮的两个人。

“缩头”王八二尺三寸四分五。

“矮子”张三二尺二寸二分二。

他们两人一同拜“地鳖神道”土里孙为师。

习得“龟息大法”和“钻地大法”神功与“无孔不入”的土遁绝技。

后来两个合创“伸屈山庄”。

意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老人满头花发。

胡须花白。

——花是指黑白相间。

黑多于白。

胡须很长。

在微风吹拂下。

微动。

眉黑。

青黑。

黑得发亮。

无一丝花。

没一点白。

眉下荡漾着两眼泉。

两泓清水。

清澈。

明净。

清丽。

——一双有神的眼。

极有神！

面色红润。

清矍。

血气方刚。

鼻梁高耸。

齿白唇红。

一身短打。

背负一柄宝剑。

更添几分英武豪侠之气。

沉寂终于被打破。

“关老前辈，听说”

高个子中年人先发话道：“您已退出江

湖多年，这么多年来，您从没涉足江湖，不问江湖风波，不知前辈今天怎么有雅兴也来江湖上走走？”

说着望向矮个子老人。

等着他的回答。

“老夫的确已退出江湖多年，老夫也”

矮个子老人笑道：“的确从未涉足江湖，不问江湖中事。

梦大侠，近来江湖上出了不少大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说完也注视着高个子中年人。

等他回答。

“这只不过是些传闻罢了，”

高个子中年人笑道：

“何必当真！”

“大凡传闻都是有因而起，俗话说‘无风不起浪’，”

矮个子老人正色道：”对于这些传闻我们

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也说不定这些传闻就是事实！“

”关老前辈年“

高个子中年人讪然一笑道：

”纪好像不算很大吧？“

说罢两眼斜睨着矮个子老人。

嘴角挂着笑意。

一丝。

”老夫今年五十有四，若是一般人，这种年纪已算是很大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嘛。“

矮个子老人道：”可是象我们这些江湖中的习武之人，由于不断锻炼，体格都很健壮，活上一百多岁的并不罕见，

若是老夫也能如此的话，老夫才活了一半，或许还不到一半，所以老夫还不算老。不知梦大侠问这个干嘛？“

矮个子老人不解地注视着高个子中年人。

”人们都是‘人老心不老，老当益壮学少年’，可是“

高个子中年人笑道：

”关老前辈却恰恰相反，是‘人未老心已老，少年意气悲白发’。“

”梦大侠“

矮个子老人望向高个子中年人：

”是什么意思？“

心中更是不解。

”人们都是‘老而糊涂’，关老前辈人虽还‘年轻’“

高个子中年人笑了一笑，

道：

”但我觉得您人是‘小而糊涂’，心已是‘老而糊涂’了。“

”什么‘老而糊涂’‘小而糊涂’的？“

矮个子老人道：

”此话怎讲？“

他被”糊涂“得更糊涂了。

——人生难得一糊涂。

——聪明难。

——糊涂更难。

他越发疑惑。

越发不解。

只是张着眼睛望着高个子中年人。

呆呆地。

呆呆。

呆。

目

瞪

口

呆

”有传闻说江湖

上出现了一种怪物，这种怪物马

身人面，身上长着老虎斑纹和两扇长

长的翅膀，还长着四条猪腿，碲却是

牛的蹄。从这种描述来看倒有点象《

山海经》里所记载的负责管理天帝园

林的神仙——英招。但《山海经》只

不过是一部神话传说罢了。听说这种

怪物已在江湖上出现过三次了，只要

见到这种怪物的人，都将化为：

——一——滩——脓——血。“高个子

中年人缓缓道：”不知这样荒诞不经的传闻关前辈是否相信？“

说罢两眼一瞟矮个子老人。

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得意洋洋！

洋洋得意！

”《山海经》虽然是一部神话传说，但它也是一部远古时代的地理书。

虽然里面所记载的一些故事非常离奇古怪，不使人信，但老夫却以为

这些故事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全属捏造，如果说是全部捏造的话，那作

者又为什么要捏造呢？如今江湖上的那种类似英招的怪物的出现，“矮

个子老人道：

”老夫虽然不大相信，但老夫还是那句话‘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一点因

由，那那个传说者为什么又要捏造呢？他的目的为何？“

”关老前辈“

高个子中年人笑道：

”您见过鬼吗？“

”老夫没“

矮个子老人道：

”见过鬼。“

您认为世上”

高个子中年人笑道：

“有鬼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矮个子老人道：

“世人有的说见过鬼，又有的说没见过鬼，但究竟世上有没有鬼呢？

——谁——也——不——知——道——

老夫年过半百，却从未见过鬼，也许是老夫点子高吧，因为只有‘点子低’，才‘被鬼欺’。”

“其实世上并没有鬼！在下曾在一部书里看过一篇说鬼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一天，一个书生到一家茶馆去吃茶，正逢茶馆中有几个人在谈鬼的故事，当这几个人

谈完后却一阵风就不见了。其实这些谈鬼的人才是真正的鬼！因为只有鬼才知道鬼。”

高个子中年人笑道：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其实世上那些说自己见到鬼的人并不是人，而是鬼中之‘人’，人中之‘鬼’罢了。”

“梦大侠这么说，其实世上是有鬼的。”

矮个子老人道：

“那鬼中之‘人’，人中之‘鬼’不都是鬼吗？”

“不错，世上是有鬼！”

高个子中年人道：

“不过世上的鬼与那阴间的鬼却有不同。”

“梦大侠，你已经承认世上是有鬼的，所以”

矮个子老人哈哈一笑，

道：

“说，老夫并不是‘老而糊涂’了，而是你‘小而糊涂’了。”

说罢满面得色。

得意。

“又有传闻说‘神偷’南宫摘艳的一件宝物被别人给偷走了。

这种传闻您能相信吗？岂不是‘老而糊涂’？江湖上

谁不知‘神偷’南宫摘艳武功盖世，轻功出尘，偷技非凡，

一双妙手，出神入化，上至皇宫大内，大臣殿院，下至江

湖密室，机关陷阱，偷遍天下，武林中谁人能敌？现传闻有

人竟然能在鼎鼎一代神偷的眼皮底下偷走他的宝物，”高个子中

年人道：“您说谁能相信？”

“神偷被偷！”

矮个子老人道：

“这的确是件很难使人相信的事。但岂不闻‘山外青山楼外楼，

强中更有强中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神偷’南宫摘

艳的武功、轻功、偷技是盖世无双，少有人敌，但江

湖浩渺，藏龙卧虎层出不穷，邪派魔教屡现不断，

又有句古话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

换旧人’说不定其中也有胜过‘神偷’南宫

摘艳的。”

“我就不信世上竟有这等好手，竟然能瞒过‘神偷’南宫摘艳”

高个子中年人道：

“在他的眼皮底下偷走他的宝物。”

满脸怀疑之色。

狐疑！

他不信。

他怎能相信？

除非此人是神！

——只有神才有这种手法。

若是换了别人他或许会相信。

但不是别人。

是“神偷”南宫摘艳。

名噪江湖的武功、轻功、偷技盖世的“神偷”。

他不相信。

绝对不信。

绝不。

死也不会。

不会！

他认为这只不过是传闻。

——传闻只不过是传闻。

——传闻不是事实。

“梦大侠，莫说你不信，就是老夫也不大相信。但”

矮个子老人道：

“是有些事情不能凭主观臆断，我们只有亲自见到或经过实地考察后才能下结论。”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些传闻一定是江湖上的一些宵小淫娃，三脚猫好事者散布的，这种是怎能发生呢？我如猜得不错的话，”

高个子中年人笑道：

“这些传闻绝对不是真的！”

他始终不相信。

也始终这么想。

始终这么说。

“梦红楼”

一

个

洪

亮

的

声

音

道：

“你

错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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