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莲芳在北京南站那块上班，今天下班后不施粉黛地穿好衣服就直奔公共汽车站牌，看时间还早就没有打车，直接搭乘381路到菜市口西换乘743路在清华西门下了车。

　　这是一个陕西人开的饭店，规模中等。王莲芳进去的时候，刘小东和崔永名已经各自点好几个菜了。刘小东看见女朋友进来关切地说：“把你冻坏了吧！你住里面，有暖气。”说着把她身上的挎包接了下来，放在椅子上。

　　虽然几天不见，但觉得如隔三秋，他们这些北漂族聚会在一起真的不容易。一顿寒暄后，王莲芳首先开口道：“崔永名，祝贺你签到明年毕业以后的工作，你可要努力工作呀！呵！”

　　崔永名和王莲芳同岁，都比刘小东小两岁，是通过刘小东认识的，也就是仅仅的认识，没见过几次面。也就是着屈指可数的几面之缘就对她充满了好感，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像春风拂面般愉快，能一扫学校的那种颓废之风和压抑之感；又像大姐姐那样亲切，纤纤素手摩挲着他的头，缓缓地说着一些关切他的话。崔永名虽然受到高等教育，但是在感情方面他还是很传统的，大学期间他的感情世界也是**。一方面是鱼和熊掌不能皆得，他既然选择了拼命地做兼职，就必须要放弃一些对他来说当前不重要的事，比如谈恋爱；另一方面也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喜欢那种散发着古典气息的女子，善良、温柔……

喜欢诗词的崔永名，曾经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来描写喜欢的女子：如黛青山，碧溪桃花，一朵朵压满枝头，一绝色女子靠树而倚。黛青的蛾眉，淡淡的红晕，将那万千青丝用一支桃花簪轻轻一挑，松松的挽成一个髻，偶尔垂下一两缕，更凭空添了几分妩媚；粉红的衫子，桃红的罗裙，映着那点点桃花，清风轻抚，惹得片片桃花嫣然而落。衬着那如花的容颜，一把桃花扇，轻轻的含羞一遮，避开了那些轻浮浪子，多情痴客惊艳的目光，桃花树下翩翩而舞，惹了多少乱红如雨，多情留恋……

虽然他心中很清楚这只能在梦幻中出现，是虚无飘渺的，但是他还是去写去幻想。

崔永名听见王莲芳对他的祝贺话，就接口道：“你也一样呀！对了，你自考的事有眉目了吗？”

　　王莲芳回答道:“这不是专门过来等消息，刘小东那天去海淀区知春里31号自考办了，不知成绩单下来了吗？”

　　王莲芳在老家是师范毕业，来北京后又是当的幼师，所以自考选择北京师范大学的（《教育学》独立本科）专业。自考和成考又不一样，成考入学叫严进宽出，学生只有通过国家统一的成人高考考试，才能入学就读。自考入学叫宽进严出，学员入学时不需要通过考试，直接就可入学，但就得一门一门的通过国家的考试。对于他们这种经济状况来说，选择自考是最恰当不过了，因为他们要边学习边工作，条件不允许他们放弃现有的工作来全力以赴就读，只能忙里偷闲在不影响正常生活的情况下努力学习。

　　刘小东从口袋里掏出上半年王莲芳的自考成绩单，边递过去边遗憾地说：“通过三门，只有一门必修课和分数线差一点，真可惜擦肩而过的事情。”

　　刘小东自己选择的专业这次也有两门没有通过，一直在快达到分数线这个地方徘徊，两次都没有通过。他看见王莲芳有点愁眉不展就安慰道：“我看你是忧愁善感的天性，这点事就让你忧心忡忡的坐立不安，你总比我好吧！我两次都没有通过。”

　　其实王莲芳今天脸色忧郁，是因为她弟弟明年就考大学，今天父亲刚给她打过电话，叮嘱她提前考虑学费的事。这事对她来说是有点压力，不过看见刘小东关切的表情也就释然了，玩笑道：“我没有你说的那样严重，你没通过那是活该！我不是早就提醒，你的专业是金融，不要每天不务正业去学习什么文学，看什么名著，适可而止就行。”

　　刘小东当时自考选择专业的时候，征求过王莲芳的意见，看选什么专业好。王莲芳的意见是，你喜欢什么就选择什么，不过做为一个男人来说，以事业为重；还有依照你我的社会地位，选一些冷门的专业将来是不好找工作的，反正你自己做决定我没意见。最后俩人再三斟酌，又根据现实选择了金融专业，其实这个专业对刘小东来说是牵强的，他的兴趣在文学方面，这些年看的书也都集中在那个领域，比较容易自考通过，但是，现实的理想是两码事，文学是贵族玩的游戏，生存才是第一位的，无奈只能放弃。

　对这个社会的冷漠刘小东比谁都深有体会，对缺钱的那种枯涩的滋味也是深有回味，他对贫穷已经产生了潜意识的恐惧感。那句话完全没有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设，实际生活决定意识形态。以前刘小东一直把文学当成神圣的事业，容不得金钱丝毫的掺杂，把玷污了，把亵渎了他心中的信仰，后来慢慢地文学在他心中的地位降低了，成为一种梦想，再后来他“堕落”了，是社会这个大染缸把他染指了，文学在他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最终成为现在的业务爱好。

“自考真的很难通过吗？”为了崔永名上大学，家里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想方设法地凑钱来供他。以前那是不知道还能自考，现在知道自考花钱不多，还真后悔以前一心想上大学，没有实际地从经济承受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以至造成了欠债累累的后果，反而拖累了父母。还好这几年有刘小东一直在生活和经济上无私地帮助他，不至于处境太艰难。

　　“怎么，你后悔上大学了，我们要上大学还没有那个机会呢。也不是很难，全日制和自考它都有各自的好处和弊端，要具体对待，看什么人呀！有钱人当然选择全日制了，有完善的师资力量、设备，也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从而分散你的精力，影响你的学习兴头。像我们这样的，只能选择自考了，不然今生也无缘上大学。”刘小东一直对没能上大学的这个遗憾事遗憾，不过崔永名能上大学他还是打心眼高兴的。

　　王莲芳也是因为家庭的变故没能踏入象牙塔，刚才听说崔永名后悔上大学，感慨道：“看来人类的天性是，得不到什么就觉得什么是最好的，咱们现在也不要说这些郁闷的话题了，刘小东，你电话上不是说踅摸到几本好书了吗？说说看。”

　　刘小东佯作生气道：“你刚才不是还批评我不务正业，怎么改主意了，叫嚷着要看名著！”

　　王莲芳嗔怨道：“人家就是随口一说，再说这还不是你害的，被你潜移默化了，反正你们俩又不喝酒，不会划拳，有时间就讨论一下，就当是茶余饭后的话题。”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