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名宇和莫姐完全安排好老蒋的后事,已是两日后的元旦。这是一个充满喜庆的日子,全国人民都会如同过年一般露着笑,吃好的,玩好的。清晨的朦胧之中,蒋名宇听到了响亮的鞭炮声,这声音,带着欢庆与欢庆的提醒。蒋名宇的心在这种强有力的提醒之中,格外黯然。蒋名宇起床,拉开窗,看到窗外是一片茫茫的白,因为无人踩过,也没有阳光的破坏,完全一片干净,纯洁得不染纤尘,就像人一样,最初也是干净着,**裸地来到这个世界,走的时候,还会像雪,化成水,被阳光吸干,在若大的世界找不见半点的踪影。
早上九点,街道开始有了人的生气。洁白的雪很快因脚印留下的温度,化成水,与尘土和在一起,变成黄褐色的泥。蒋名宇思索的心被楼下急促的电铃声打断。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绿色长棉衣、抱着一个小孩的少妇,少妇的发梢、衣肩上沾着零星的雪。少妇说,我找你妈。说完,少妇直接进了屋,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少妇的脚上沾着泥水,在地板上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印痕。莫姐提着一个黑色坤包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少妇,用着不大欢迎的口气说,你,你又来做什么,我们家老蒋也死了,你找我也没用。蒋名宇从莫姐先前描述过的事发经历很快断定,此人是死者老婆。看来,死者老婆是向他们家要赔命钱了。少妇说,你今天要是没有个交待,我就不走。莫姐似乎很不想理眼前的这个女人,对女人只回答了随便两个字,接着对蒋名宇说,我去店里忙生意了。少妇见对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将孩子放在一边,走到莫姐的身后,拉住莫姐的衣襟硬气地说,事情没解决,你不可以走。莫姐一把打掉少妇的手,吼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少妇这次很干净利落地回答,我只想要钱。莫姐轻睨了少妇一眼说,你想要钱?凭你的年轻,重新找个男人不就有了。少妇被莫姐的话刺激了,说,你以为我像你啊,开店的鸡婆。语言一下子加了猛料,让屋子有了火药味。莫姐不甘示弱地反驳,你可把话说清楚,我开的店是美容美发,不是妓院。女人冷笑了一下,说,谁不知道汉正街的美容美发店就是妓院,多少男人的钱都贴到你们这些女人身上了,哪像我们平常女人,赚一分钱都难。女人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言词越来越尖刻。很快,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彼此骂着最恶毒最下流的话。小女孩在一边吓得大声哭起来。整个屋子似乎因两个女人的尖叫与刻薄变得摇晃起来。蒋名宇站在一边也大叫了两声,可一点也不管用。蒋名宇转身上楼,从楼上拿下一个暗红色的存折,伸到少妇面前,说,给你,这是两万块钱的存折。少妇一下子停止了撕打与争吵。
事情终于有了平息。莫姐一再抱怨蒋名宇的笨。蒋名宇说,毕竟是老蒋压死的人,谁让老蒋到了保险期到了没有赶快续交。蒋名宇没有想到,自己两次用钱帮老蒋平息闹事的女人。
元月三号,蒋名宇坐上了返校的车。临走的时候,莫姐说,老蒋不在了,你就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凡事要懂得自己拿主意。蒋名宇看见语重心长的莫姐,因为这阵子的折腾,眼角处生出了好多细密的纹,皮肤也明显松驰了很多。蒋名宇不敢继续看下去,转身上了车。二十天后,蒋名宇再次回到家中,和莫姐两个人过着一个有史以来最安静的年。整个寒假,蒋名宇看到的天空全是灰色的,灰色的天空让蒋名宇明白,他从此要学会寻找色彩。正月十三,蒋名宇返校,开始新的一个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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