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区长姓李,再过一年就快八十高寿了。他一点也不显得老,依然是高大魁梧,脸发红光,声如洪钟,严肃的时候,双目如炬,威严得可以杀死人。
东保是他的绰号,因为大家叫惯了外号,至于他的本来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只怕大家早就已经忘记了。自从我参加工作以来,政府院子里的老老少少的人们都是这么叫,所以我也只知道跟着其他人称呼他“东保区长”,这个绰号到底是怎么叫出来的,据院子里的老人们讲,听说这绰号是东保的老上级叶书记给起的,是真是假,没有人去考究。
东保区长是老土改分子,文化不高,因为跟着县委叶书记干革命,忠于革命忠于党,所以老领导对待他可谓是高看一层,叶书记在自己将要调任地委任书记的时候提拔他当了区委书记。东保区长自己文化不高,对区里的干部的文化与政治学习要求却是很严厉的,他常说,农村干部要谦虚,多学习。知识要充实,业务要提高,职责要加强。他还说,农村干部要强化‘三子’,即嘴巴子常讲,腿巴子常跑,笔杆子常记。他解释,嘴巴子常讲,可以密切党群干群关系;腿巴子常跑,可以熟悉乡情民情;笔杆子常记,可以提高写作表达水平。其实他说得也蛮在理,不过区里的杨副区长偏偏不买他的帐,说他的话是‘放屁三子’,杨区长是大学生出身,文化比较高,他总认为为东保区长是粗人一个,不过是跟着地委叶书记学了点皮毛。因为那个年代,常搞运动,挨批斗挨得多了,适应斗争的经验也就更加丰富了,他总结东保区长的“三子”是:祸从口出,因为乱动嘴巴子;作风不正,因为乱动脚巴子;立场不清,因为乱摇笔杆子。
两人常常为某个小问题争得面红耳赤,你也不让我,我也不让你,总之谁也不服谁。好在两人都是共产党员,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关系讲团结,所以也没有什么原则的分歧。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人都蛮有工作能力的,搞农村工作,两人合作一直没有打过败仗。东保区长下乡处理问题,总是雷厉风行,咄咄逼人,一米九的身高,象门板一样的块头,只要他一发言,群众都说,服从东保区长的绝对指示。有时即使心里不是心甘情愿,表现出来的却都是服服贴贴的,所以大家评价东保区长的工作作风是秋风扫落叶。杨区长工作风格则完全不同,他讲究摆事实讲道理,喜欢站在群众的角度分析问题,他说话象和风细雨,温婉动听,小声音可以讲出大道理。群众都评价,杨区长是个好干部,讲话有水平有档次。可是不管怎么样,即使杨区长说的比唱的还动听,也不管群众感动得何等痛哭流涕,反正到了最后关头,群众还是不一定会买他的帐。杨区长说东保区长工作有军阀作风,东保区长评价杨区长是迂腐秀才。不过,在那种年代,光有学历还不行,光会演讲也不行,搞农村工作,关键是要杀得猪死,才是真屠户。
有一次,某村两个生产队,双方因为两头牛打架,造成两条耕牛一死一伤,闹上了纠纷,当时一个生产队才一条牛,而每个生产队都有好几十母良田,由此可见耕牛在农村的重要性。由于有人蓄意操纵,再加上村干部疏导不力,两个生产队在一条小河边摆开了阵势,械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杨区长和东保区长先后赶到现场,杨区长因为离得比较近,又是超近路,所以比东保区长先赶到个把小时。杨区长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半天,真是牙齿讲出鲜血来,可是急红了眼的两方群众楞是不予理睬。甚至还有刁蛮群众口不择言的说,要把杨区长这个酸秀才丢到河里去,吓得杨区长够呛。
正在两方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双方人群突然向两边分开,原来是东保区长赶过来了。他选择站在人群中见的一个小土堆上,因为他本身就比较高,更是显得鹤立鸡群。他用刺人的眼光扫了四周一遍,发话了:“同志们,听大队干部讲,你们两个生产队在这里准备举行擂台比武赛,我一贯喜欢看热闹,所以今天我来凑热闹的来了。”
杨区长一听急了,心里急得直埋怨,这个混帐东保区长,这是什么时候,还开这样的玩笑,岂不是火上浇油?毕竟人家是正区长,又不好打断他的话,只好耐住性子听他继续继续往下讲。
东保区长见大家不作声,就继续开讲了:“比武有文斗和武斗两项,文斗就是一个一个的比,在我们北方那叫单挑,生死不论,打输了或是打死了,都只怪爷娘下少了料。不过我瞄来瞄去,在这里,文比没有必要,那太没有意思太没有悬念了。”。
杨区长心里更急了,心里直打鼓,老李啊老李,你只怕是今天吃错了药,变成了一只猪,发颠哒,本来就是一塘浑水,只怕要被你搞得甲浑呢,还要群众武比,如果真的武比,只怕不晓得要死好多人啊。
两个队的群众鸦雀无声,不晓得东保区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看他表演。
“文比是么,你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难道你们哪一个的脑壳比这块砖头还要硬?”东保区长左手从一个群众手中拿过他递过来的一块砖头,用右手轻轻一拍,断成两截,碎了。
杨区长也禁不住有点惊讶了,看不出来啊,老李啊老李,你还真有点蛮功夫呀。
东保区长接着又讲话了:“武比是么,条件也不成熟,我发现你们还有几样东西没有带来,你们明白我的话的意思了吗?一是你们没有把大队上的赤脚医生带来,另外公社的卫生院你们也没有搬过来;二是你们刀棍带来了,可是你们的棺材没有带来,还有你们正在读书的儿女没有带来。你们受了伤,对于卫生员来说,不过是辛苦一点点而已,你们如果出了意外,难道你们还希望你们未成年的子女今天就正式给你们抬棺材吗?我相信你们也没有哪个人真这么想的吧”。
群众频频点头,杨区长也禁不住有点佩服东保区长的辩才了。
见群众意见开始初步统一,东保区长接着又开始即兴演讲了:“关于两条耕牛的处理,别人说不好办,我认为很好处理,区委区政府的意见是这样的,死了的耕牛由两个队按照人口平均分配给两队所有的群众,受伤了的母耕牛,两队共同养护共同耕作,就算两队共有,到时候我安排畜牧站的工作人员来给它搞人工受精,生了小牛再行分配。对于某些个存心操纵,制造事端居心不良的坏家伙,调查清楚以后,区委区政府要对他们狼狼的打击。”。
“讲错了,讲错了”区委办公室的刘主任望了杨区长一眼轻轻的提醒东保区长。“哪里错了啊?”东保区长停下来大声的问。
“是狠狠的打击,不是狼狼的打击,‘狼’字比‘狠’字多一点呢”刘主任在一边轻声纠正。
“同志们,你们听清楚了没有?我们刘主任说‘狼’字比‘很’字多一点,我的意思很明朗很坚决,归纳起来,那就是一句话——一点也不放过!”东保区长挥了挥手,做了个很坚决的手势。
“现在我命令,大队干部和共产党员及小队长马上带领两个生产队的社员回去分牛肉,今天下午我和杨区长要分头带队检查你们的伙食,谁家锅里没有烹牛肉,我就要请他到区政府接受批评教育。”东保区长接着又做了个戴手铐的手势。
听说下午要搞检查,锅里没有牛肉还要接受批评教育,群众哄的一声,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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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的下的种就是优秀』
东保区长喜欢~乡,他说话很风趣,为人也平易近人,加~~气大,喜欢帮群众~点农活,在乡村,他很~群众欢迎,这也是东保区长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俗话说得好,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碑。即使是二十一世纪后的我们~乡,在乡村还可以听到~了年纪的老农们议论着东保区长的故事。他在乡间,为民办了不少实事难事和好事,也为群众~决了不少的实际困难,农民朋友们也的的确确很感~他很喜欢他。但是他也毕竟是人,是人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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