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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心》

第3章第一章 年轻的心(3)

作者:失忆恋人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善良的女孩本没有太多心机的。

今天下午,星晴仍然嫳屑悠悠的来到了桥头。

这是她们三姐妹每次开学相聚的地方。如果谁来的早了就在这里等还没有来的姐妹,然后聊一会儿天,之后一起进校门。

星晴老远就看到大姐白雪靠在栏杆上向她招手。

“慧还没有来?”星晴拉着白雪的手问。

“应该还……”

“谁说没有来啊?”听到那带有腼腆笑意的声音,二人几乎同时转过脸去,看着那个身着淡蓝衬衫的腼腆女孩腼腆的笑脸。

“哟,慧,来的这么巧,我也刚到。”星晴说。

“我在路上听别人说白雪很早就来了,哎,大姐,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没和超一起?”慧问。

大姐无声,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纤纤小手缓缓从手袋中抽出一张信纸。信纸很漂亮,微风拂过的草地上依偎着一对青春男女,他们在数天空飞过的鸟儿。

慧愣了一下,接过信纸,星晴也凑了过去。

白雪:

谢谢你伴着我走过了这压抑的初三,也谢谢你让我从失恋的窘境中走了出来。但是时至今日,我不得不对你说出我的心里话了。

其实,我与你的交往仅仅是为了排解寂寞,你知道的,在这个让人倍感压抑的环境中,没有一个朋友是很难受的。

你大概对我付出了些许感情吧,但愿也不是真的,那样我们大可皆大欢喜了,如果你对我付出了真感情,那么请你收回吧。

负责任一点说,我不想耽误你的大好青春,啊!

“超这个混蛋!”三妹看完,气不打一处来,把信纸揉成一团,用力扔向桥下那湾浅潭,平静的浅潭泛起几点水花又荡开几圈水波,之后,浅潭依旧。

“不要这样子说嘛,也许他……”

“星晴,你怎么替他说话了,他就是一混蛋,混蛋!”星晴刚想说什么,慧就恶狠狠的骂开了。

“白雪,你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误会?”星晴小心的问。

白雪拭拭通红的眼睛摇摇头:“星晴,我被骗了,真的!”说着,把头靠到星晴的肩上。

“白雪,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星晴拍着她的肩安慰,“分了也好,他既然不是真心对你,分了就分了吧,免得以后吃亏。”

“我怎么就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呢?”白雪叹了口气。

“情迷心窍呗,”慧没好气的说,“我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得慎重一点,就按我说的,只有经过我们两个首肯的,你才能交往。”

“嗯。”听着慧幼稚的说话,白雪忍不住**一丝笑容。

“算了,不想这些了,我们走吧!”星晴转移了姐妹;两个的注意力。

三姐妹转下小桥,再拐个弯就到了校门口。

“晨风中学”几个镏金大字在夕阳的光辉中荣光闪闪,与以往不同的是,上面多了条横幅,写着“祝初三年级全体同学中考取得优异成绩!”

“明天就要中考了。”白雪说。

“是啊,”慧也叹了口气,“但愿我们姐妹明年还在一起。”

“肯定能!”白雪说,“不过我估计……”她突然停了下来,“星晴你怎么啦?”她分明看到了星晴脸上的沮丧和眼中的晶莹。

“哦,没事,”星晴掩饰了一下,“我到寝室去一下。”

“我也去。”慧说。

沿河有一条小路。只要时间允许,木子凯一般就是由这条路上下学。今天下午开学,于是他便沿着小路走了。

小河边风景不错。河水清澈,芳草凄迷,不时吹来的习习凉风让人不觉得忘情世外。

他走得很慢,似是因忙于享受而忘了行路。

吃过外婆做的鸡蛋煎饼,到学校时已经不早了。

“木子凯,能给张白纸吗?”他刚坐到座位上,后面的娟子就过来了。

“噢,当然,干什么啊?”他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要做什么。

“快毕业了,留个念啊,咱们班共有五十四哥人,我都快攒够了。”娟子笑笑。

“是吗?”说着他便从物理书里面抽出一张折的很整齐的白纸。

“别忘了还要留句话啊!”

“怎么写?”

“随便你啊!”

“哦,那容我想想?”

“好吧,你写好我过来拿。”

他这才发现,班上有好多人在忙着毕业留念。

年瑞靠在墙上。

木子凯问她怎么了,她说你不觉得这有些凄凉吗,他说是啊,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付晓慧来了吗?”他看到慧的位置还在空着。

“可能还在寝室吧?”年瑞答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她和星晴一起进了寝室。”

“星晴?”

“对啊,她们不是经常在一起的吗,怎么了?”

“你看到星晴的时候她心情怎么样?”

“不怎么好,我从教学楼这边上来,她们从宣传栏那边过去,我也没看清楚。”

“不怎么好?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啊,怎么了?”

“没事,哎,年瑞,你的信纸还有吗,借我一张?”

星晴:

我是木子凯。提笔又驻笔了,因为不敢写,也因为不知道该怎样写才好。

昨天那么热的天,却让你在烈日下等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都怪我太鲁莽了,一定等得很辛苦吧?

其实当时,怎么对你说呢,这件事我做的真是……

我该怎样对你讲呢?我该怎样对我深深喜欢的人讲我拂了她的一片心意呢?

昨天放假后,我在外婆家吃饭,临走竟忘了拿我的扇子,意识到后赶紧骑自行车去拿,刚好遇见你,我想你不是还没有见过那绝配吗,当时正好是机会,于是唐突的让你等我,我估计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又怕你晒得太久,所以就没有向你细说原由。

哪知后来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能脱身,又没有办法向你说明……

哎,错已铸成,无论我说什么现在都于事无补了,一切都管我做事欠思虑,真的难为你了,现在一想起你在烈日下等我的情形,我的心便如同刀割……

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向你申诉替自己辩解,对于我犯下的错误,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刚才听同学说到你今天下午很不开心,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次害你苦等,受了不少委屈,我真的恨不得时光能够倒退,我也可以分身有术,能够为你分担一些,但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向你道歉。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不再因这件事而伤心失神。明天就要考试了,但愿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的考试,不然,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我会一辈子有愧于你的。

星晴,请允许我无理的求你件事,好吗?

相信明天考试的时候我们还会见面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我们小学升初中时那次几乎和这次同样的考试里,到时候请对我笑一笑,好吗?我不敢奢求你不再责备我,正如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可以暂时忽略我给你带去的痛苦,安心考试。请你让我心有所安,好吗?

木子凯写完这些,飞速跑到三班教室外面,看星晴不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叫出一个认识的同学,让他把这封信放到星晴座位上一个较显眼的地方。

看着那个同学把一切做好,他才跑回自己的教室里。

给娟子的纸还放在课桌上。

他提起笔想写些什么,又觉得那句话有些不妥,思嘱再三,终于下笔了:**燃烧着的,是我们的岁月;而燃烧**的,是我们自己!

“娟子,你看这句话合适吗?”他写好后就把那张纸送到娟子的座位上。

“太好了,木子凯,谢谢你!”娟子很欣喜,“如果你愿意,我想用你的这句话作为我毕业留念诗稿的首节,好吗?”

“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什么啊,那是你看得起我!”

“别这么说,”他们都笑着,“对了,有件事也要麻烦你,”木子凯说着从课桌里拿来了他的日记本,“如果你愿意,也在上面留句话,好吗?”

“不是吧,”娟子一撩长发,“你的日记本啊?”

“麻烦你?”说着他把已经打开的日记本摆在娟子面前。

“在这儿写可以吗?”娟子想下笔,又很小心的看了他一眼。

“你随便写在哪里!”

娟子想了想,写了一句:美丽的人生载入星空,不要为了一颗星的陨落而放弃了整片天空!

“哦,还有这里!”说着他把笔记本翻到了“友情连线”,“可以在这里写上你的生日不?”他问。

一切写好后,他合起日记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木子凯,”年瑞的声音,“你的日记本里面都有些什么啊,大家的日记本都相互传着看,可我们说看你的你却总是拒绝?”

“你们那是摘抄本。”

“那你的日记本里面都记了些什么,怎么总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日记本嘛,无非记得就是一些日常的事情,有什么神秘的,现在不就在这儿吗?”

“我可以看看吗?”

“随便!”

“我看里面。”年瑞瞪了他一样。

“里面没有什么可看的,写的又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怕人看么,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大家的都不值一看了。”

“不是这意思。”

“是你也承认了她的神秘。”

“《缘烬》不也很神秘吗?”

“你知道?”年瑞显然不知道木子凯连这个也知道。

“你对我提到过那两个字。”

年瑞点点头,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过身去。

木子凯也默默地把日记本放进了课桌里面,什么话都没说。也许,这两个年轻人年轻的心里,突然都明白了,任何人都有权保留属于自己的一份秘密,不管这秘密对别人来说还算不算秘密。

星晴在慧的陪同下走上教学楼。

坐在座位上,看着课桌上一大摞的书,她又开始哭。高高的书墙荡出小小的回声,父亲的咳嗽声母亲的叹息。

此时她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可怜如此弱小如此无助。

无助的女孩最可怜,也最可爱。

她想到了木子凯,想到了找个人倾诉一切,因为这一切压在她一个人心里实在太闷了太沉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木子凯:

放假一天玩的还算愉快吧,知道你认识我的字迹,就不说名字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聊聊好吗?

昨天下午等了你好久都没见你来,你是在骗我吗?我相信不是的,你是个非常守信用的人,我知道。

其实我根本不计较你为什么会失约,因为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不是吗?

今天下午我哭了,想必慧到教室后会告诉你的,不为什么,只是难过。

我在这里先向你道歉,为将来,因为……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暂时不告诉你,让我保留这个秘密到最后,可以吗?

不过你放心,我的哭泣并不是因为你,我不生你的气,永远也不生你的气,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会对你笑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生一世对你……

她手中的笔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瞥见了文具袋中那张淡蓝色的信笺。

带着好奇加疑问,她拆开了那张折成心状的信。

看到是木子凯写的,她简直不敢相信。

他信上的所有,她已经在心里答应他了。

她又哭了,因为……

她跟他说的,他已经知道了。

六月的天气总是风云变幻的。太阳落山后本应是晴爽的傍晚,却下起了绵绵细雨。

下雨的时候付晓慧才进教室,一进来就扒在座位上哭。

她的脑海中满是星晴的眼泪幻化出来的那句“我是不可能再上学了!”

付晓慧哭醒的同时,班主任伴着宣告第二个晚自习开始的铃声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老师面带微笑地开门见山,“明天就要中考了,大家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有几个人说。

“差不多?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老师问。

没有人应声。

“同学们,老师辛辛苦苦的教了你们几年,你们也勤勤恳恳的学了几年,现在到收获的季节了,各位,你们准备收获多少?”

有几个同学想说什么,见大多数人都沉默不语,只好作罢。

“我知道,”老师继续说,“你们每位同学都认真的学了好几年,有的甚至多学了一年两年,为的就是对付明天的考试,作为老师,本着对你们人生观的尊重,是不该说出这些话的,但是,本着对你们这几年付出的负责,我特地说如下一些话,请同学们听好。我们考试的教室,就是我们对面初一初二年级的教室,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一些小的变动,座次还是按照我们小学升初中时的排列。”

“耶……”此事虽然早已风传,但能听到老师亲口说出,大家不禁都兴奋起来。

“所以说,”老师接着说,“从一会儿下课后开始,余下的时间里,你们就可以去找你们的老同学了,大概你们也很久没有聚聚了吧,一会儿你们就可以去谈谈心,聊聊自己在学习上的某些不足之处或者学习中的困惑,相互切磋一次下,顺便说一句请他们在考场上多多关照!”

“这个自然!”下面几个同学笑开了。

老师也笑了一下,然后说:“同学们,我说了,作为老师,叫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但是,本着对你们的前途和未来着想,我又不得不说,希望同学们可以体谅老师的良苦用心。试想一下,如果你因几分之差与一所好的高中才肩而过或者掏高价自费,这不可惜吗?也许,考试中任何一丁点的变化,就可以影响你的一生,一辈子!”

黄鳝仍然在笑,因为他不在乎。

老师没理会他,继续说:“同学们,老师这不是耸人听闻,你们也不要显得满不在乎,特别是对于一些学习还可以的同学,在大型考试中使用一些小聪明是非常有必要的,也许大家还不知道,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几年前,也是我带的那个班,有一个叫静的女生,学习很好,可惜因两份之差错过市一中,她想自费,结果超出了名额,后来说上县一中却因为没有填志愿而落空,后来一气之下干脆不上了,就出去打工,听说在不久前被车撞了,一条腿也残废了……”老师说完环视了一周,继续说,“两分之差,毁了一个人的一生,这是事实,就是我们眼前的事实。”

“嗯,我知道,就是我们那个村的。”

“我也听说了。”

几个同学在小声议论。

“说了这么多,”老师缓和了语气,“一句话,希望大家考出一个自己满意的成绩,上一个理想的高中!同学们,我希望大家能够相信,老师今天所说所做的一切,无论你们认为是对是错,都是本着对你没前途着想,作为一个老师,我不会害我的学生!”

班上又哄开了。

“年瑞,你估计能考上那个学校?”木子凯问。

“不知道。”

“付晓慧,你呢?”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不过很可能不上了。”

“不上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考不上学当然就不上了。”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

他们说话间,老师走到毅的位置上,给他递了个眼色又拍拍后面紫芯的课桌,示意他们出去一下。

“怎么了?”木子凯小声问尹寅。

“尖子生特殊照顾呗!”尹寅没好气的说。

“你不也是尖子生吗?”

“我算老几?”

“他们干什么?”

“不知道,估计是调换考试座位吧?”

“紫芯,”老师靠到栏杆上,“考试时我把毅安排在你前面,”稍作停顿,他流**探询的语气,“你看怎么样?”

紫芯的表情是疑问。

“毅去年没有考上县一中,今年可不能再失误了,”老师解释道,“我考虑到毅的数学相对较弱,所以我想你们在考试的时候可以相互照顾一下,而毅的其它科目都没有问题,你们两个坐在一起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哦,”紫芯表示听清楚了,又问:“那高建国坐哪里,他原来坐在我前面?”

“这个我已经安排好了,他还在你们考室。”

“哦。”

“好,到时候一定要答案统一,特别是数学和英语,还有,给你们下个命令,所有的选择题,只要有一个人会做,两个人都不准丢分,明白吗?”

“知道了。”两人点点头。

“好,去吧,你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帮我把倩和萍叫出来。”

“我不上学了。”年瑞冷冷的说。

“考上一中也不上?”木子凯问。

“反正不上学了,还考试干嘛?”年瑞翻了他一眼。

“其实,以你的能力,考上一中是有可能的。”慧说。

“不上了。”

“为什么?不上了总得有个原因吧?”木子凯问。

“没什么原因,不想上就不上了。”

“那你不上了准备干什么?”

“不用你管。”

“你怎么了,怪怪的?”慧看到木子凯递出的眼神,便问年瑞。

“没事。”

“那你将来准备干什么?”

“出去打几年工,然后回到我们那个**沟里当个村干部吧,我想。”

“真的假的,我们的第一大才女?”尹寅笑了。

“年瑞,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没发烧吧?”

“我是说真的。”年瑞拨开慧拭她额头的手。

“你准备怎么办?”木子凯又问慧。

“我也不知道,”慧对着他说,“我心里很乱!”

“考上二中你上吗?”尹寅问。

“我会慎重考虑的,如果可能的话。”

“不过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慧又补充了一句,之后她先笑了,是苦笑,最后几个人的脸上都掠过一丝不经意也说不出属性的笑。

“哎,木子凯,”过了一会儿慧小声问木子凯,“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你骑自行车过桥,你骑那么快干什么,那个摩托车吓我一大跳哦!”

木子凯一愣,随即笑笑:“你也看到了?没什么的,我这不好好的在这里嘛,哎,你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今天下午开学的时候星晴哭得很伤心,她说她可能……”

慧的话题还没有完全转过来,木子凯的笑就僵住了,然后突然就出去了,留下满腹狐疑的慧和那未说出的半句话。

“木子凯。”他正要下楼的时候竟然被走廊上的老师叫住了。

听到老师的声音,他只好退了回来。

“复习的怎么样了?”老师的语气倒是很关切。

他低下头,也没说什么,只用牙轻咬着**。

“眼病怎么样了?对以后的学习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了吧?”

“嗯。”他把头压低了一些,算作点头。

“明天好好考试,”老师把手搭到他肩膀上,“不要想太多了,我相信你会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

“嗯。”他把微抬的头又压了下去。

“其实,你这两个多月的付出,老师们都看在眼里,哪天晚上不是教室的蜡烛全灭了老师们才睡着啊,说实话,老师们都很替你难过!”

他把**咬得更紧了。

“今天晚上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安心考试,啊!”

“嗯。”

“去吧!”

他顿了一下,把头压的更低了些,算是对老师的鞠躬,之后,转身径直又回到了教室里。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整个初三年级都沸腾了。

尽管初一年级和初二年级因为中考放了假,但校园里的热闹气氛丝毫不比往日逊色。

“喂,喊一下张东!”铃声还在校园里回荡,二班的赵杰就第一个出现在一班教室的窗口。

“在这儿!”听到喊声,张东马上就答应了。

“考试时……”

“知道了,多多关照!”

不大一会儿,每个教室的门口,窗口,走廊里都四五成群的聚满了来自同一个小学的老同学,老同学相聚那个热闹啊……

“各位,”年瑞打开了在手中摆弄许久的笔记本,“马上就毕业了,我也不上学了,可是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大家做个留念,我这里有一首诗。”

“什么诗啊?”慧抢先问。

“你们自己看吧,我决定把他送给一个能看懂的人,反正我也不上学了,即使留着也总有一天会随风而逝,对吗,木子凯?”

“呃……”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应该说点什么。

“千古知音难觅,可读心人甚罕。”年瑞说着把写有那首诗的一页小心地撕下来,递给慧,“你们自己看吧,谁看懂了归谁,就算是我送他的毕业留念吧。哦,当然,如果最后还是没有人看懂,那慧,就麻烦你再帮我夹到笔记本里。”年瑞丢下最后一句话就跑出去了,消失在夜幕里。

木子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似在叹息。

慧拿着那张纸左看右看:“这是什么诗啊,读都读不通?”

“你把它映着灯光仔细瞧瞧,年瑞没准用了什么化学试剂在故作神秘也说不定。”尹寅不愧为化学科代表。

“不可能。”慧嘴里否认着,不过还是把那张纸对着灯光看了看。

“成,你看看吧?”慧马上准备把手里的诗递给成。慧毕竟是聪明的,在这种时刻,最应该看的人当然是成。

成没有应声,没有接过纸,没有看一眼,没有抬头。

“什么东西,慧?”成后面的苏倩正注视着这边的举动,便把纸要了过去,但她仔细地看了看,也疑惑了,“这是年瑞写的啊,什么意思?”

“年瑞说这首诗谁看懂了就归谁,算是她送的毕业留念礼物。”慧的这句解释立马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一片疑惑声中那首诗几乎传遍了大半个教室,不过可惜,最后还是回到了慧的手中。

“慧,拿来我拜读拜读嘛,怎么把我忘了?”木子凯发话了。

“知道在诗词上只有你和年瑞有一拼,我怕先让你看就没有别人的份了。”慧笑着把那首诗递给木子凯。

木子凯拿过来,仔细的看了几遍,又琢磨了一阵。

“啊,原来这是首……”恰在这时,他看到年瑞又回来了,于是住口了。

“你看懂了?”年瑞问。

他又看了一遍那首诗:

山松

千万沟壑岭迤逶,青云碧空压盖顶。

纤蘖如染墨痕新,穹窿似野苍偻拱。

寒起林中啸风阵,凉升谷里霜天冰。

暗叹此处何静幽,岭后山松年常青。

“应该是吧,这是一首回文诗,题目正着念时诗也顺着念,扣题、押韵,题目倒着念的时候诗也倒着念,从最后一个字念到第一个字,也扣题、押韵。”

“还有吗?”年瑞面无表情的问。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此诗太过低沉,非感时即抒怀,年瑞,应该是抒怀吧?”

“嗯。”她似乎在等着下文。

“哎,不对啊,”他又一想,“此诗……也可解为人有大志却受环境约束……年瑞?”

“送给你了,木子凯!”年瑞笑了一下,拿过写有那首诗的纸,双手递给他,“我送你的留念,肯不肯收?”

他接了过来。

年瑞对着慧坐下,觉得释然又有些失落的样子:“可惜我们班的第一名都没有看懂!”

“哦,原来你是想送给成?”

“我早给他看过了,可惜他不懂,什么都不懂。”

“可是木子凯什么都懂啊?”

“懂又怎么样?”年瑞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我真的不该看这首诗。”后面的木子凯也叹了口气。

“事实也是你可以再写一首啊,写一首他能看懂的。”慧安慰年瑞。

“他能看懂什么?”

“写首情诗嘛,你不会写我找人帮你写,很多人都说有个人写的很好哦!”慧捂着年瑞的耳朵说,不过眼睛却在看着木子凯。

“不要看我,我没写过情诗。”木子凯的反应。

“‘付出了多少,晓得了又能怎么样,慧眼开启之日,我定能乘风破浪,爱怎么走就怎么走,你可否愿陪伴在我身旁’是谁写的?”慧直直的盯着木子凯。

木子凯的嘴动了动。

“你写的时候也要看看赠诗的对象写几句符合他身份的嘛,还附带句‘四十四字遂为双思之词’,生怕别人读不懂,也只有他送出去了还不知道有多丢人。”慧说着似乎动了气,显然,慧把对雄的一口闷气全出到了木子凯身上。

木子凯的**又动了动,也只是动了动,也只有动了动。

“写首情诗又能怎样,”年瑞冷冷的说,“事实在眼前摆着,上天注定了我今生只是个农家女,而他,一定会到一个更好的学校里深造,即使我们以后还有缘相逢,也定是相逢陌路了。”

“那你为什么不再继续上学了?”木子凯借题发挥。

“不想上。”年瑞依旧是这句平淡的回答。

“为什么不想上?”

“因为不想所以不想。”

“不上学总得有个理由吧?”

“当然有,不过,因为所以,不说也可以!”年瑞说着又现出一副顽皮的笑脸,“再说,不想上不算理由吗?”

木子凯无言以对。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年瑞嬉皮笑脸的背后是一片模糊的泪眼。

“你就不怕将来后悔?”尹寅又问。

“将来?将来再说吧?”

“难道你看到别人都往大城市里奔,就无动于衷吗?”

“哎,真不知道是他们可怜还是我可怜,”年瑞想了想,“其实我真的一直都想不通,你们为什么都是只想着到别处发展,为别人改造家乡却从未想过让别人来我的家乡发展,让别人来改造我们的家乡呢,你们为什么从未想过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家乡的贫穷落后面貌呢?”

“年瑞,”木子凯接过话茬,“本来我就很佩服你,现在更佩服你了。做为一个女孩子,你能有这么宏大的胸怀这么伟大的想法,,我敢说,绝对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可是你想过吗,仅仅凭你现在的能力就想改变这里的一切,容易吗?你凭什么?你有多少资本?”

“这个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吧,实话说,我不是没有这种想法,我也想靠自己的能力改变生我养我的这方水土,可是,事实在眼前摆着,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资本还不够!”

“那什么时候够啊?等我们的资本够了时间也就不够了,再说,在社会上还不是一样的可以长见识,积累资本?”

“是,可是……”

“有很多东西是只有在学校里才能学到的,是不是?可是也有很多东西是在学校学不到的。”

“我承认,可是,难道我们,我们只需要在学校学到足够我们改造这里的资本就够了。”

“那究竟是多少资本?”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如果我们继续上学,会有老师告诉我们的。”

“那只是你的猜测。”

“那你是怎样想的呢?”

“我认为国家既然规定的是九年义务教育,那么我们学习这九年便已足够。”

“这也还不是你的猜测?如果这就够的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想受更高层次的教育?”

“……”

“其实我们应该继续上学的,现在我们根本想不动这些事情,我们还太年轻,年瑞!”

“是啊,我们还太年轻,可是当我们不再年轻的时候,我们便学会了遗忘,不是吗?”

木子凯愣了愣:“不会的,年瑞!”

“哼,事实在眼前摆着。”

“事实是你很无知,甚至愚蠢。”

“就算是吧,但那又怎样?”年瑞白了尹寅一眼。

“年瑞你……”木子凯还想说什么。

“算了吧,木子凯,虽然我们平时不是很合得来,但我仍要谢谢你,你们不就是想让我继续上学吗,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了,再说,在我们这个年纪,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年瑞一句话把所有的结全扯开了,之后,对所有人,莞尔一笑。

“不过我觉得这样倒可以,”年瑞对着木子凯说,“木子凯,你不是说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吗,要不我们合作怎么样?我们来个约定,我留在这里,你继续深造,直到哪一天你认为你的资本够了,你的历练够了,你再回来,我们一起奋斗,共同改变这里。”

听到年瑞的这番话,周围有人笑了。

但,木子凯,没笑。

他本来想说你们还笑得出来吗,但他没说,因为他认为他的资本还不够,同时,他的心里浮现出几个熟悉却又陌生还很遥远的面孔,脑海里随之闪过一个疑问:“我回得来吗?”

“娟子,在做什么?”木子凯看到后面的娟子在整理东西,就过去打招呼了。

“哦,没做什么,我把那些毕业留念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你看,五十三张,一会儿我自己再写一张,我们班每个人的就都有了!”娟子说着示意木子凯坐到同桌燕的位置上。

“都写了一些什么啊?”

“很多,大都是一些毕业赠言,有的还摘抄了几首小诗,还有歌词呢!”娟子说的时候一直在笑着,但木子凯看得出来,她眉头的哀愁并没有被很好的掩饰。

“你说你写了毕业留念诗稿?”

“是啊,你看,写了这么多,有空再写一些。”娟子说着从课桌里抽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摆在木子凯面前。

“真的用了我的那句话做了首节啊?”

“可不,我找这句话找了好久了,开始写的时候就想找一句这样有气势、充满**的做首节,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所以第一节就一直空着,没想到,木子凯,你竟然写出来了,太谢谢你了!”

“没什么的,只是当时就想到了!”木子凯笑笑,“你的诗稿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

三姐妹聚到了三楼楼道里的圆窗边。

天很阴,像一个倒扣的大黑锅,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砸下来,砸到人的头顶。

三姐妹以同样的神情从圆窗中望向苍穹,此时的她们,内心都是汹涛澎湃的。

“星晴,你真的想好了?”大姐问。

星晴点点头。

“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三妹也劝道。

“我想好了,真的不上了。”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厌烦,不想上学了。”

“你应该……”

“算了,”星晴打断大姐的话,“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们吧?”

“我和你们一起,你们怎样我就怎样。”慧说。

“不上就不上了吧,学校里真的很没意思,我也很想我们三姐妹以后还呆在一起。”大姐白雪说。

“不行,”星晴不同意,“姐妹归姐妹,上学是上学,还是多学一点知识的好,白雪,晓慧,别因为我而毁了你们的一生,你们只管好好学习,尽管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了,但我会一直记得我们是好姐妹的……”星晴说着,**有些发颤,两颗晶莹也在眼眶里踟蹰。

“什么啊,”慧一听,急了,“我们是姐妹,最好的姐妹,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况且咱们三个之中你的成绩还是最好的,你都不上了,我们上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不可以的……”

“星晴,不要说了,慧说的对,你都不上了,我们上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要上大家一起上,要不上都不上,就是打工,我们还在一起。”白雪说。

“……”

**燃烧着的——

是我们的岁月

而燃烧**的——

是我们自己

木子凯坐在娟子旁边看着娟子的诗:

十六岁——

梦的季节,

理想的季节,

人生的春天。

青春无价

生命更甚

因此,

对于所有的一切

我总是笑着面对

任凭青脸垂泪

在浮现于钟声背后的箴言中

我相信有句话

叫——

阳光总在风雨后

假象中微妙的瞬间

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学会释然

每个人都是命运之神

紧闭的心幕缓缓地打开了

于是,

我们有了理想

然后发现

身边人的眸光和自己的那晶莹

是富有象征意义的

几近窒息的心

开始狂跳

乌云,

因我们而回避

阳光,

因我们而炽烈

天在哭泣,但不是为我

我本无足轻重

不过我知道

如果我今天逝去

明天的世界便会少一阵笑语

点一盏心灯

在昏暗的角落

拥有一丝属于自己的温馨

那么——

在背负远征的行囊后

拉长的思念

便不会瑟瑟发抖

敞开心灵的大门

让它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

使每个人都知道——

我们无愧于心

我们对得起天地良心

曾经的我们的曾经的童话

已成为人们今日饭余的谈资

落伍的鸟儿,不必担心

画面不会为谁孤独的定格

岁月也不会漠然的把谁风藏

现在

让我们举起右手

说——

自己永远是最美的

走人薄薄的雨幕

心中还有淡淡的余悸

太阳一出来就把它忘了吧

然后——

今生今世

不会再有

我们不能控制别人

但我们能驾驭自己

摒弃愁绪和悲凉

顺着月光和方向

定义生命的航程

驶过暗礁

港湾就在不远处

记忆,不要担心被风吹逝

她总是永远美丽

青春,不要奢望时间停住

雨幕总是轻盈飘逸

朋友,我为你祈祷

愿——

愿你永远心旷神怡

木子凯静默的看完娟子写的,突然感觉自己也有一种想写点什么的冲动,于是在娟子笔记本都最后提笔挥就了:

可叹矣,可幸矣,几句赋诗,道出了几乎是每一个有良知的青春少年的心里话啊,感者而深者矣……

在低调的近乎哀鸣的沧桑中

我们渴望再见青梅

然而——

一曲旧唱牵动逝水的风韵

墓草初青

星空消隐了光芒

我走入薄薄的雨幕

合着淡淡的心悸

鼓起勇气

点一盏心灯

在心际最平静的暴风区

我们相信

无论屋檐有多高

淋湿的思念

总会风干

红尘中的隐痛

埋怨着萍聚的过失

只为溪流的执着

只为梦的季节

与岁月保持着心有灵犀的距离

时钟默默的失语

磨光的井绳

汲出一桶桶甘露

漂浮的云彩缝合了伤口

我们紧攥手心的轮回

抖落岁月之尘

我们是命运之神

一口气写完,顿觉释然。

“娟子,谢谢你!”

“客气!”

“写的太好了!”

“帮我修改啊?”

“你说笑话啊,我过去玩了,你忙你的!”木子凯说着走到祥年位上。

“祥年!”

“哦,坐。”祥年的同桌也出去了。

“又在做化学?”

“呵呵,其他的学不会,也懒得学,只好专攻这一门喽!”祥年说着提起课桌上的化学资料晃了晃。

“你也没出去啊?”

“出去干什么,又没有什么好玩的。”

“就不去联系联系老同学?”木子凯笑笑。

“嗨,有什么好联系的,不就那回事嘛,害怕他们明天在考场上不招呼?”

祥年停下手中的笔,“你不也没去找吗?”

“我?”木子凯摇摇头。

“话说回来,像我这样的,就是在考场上抄到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反正就那样了。”

“那你准备……”

“不知道,”祥年也摇摇头,“前途一片迷惘!”

“叮铃铃……”,下自习了。

“来,凯。”祥年说着用胳膊称其半握状的手。

“还来?”

“来吧,我们掰了三年,一直没分出胜负,今晚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好,来。”

“开始。”

“用劲啊!”

“放心吧,你可不要让我!”

“我对朋友从不虚伪。”

两个男人的手**相握,立马如钢筋水泥般凝固起来了。

看到祥年龇牙咧嘴的样子,木子凯估计他连吃奶的尽都使出来了,但,最终还是祥年耐力不够输了第一回合。

不过木子凯赢得也不轻松,高手过招嘛。

“再来!”稍歇息后祥年举起左手。

“我左手不行。”

“来吧。”

这回轮到木子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

“一比一,平,最后一把,老规矩。”

“使劲!”木子凯脸上在笑。

“别让。”祥年也没太用力。

“当然,对朋友不能虚伪,你说的。”

之后她们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手在加重。

较量一直持续到多数同学离开了教室。

突然间,两人同时松手然后不得不非常疲倦的垂下。

“你赢了,祥年!”

“你赢了,我先松的手。”

“怎么会?”

之后两人同时笑了,“哈哈哈哈……”

这笑,纯真;这笑,豪迈。

“走,睡觉!”祥年提议。

“睡什么觉啊,再玩一会吧,反正每天不到十二点不睡,早习惯了!”

“明天中考啊?”

“没事。”

“好吧!”

“到外面吧,莫尘阁外面,天台上,怎么样?”

“好啊,要不我们再买一点吃的上去?”

“好说,走吧,把蜡烛吹灭。”

“蜡烛?”

“哦,我以为是蜡烛呢。”木子凯一看,原来是墙上长明灯的光亮,“这个玩意儿还在亮着呢?”

“可不?”

“该吹灭了吧?”

“考完试吧,等初中彻底毕业再说。”

“呵呵,走吧!”

“哎,凯,你刚才说的什么‘莫尘阁’是怎么回事啊?”

“哦,就是上面的阁楼,年瑞和付晓慧经常在上面玩,有时还在那里休息写作业写字,年瑞就给起了一个名字,叫莫尘阁。”

“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了,只有我们门口的几个人知道,成就知道。”

“莫尘阁?什么意思?”

“年瑞说是‘莫言红尘’的意思!”

“莫言红尘?”

“呵,佛语曰‘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此‘莫言红尘’者,谓之‘谈情说爱’也”

“这解释不错,哎我说,她们都在上面谈些什么啊?”

“女孩子谈论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经常上去,尹寅可能知道,他没事就喜欢和她们凑合。”

“尹寅?”

“怎么了?”

“没什么,你同桌,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反正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一副娘娘腔,仗着成绩有点好,在男生面前自高自大,对女生却极尽谄媚,靠,他成绩多好啊?”

“不要这么说,个人的性格!”

说话间,他们已买好东西上到了莫尘阁。

“我们把这两张课桌搬到外面坐。”祥年看到角落里有两张破课桌,就搬到了天台上。

推开那扇破门才发现这里六月的韵味特浓。

刚刚下过小雨的天空零星的点缀着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像荧光笔下的画;稍微有一点微风,但凉意却是没有的;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大约是蟋蟀吧,在肆无忌惮的鸣着,听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感时……

“开场!”木子凯说着一纵身坐到课桌上,又用双手把袋子撑开。

“好!”祥年也笑着坐到桌子上,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辣条。

“晚上的雨不是很大?”祥年把那包辣条拆开后示意木子凯先拿,然后自己也抽出一根。

“是啊,看地都没有湿透。”木子凯又拿出一罐可乐。

“你看天,云彩飞的好快啊!”

“嗯,天还有些阴,看来明天还要下雨。”

“郁闷哦,明天考试。”

“别提考试,今天晚上我们聊他个昏天暗地,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管。”

“可以啊,那,要是下雨了呢?”

“当然是回去睡觉了,总不能站在雨地里观雨景吧?”

“呵呵,这么弱智的问题恐怕只有我才问的出来。”祥年笑了,又问,“凯,你的眼睛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对我来说死不了就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吧,有你这样看事情的吗?”

“呵呵……”

“哎,”祥年又调了个话题,“你和若伊联系的到底怎么样了?”

“我没去找她,她也没来找我。”木子凯说,之后喝了口水。

“怎么了?你应该去找她的,人家女孩子,怎么好意思来找你,何况她要上来找你,那别人的,玩笑话……”

“我可没这么想,”木子凯说,“我认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找,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同班,直到初二,八年啊,还坐过不少次同桌,我的性格、缺点、成绩、强弱项什么的她都很了解,没必要找。”

“她都了解?你敢肯定?”

“你忘了初二时我们坐前后座?你忘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同班八年吗?”

“这只是其中一面,我们的关系,说实话吧,其实一直都很好。”

“你们真的?”

“不是,我是说……你还记得高原吧?”

“高原?”祥年听到这个名字就笑了,把正在剥桔子的手弄得一抖一抖的,“记得,高原,那小子特能侃,那时我们坐邻座,我在一组倒数一排靠走廊,他在二组最后一排靠走廊,我们整天上课吹牛。那小子一脸麻子的,还想追若伊。”

“是啊,不过没追上,为此他还和我闹别扭呢,”木子凯说“其实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第一个?”

“若伊亲口告诉我的。”

“不会吧?”

“本来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很多话都说给彼此的,直到流言四起,我们才开始相互陌生起来。”

“哦,我说,她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对你有点意思?”

“不知道。”

“那你对她呢?”

“说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吧,超越了普通朋友,但也比不过情人。”

“那算什么?”

“不知道,好朋友吧!”木子凯说着一口饮尽瓶中水,随手一扔,‘啼哩哐当’声中他又拿出一包五香豆。五香豆特勾引人,弄得祥年火腿肠还没有吃完就也拆了一包。

“你喜欢她吗?如果喜欢可要早一点哦,她那么漂亮,你可当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呵呵,我感觉我们之间……虽然吧,我们表面上看起来对对方都很冷,但事实上,透过一个眼神,我便能感受到她的友情,我相信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我知道,无论我们彼此在心里怎么想着对方,我们至多成为朋友,不可能会是一对,我们,就像是一个平面上的平行线,相隔再远也总有关联,但无论距离再近,始终还是两条直线,各有各的轨迹,永远不可能相交。”

“嗨……”看得出来,祥年的表情是遗憾的。

“哎,祥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你要是喜欢哪个女生不好意思跟人家说了我去帮你说?”

“没有的事!”

“我看你和年瑞的关系不一般哦?”

“不是,你知道我和成是一个村的,年瑞经常让我帮她给成带话!”

“我说呢,难怪她对你那么热情,话说回来,那个女孩倒是不错,满腹经纶的,是个才女。”

“班上论文采就你和她有一拼啊,呵呵,其实我就纳闷了,她上课老是睡觉,怎么做起题来她都会?”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

“真是天才啊?”

“其实那个女生认真学习起来还是很认真的,而且有毅力,一件事情没做成决不罢休。”

“嗯。”

“可是她今晚竟然说不再上学了。”

“不上了?为什么?”

“不知道。”木子凯靠到墙上,又坐直身子,“算了,不说她了,说说你吧?”

“继续说你。”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准备明年怎么办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不想留级,可又怕考不上学。”

“以你的成绩,三中不消说,二中是十拿九稳的。”

“三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考场上正常发挥再加上若伊的帮忙,二中也是有可能的。”

“什么有可能,直接没问题,自信一点。”

“哼,”木子凯笑笑,“其实我还真有点不服气,想想以前,咱们初一时的班主任还给我说过一句话‘以你的成绩,保持下去将来考上一中是没有问题的。’可我现在……”

“那也不能怪你啊!”

“不能这么说,我的成绩当然有自身原因,我的英语就从来没及过格。”

“那初一初二时你的成绩不是也稳居班上前五名嘛,语文、政治年级前五,数学是你的强项,这样算下来不也扯平了?”

“也许吧。”

“你的外公外婆对你真好!”祥年说。

“是啊,我爷奶去世的早,他们又只有我一个外孙。”

“你真幸福!”

“幸福?是啊,你呢,你的爷爷奶奶对你不好吗?”

“还可以,”祥年说,“我们分家了。”

“分家了?你爸不没有弟兄吗,怎么会分家?”

“你不知道?初中三年就没有人跟你说过我们家的事?”

“没有啊?什么事?”

“其实我现在的爸爸不是我亲爹,是我妈又召的人。”

“那你亲爹他……”

“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

“真的?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听那人们说我爸死的很离奇,几个人都说,那天中午他们和我爸一起从砖厂回来,走在路上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我爸的名字,我爸答应了一声,之后突然就死了。”

“不可能。”

“别人都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突然得了什么怪病吧?”

“我不知道,不过我爸身体一向不是很好。”祥年说,“我爸死后我爷奶都说让我妈再找个人家,可我妈不,她说要养活我的爷奶还有我们弟兄俩,我爷奶看我妈太过操劳,就给她召了个人。”

“哦。”木子凯若有所思的问,“你相信你爸的离奇死亡吗?”

“说不清楚,不相信又能怎样?”

“那你是相信了?”

“咳……哎你真的会算命?”

“什么啊,我还是学生,算什么命,只不过我看过几本算命的书。”

“什么书啊?”

“反正就是算命的书啦,说不上来名字,哎,祥年,你相信命吗?”

“说不清楚,终归应该是不信的吧,你呢?”

“我也不信。”

“那你还学算命?”

“当时只是觉得新奇,好玩。”

“我看你有时算得挺准的?”

“什么啊,只是先观察,再按照相书上的方法推理,最后瞎蒙的。”

“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相书上写的,似乎全是假的,可是又好像有一种非常微妙的规律,本来给人算命是无章可循的,可是只要你意会了那种规律,给别人算命,看手相或者面相,总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不会吧,真有那么神奇?”

“也不是什么神奇不神奇,只不过,里面有一种规律,很虚无,但又符合逻辑。”

“真的?具体给我说说?”

“怎么具体说啊?这个东西它具体不了。”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吧,关于所谓迷信的,让我也了解了解。”

“我也说不太清楚,这个东西……这样说吧,根据我的了解,所谓的迷信分为两个大支,即命理学和风水学。命理学主要针对的是个人,风水学主要针对的是某个集体,比如一个大家族或者一个地区。

“所谓命理学,就是通过某种途径为人预吉卜凶、消灾弥祸、求生问死。主要有三种途径,即相、卜和巫。相即看相,包括看手相和面相,还有气色,当然没有规定算命的人不准对人体进行整体观察,比如看肤色发质或者言谈举止什么的。看相主要就是看人的生老病死、荣华富贵。生老病死取决于人的生理机能,而人的生理机能可以直接反映在人的面色、肤色、发质等什么的状况上,即神经末梢上,也就是说,人体的神经可以把人内在的身体状况反映到人体表面来,不同的状况引起面相、肤色及手纹等的变化各不相同。

“比如一个人生病了,他也许感觉得到,也许感觉不到,但他的身体肯定会感应到,他的神经会把他的身体状况反映到面相、手纹上,当然,个人是感觉不到这种关系的。但是看相的人知道,至于为什么知道,就大有学问了,看荣华富贵,这个问题就有点玄乎了,但也不外乎有一种规律,可以这么说,看相,就是按照规律推演。所谓的规律,就是人体内在病变引起的外部的变化,或者人的长相与前途事业的关系,我认为前者又道理可循,后者也有道理,但后者的那种道理是错的,人的长相是先天的,事业是后天努力拼搏得来的,这么会有联系呢?至多是人根据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或行为举止培养出的一种相应的气质罢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已经延续了几千年演化了几千年的学说并非一开始就很有道理,而是让人疑惑的,但是时间是睿智的,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疑惑多少代人的经验积累,终于有人发现并透析了这一规律,他把这种规律写了下来,写出的这种规律,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相书上的理论。其实,我觉得吧,也许写书人的初衷是不坏的,可能是为了济世救人或者惠及后世,毕竟这种道理作为一种学问透析了人身甚至世事嘛,写书的这个人,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柳庄,也可能是个青衣,即研究学术的人,也可能是个麻衣,或者是个老乞丐,是个医生的可能性也很大。但要知道,这个人的出现,既是必然,也是偶然。无须质疑,这本书流传了下来。

“因为后世的多数人只能体会但不可以透析,我们可以这样大胆的推测,他们只是一味的盲学,不再思考,久而久之便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它的内在联系了,于是这种本来就晦涩的理论被披上了更加神秘的面纱,再由于无论什么时候,世上总少不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为了赚钱,或者一些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故弄玄虚,于是这套本来就晦涩的理论便愈加神秘了,于是推演出了所谓的算命这一邪说,世上总有很多无知的人,于是很容易得便对其着了迷,心智既迷自然不辨是非,结果这种学说便被人认为成迷信。其实我想吧,学说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人们相信的方式,如果那种能够看懂但不能透析的道理可以被透析,那么它便成了迷信不是迷信最有力的证据,可惜的是,很少有人懂得这个道理。

“不可否认,在医疗水平低下的封建社会,这的确是获知人身健康状况的一种方式,但是,其准确性可着实不敢恭维,而且它告诉人们的面对问题的态度,所采取的方法等,都是很消极的。”

祥年没有发表意见,只静静的听着,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于是他便继续的说了下去:“刚才说的是看相,这是命理学中最基本的入门功夫,也是最有价值的功夫,卜和巫都建立在看相的基础上。卜包括测字和占卜,占卜的方式很多,比如摇签、掷钱、摔甲等等等等。但是不管怎么样弄,他总是要看到你这个人,这是最关键的,因为他看见你这个人,就等于为你看过相了。你没有发现搞卜术是人都很会说吗,他把卜出的结果和你的面相气色联系起来,或顺理成章的发挥,或生瓜硬葫芦的乱扯,总归是把你说的点头为止。”

“可是算命的也有很多盲人啊?”祥年问。

“盲人,是啊,一个盲人为生计着想,找条活路也无可厚非,但你要明白,有很多盲人是眼盲心不盲,他的眼睛看不到,但他会听啊,他每到一个地方,不是问就是听,人们把实话都告诉他了,他能算不准吗,再说,又很多人是出于同情才附和他。说到盲人算命,我想起来就想笑,祥年你不知道,以前有一个瞎子,摸到我们家门前对我妈说,哎,这家人啊,虽然生活美满,可惜开门朝南,有女无男。他刚说完,我和妹妹一起放学回家,一人喊了一声妈……”

祥年也笑了:“他怎么知道你家生活美满啊,又怎么胡诌出什么有女无男?”

“当然了,那时我妈正在洗衣服,她边洗边哼歌,谁看不出来她心情好啊,再说,那人根本就不是瞎子,他是装的,瞎子能没有人领着就走到我家门口停住?瞎子能知道我家门向南开?那天我妈洗的全是她和我妹妹的衣服,而且我们家门上的年画、对联都很整齐,没有小孩**什么的。我估计他是看对联整洁,便猜这家有女无男,女孩文静嘛,可他忽略了一个方面,我妈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她的两个孩子都十几岁了。我猜那个人就是想到我家混顿饭吃的。”

“哦,搞了半天,”祥年笑笑,“那巫呢?”

“没有听说过‘十巫九医’吗,一般会所谓巫术的人都多少懂得一些医术,去求巫的人,一般最后都要按照吩咐喝一碗什么汤,或许是招魂汤,或许是驱鬼茶等等什么的,实际上,那些汤都是用山草药熬成的,你一说病症,他大致就知道你得的是个什么病,是大病还是小病,是小病喝几回他的中药当然就好了啊,可是你见过哪个得了重病或绝症的人的魂被巫师召回来过?”

“倒也是啊!”祥年笑笑。

“所谓风水学……”

“哎呀好了,”祥年让他停了下来,“你说的一套一套的,可惜我不在此山中,也听不大懂,还是算了吧!”

木子凯笑笑:“这只是我的个人见解,是不是我也说的不是很清楚!”

“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也去找几本这样的书看看,我就说嘛,中华民族延续了几千年的文明不可能全是迷信!”

“别,祥年,作为朋友我劝告你,千万不要看那种书,那上面写的虽然头头是道,但与我们学习的东西大相径庭,一看就很难忘掉,对我们没有好处。”

“那你还学?”

“所以我就后悔了,自从初二我看过这样的书,那什么命啊缘啊总是萦绕在我脑海里,有时上课一想起来就不想听讲了,闲着的时候也喜欢拿个镜子看看自己,有时觉得自己有福气,有时又觉得自己是天生苦命,就无心学习了,心里整天想着既然命运是上天早已安排好了的,自己又何必苦苦去挣,该来的总会到来,不是自己的怎么也不会有这个运气,于是有时候学习就不再刻苦了,成绩也下滑了不少。”

“成绩的事情不能怪你,大家都可以体谅。”

“哎,怎么说呢,其实各方面都有,而且这方面占的比重相当大。”

“我不相信。”祥年摇头。

“可惜了春生啊。”木子凯又想到了一个叫春生的同学。

“是啊,上到初二竟然无缘无故的辍学了,最后……”

“还不是怪什么算命啊,”木子凯又拿出一瓶汽水,喝了一口,缓缓的回忆着,“他退学的前一天下午我们在操场边玩,他说前几天有个人给他算命,说他命相很好,可惜上学不会有什么出息,还说他吉星在北,往正北方走去打工才是出路。”

“那他……”

“他开始不相信,但那个算命的举了很多例子,他母亲本来就信命,最后没办法,他只好服从了,可惜谁也没有料到,北上到山西一个煤矿,不到两个月就……”

“太可惜了,春生学习挺好的。”

“是啊,那时我在班上是第四名,他是第三,哎祥年,你说煤矿里,瓦斯爆炸,经常发生吗?”

“不清楚,听说过很多。”

“哎……”

“好像其他人都睡了?”祥年下意识的看看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的宿舍楼。

“嗯,差不多了,”木子凯也走到楼边,“不管他们,我们继续。”

“老骚留着门吧?”

“放心吧,都成习惯了。”

“也好,再玩一会儿,”祥年拿出一包酸梅干,“好像快下雨了?”

“不怕,”木子凯拿出最后一包辣条,“祥年,你有什么打算?”

“不好说,如果还能上学,我想到职业高中学门技术,不能上学了当然就是打工喽,不过我想我应该还会上学吧,你是当然要上学的,先说一声啊,上学之后呢,将来有出息了不要忘了兄弟。”

“放心吧。”

“呵呵,开个玩笑,实话说,你有什么理想?”

“理想?”

“别说没有啊,我们都快成大人了,应该有的。”

“有,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怎么说?不就一个想法一句话嘛?”

“我想的是,将来无论怎样,我都回来。”

“回来?”

“我也想的不是很清楚,反正是回来。”

“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又回来?回来干嘛?兄弟听我一句,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啊,有好多人想走却走不出去,你却想着回来?”

“再说吧!”

“你不能有这样的念头,一回来就注定一辈子……何况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

“雨下大了,我们走吧,不要淋着了!”

“也好,今天早点睡。兄弟,刚说的好好想想啊?”

“知道,走吧,把桌子搬进去。”

“这个自然,小点声,校园里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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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年轻的心(4)』

天蒙蒙亮就有人晨读了。早自习后班~又~教室~代了几句,之后大家就~事先安排的去吃早餐了。慧显得很活跃,又是说又是笑又是给这个~菜又是给那个舀汤,把外面世界雨幕中仅有的哀愁赶得一丝不剩。“付晓慧,你今儿是不是吃了兴奋剂~?”她~边的木子凯问。“怎么啦?”“很阳光哎!”“是~!”“昨晚~梦梦见~题目了?”“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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