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年一晃就过去了。
朱耀宏已长成一个英俊的小伙子。然而岁月也不饶人,她一面将健壮、朝气、成熟无偿地赠给童年,她一面又把衰老、枯萎、死亡残酷地锁在老人的心上。在朱耀宏一身朝气蓬勃的时候,吴长贵大叔像一根耗尽最后一滴泪的蜡烛,已走到生命的尽头。
吴长贵在临终时,把朱耀宏叫到床前说:“宏儿呀,看来我是不行了,要去找你爹啦。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也算完成了你爹的一半托付,剩下的一半就只有靠你自己了。十年前,你爹临终时交代,坚决要你读书,能考一官半职,这是你爹最大的心愿。你是先生最看重的一个学生,敢肯定你一定能考中。先生说这还是他教三十多年学生第一次也是最有把握的预言。”
吴长贵歇口气,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交给朱耀宏说:“当年按你爹交代,我把你家的十几亩好地,你家的大院和一些财产变卖后,怕那些强盗再来报复,就来到一二百里远的这里住下。”吴长贵喘了几口气又说,“这是剩下的五六十两银子,你好好地拿着,作为你去京城赶考的路费。”最后,吴长贵又特别吩咐道:“记住,考了官后,一定要找到你母亲的下落。你母亲,听说是被一个称黑哥的匪徒劫走的,他手下还有一个叫二狗子的恶棍。你一定要为你父亲、母亲及你聋大叔讨个公道。”
吴长贵交代完一切,就离开了人间。
朱耀宏想到吴大叔平时对自己的所有疼爱及恩德,不由得悲从心头涌出,泪如雨下,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朱耀宏安葬了吴长贵大叔,就奔京城赶考去了。
一路无话。这一日,天一亮,朱耀宏就赶路了,走在乡间的路上。此时正是夏天,近中午,朱耀宏走得一身热汗。朱耀宏想找一个大树下休息。听到一个人对自己说话:“老兄,歇一会儿吧。”
朱耀宏扭头一看,路边的一棵树下坐着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他笑着同自己打招呼,
就走了过去。那小伙子问:“也去京城的?”
朱耀宏答道:“看样子仁兄也一样啊。”
“是啊,”小伙子道,“苦读了十几年,不去京城试一试岂能甘心?老兄怎么称呼呀?”
朱耀宏笑道:“我叫朱耀宏。仁兄呢?”
“我叫刘有德。老弟多大了?”
“虚度二十。”朱耀宏答道。
“我比你大两岁。”刘有德说,“我以后就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
朱耀宏笑道:“那我就叫你刘兄了。”
朱耀宏与刘有德攀谈了一会儿,便站起来说:“刘兄,越到中午天越热,我们还是乘早赶路吧。”
"行。”刘有德骂了一声天气,“这鬼天气,不想让人走路了!”
两人便一同赶路。
又走了二三里路,刘有德对朱耀宏说:“朱老弟,前面有一个茶馆,口渴实在难忍,我们去喝一碗茶如何?”
朱耀宏顺着刘有德的目光一看,不远处有一家小茶馆,两个年轻女子在凉亭喝了茶正离开,就说:“好呀,我也在想,哪儿有茶喝呢?我们去坐一会儿。”
两人来到凉亭,在那两个女子坐过的桌子上坐下。刘有德见桌子上有一个半寸宽一寸长的小竹片,一头有孔,并系着一个线绳。刘有德就拿在手里抛着玩。
朱耀宏要了两碗茶。
喝过茶,朱耀宏付了茶钱,两人又继续赶路。路上,刘有德又将那个竹片拿出来,把竹片上的线绳套在手指上旋转着玩。玩了一阵子又收了起来。
走了一里多路,有两个年轻女子迎面走来,一个女子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另一个像是丫鬟。丫鬟欲张口问他们什么,小姐却拉着她匆匆走了。
刘有德回过头望着她们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俩小娘儿们,长的还很漂亮的。”
前面有一个小旅店。
此时的太阳正中午,毒辣如火。知了在树上高一声低一声叫个不停。多天的赶路,朱耀宏感到有些疲倦,打算下午歇一个晚上,明天再走。刘有德也同意,两人开了一个房间。刘有德对朱耀宏说:“老弟,身上实在不好受,我先去洗澡,你歇歇再洗。”
同路走了半天,朱耀宏对刘有德的印象是有点儿浮躁,有心眼。说实在的,朱耀宏从内心里虽不厌恶,但还是不太喜欢这一类人的,总感觉对此类人不能推心置腹地交心。
小旅店并不大,由于开在一个乡间路口生意倒不错。刘有德洗澡时,朱耀宏只好等着,便躺在**那一本书看。
朱耀宏正看着书,忽听外面人们大呼小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朱耀宏住在二楼,就打开窗子看,只见刘有德光着上身,腰里缠着浴巾,指手画脚的与两个姑娘争吵。四周围了十几个看热闹的人。刘有德理直气壮地道:“大家说说看,我一个大老爷们洗澡,她们两个姑娘偷看什么?我还以为有贼呢。”
朱耀宏认出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两个姑娘。那小姐微微低着头一声不响,丫鬟却不让人地与刘有德对吵:“你这个人怎么说话?是我们两个偷看吗?是我一个人看!你别说话啃骨头似的咬半截露半截。”
刘有德用手点着丫鬟道:“你怎么骂人?”
丫鬟也不示弱:“骂你怎么样?听你说话就知道你的德行。”
“嘿,我的德行再不好,”刘有德冷冷一笑,“我也不会看人家洗澡呀。”
小姐过来拉丫鬟,丫鬟甩开小姐的手,双手掐腰:“看你洗澡,我还不如去看猪狗卧泥。”
旅店的老板忙出来打圆场。老板把刘有德拉到一边,又过来问小姐是怎么回事。小姐刚要解释,丫鬟却接过话道:“我们在前面的茶亭喝茶,小姐的在裁缝店做衣服的凭证,放在茶桌上忘记拿了,我们回头去问,卖茶老板说是他们拾去了,我们又赶到这里找他们,却不知道住在哪间房,我随便推开一个窗子,”丫鬟指了指刘有德,“正好看见他。”
“这算什么大事,”老板对刘有德道。“公子,您只算做了好事,把东西还给人家吧?”
“不行。”刘有德脸一仰,“她们得向我道歉。”
“向你道歉?”丫鬟又对上了,“没门!”
朱耀宏不由得摇摇头,找出那个带线的小竹片下了楼。
朱耀宏走到刘有德跟前,说:“我说刘哥,吵什么呢,你要这东西有何用?”朱耀宏把竹片递给刘有德半途又缩回来递给丫鬟说,“还给人家吧。”
围观的人都说:“就是吗。”
刘有德想叫住朱耀宏,朱耀宏拉走刘有德:“大众面前多不雅,快回去洗澡吧。”
然而,就是这一个小事,差一点让朱耀宏死在枯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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