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的时光（3）

　　（1）

　　艮衣倒没为打赌这件事上心，因为很在乎柳西子，在想象西子每个动作表情的细节中时，无意想起的，顺便连带想起了女优与西子含糊说起的打赌来，只是本能的排斥，或许太信任女优与西子，他们能说出自己的事情，一定也是关于自己最近怎样，或者是胖了还是瘦了诸如此类的谈话。

“哥，回来了。”

艮衣一副坚强的模样，在想是不是该向风扇说明的时候......，但在这之前是不太想让风扇看见自己不高兴的样子的，于是就嘻嘻哈哈，一脸中了头彩的张狂样进了自己的房间。

　　风扇坐在屋檐下捣着一盆泡菜，神思有些不定，望向艮衣的房门嘀咕道“演技越来越差了。”说完入定的回过头，捏起盆里一块红彤彤的看似是被辣椒渗透的萝卜干，放在了嘴里，不一会眉头就向鼻心聚拢，咯梆咯梆的声音，让出一条道从风扇嘴里不痛不痒的流出一句“辣椒放多了。”

“小艮吃饭了。”风扇从客厅出来，走向艮衣房间。

艮衣撑起被西子与女友之间问题困绕的脑袋，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脑门前被昏眩抽的胀痛，脚步不稳的朝门口移走。

　　一声沉闷声，咯吱——，眼皮有种被强硬撬开的痛楚，双手想阻挡，可脚一拐，脊背上就如压了千斤顶，哇啦害怕叫起，一头栽在了正巧走到门口的风扇的双臂里。

　　艮衣昂起头噘起嘴埋怨道“哥，多少次了，进门前要敲门呢？突然拉开门？”

　　“贫血很严重，撞在门上会很痛，以后站起来的速度慢些。”风扇按着自己的思路道。

　　艮衣一时无言。

　　风扇摆好桌子碗筷，抬头瞅着艮衣坐定，和很多个日子一样，艮衣包含感激之情，合起手掌虔诚念道“父亲平安。”

　　“小艮。”风扇温柔叫道。

　　“咿？”饭将艮衣的嘴堵的严实，一副饿死鬼投胎相，风扇禁不住笑了起来。艮衣不好意思的挠挠嘴角，撒娇的推了推风扇的肩膀，继续扒起了饭。

　　艮衣想让风扇那样的笑，这样的笑让世界变的异常美好，倘若自己能让风扇一辈子都这么笑，自己会愿意一辈子做这种事情。

　　在明亮的灯光下，艮衣欣慰的看着风扇美好的容貌，借着风扇为自己夹菜的工夫，沉默了一会，怎么会瞒的过最了解自己的风扇呢？

　　“哥？”

　　“什么事？”风扇举起筷子将一块高丽菜夹到了艮衣的碗里。

　　“......西子好象很喜欢女优的样子，我现在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西子更适合我去喜欢女优，只是这会不会太随便，西子是个爱面子的人，女优又哪会接受自己当被动者，事情好象变的很贼呢？”艮衣佯装笑道。

“哦，城月啊？青春很好，自己好象已过了这个阶段，23岁了，呃，可那里没有伤害，对了，爱就是一根筷子，就算劈开，它也是挑不起饭食的，除非另找一根筷子，所以没有将爱分成几块让别人承担的可能，换取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知道风扇在对谁说，双眼像得了白内障，痴呆的盯视着碗里白晃晃的米饭，若有所想的放下饭碗，站起身打开了电视。

　　艮衣似懂非懂的附和风扇的表情哦了声“没有伤害。”

　　（2）

　　绕了很多条胡同，天也逐渐暗了下来。

女优顶着寒冷的表情，用舌头舔了舔左嘴角上的伤口，动作甚是冷静。街上失去了白天的喧嚣，暮色昏沉，早上还彤云密布，现在虽也和晨景没什么两样，最起码不那么苍凉。

女优一点都没变，架着画板似乎在向深不见底的悲伤谷里沉，而他那种童蒙的安静，散发着汹涌的征服欲与傲慢的味道，警戒着一切要违抗着他的事物。

“嘶……。”笑声比傀儡娃娃的舞蹈还要僵硬。

　　女优一眼就望见坐在自己画室门口的混混，面目上没什么波动，但心里轻蔑的很。其中一个也认识，曾经成钢高中的高霖木，被校方开除后就在这一带混，不过最近听说已经改邪归正。

　　“你和这些人在一起啊。”女优顺着柔和的声音扭身，很意外，然后摇了摇头说“风扇哥。”

女优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起风扇来此何意？却是高霖木提高了嗓门，阴阳怪气的凑到风扇跟前，一抬手就掐住风扇的脸颊道“这些人？老子他妈的是你的祖宗。”

待风扇扑身拦截女优时，一块灰红色的砖块已经无警预的碎在了地上。

高霖木忘了在第几秒内，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一节青砖就扣在了脑门上，全身发麻，摇摇晃晃的指着愣掉的跟班，挤眉弄眼的打住话，一个跟头就栽倒在了地上，生生嗵一声，格外糁人。

“嘶……。”怪异的微笑，掖藏着不敢大声。

　　女优垂下正在滴血的右手，双眼闪着噬人的寒光，面色沉着，剩余的混混被吓的全身哆嗦，移到高霖木身下，麻利背起，一溜烟就跑的不见踪影。

　　女优甩了甩胳膊，就传来骨关节咯吱的沉闷声响。

　　风扇莫名笑了起来，女优的心被震的难受，憋到最后说了一句“你，没事吧？”

　　风扇仍是一脸柔和“常和这些人在一起，的确不同，看过你的画，放肆的美，可含有太多的唳气。”

　　女优哽咽，特别是风扇对自己无形挑衅的笑脸，想生气，却没有理由。

　　“城月，今年毕业呢，好象问了好多次了呐？”

　　“想说什么？”

　　“好象说了好多回了，呃？唉，虽然有些过分，但还是请你和艮衣分手的好呢。”

　　“那是我和她的事。”女优语气如风，很缓很轻。

风扇还是温柔的笑，啧啧的叹一口气说“不会......唉？今天打扰你了，哦，有些事情，还是艮衣亲口告诉你的好，他今天为你的事情很烦恼呢，但你千万别问她，不然你会难过的呢？”

女优目视画室门口支展着粗硕枝杆的菩提，眉间的皱纹陡然变深。

“哥，讨厌到这种程度！”

风扇半侧身，落下柔弱的目光，语言含混不清，略带困意“不啊……，一起回去吃些东西？”

“不了。”

“那我回了。”风扇看着脚下缓缓移步，像在迟疑。

“

　　（3）

　　很多时候，陆矢岛会抱着小狸蜷腿坐在檐廊下看天空，不管是晴空万里还是阴霾漫漶，都可以澄净心里的杂物，可以说孤独有时也是一种享受。

　　高三，但这个带着黑色色彩的词语在他的神情里，显的格外斑斓。他常想天堂的父母也在怜爱的俯视着自己。在看与望的交替中，理解时间要走的价值意义，自己都忘了对父亲的恨与怀疑，反而情不自禁的忆起坐在父亲肩上的快乐与一起生活的无暇日子。

　　情人节已经过去好久，空气还残留着玫瑰的气味，可是却也寻不见情人的您侬我侬了，过后才知道象征永远都是象征，表面的遥远。

　　“岛，发什么呆呢？”安绪子伸了伸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刚睡醒，惺忪的双眼挡着长长的睫毛，一甩臂就爬在了矢岛的背上，矢岛的身体就向前倾了倾。提起绪子懒洋洋的左手，另一只手对空比画道“岛？”。

　　绪子不耐烦的用右手摸着左耳一排黑色的耳钉，齐儿的碎发衬着另类的服装道“这样叫起来不是很亲切嘛。”

　　咯咯笑了起来，看着矢岛秀润的侧脸，心荡起一层暖意，然后拨开爬在矢岛怀里的小狸叫道“有只母猫找你来着。”

　　借机赶走小狸，无赖似地倒身躺在了矢岛的腿怀里坏笑。

　　矢岛抬手摸了摸耳垂，利落地**大衣盖在了绪子的身上，春刚刚开始，衣服一脱离身体，寒毛就竖了起来。

　　“谢啦。”绪子回答的方式，就如老妻对老夫，虽粗鲁，却情谊浓长。

　　矢岛双手重新回到空中浮划过空气说“下次不要再只穿件T恤，......你的乐队还没组成吗？”

“还没有，一个人还在考虑，就是那高霖木？曾经和他谈过恋爱啦，就像你当初感化我一样，看到他还在混，想帮他。”矢岛点点头，眼神瞥向了艮衣家，一时想起了艮衣清澈的眼睛和笑容，都一样甜蜜……。

这是失落前的征兆。

　　艮衣仍爬在檐廊下，停下抄笔记的手，望向矢岛家，默默一笑。觉的时间好象在他和自己身边静止了下来，要么时间像迂回的圆。彼此跟着时间的节奏，有着自己的逻辑安排上一步的结局，要亲手绘画的未来，还让我们搅尽脑汁呢，只是还是开始的一切吧，徘徊左右看，从没想过放弃或去争取，因为曾经的时光顺着梦的轨迹，载着我们努力的样子。

　　是的，从没想过舍弃，永远的下一步，迂回在我们有过失败和成功的稚气里。曾经的我们也不曾做过孬种。

对自己的感情也是，风扇哥，夕异哥，西子，女优以及矢岛，今天不见，明天一定会遇见，因为我们都走在圆中,千万条路途总有一条我们要走过，这一点确信无疑。

　　风，在爱与开始的边缘（1）

　　路灯的光影看似结实的在街上摇曳，这会勾起游人的思念，所以风扇才会说那些暖和的光芒其实是无数深念的眼泪酿化而成的。

　　这是一座古城，城的上空萦绕着厚重的历史憬悟，街两旁的树干日见返青，生命有了新的延续，蓦然回首才知觉那里曾颓废过，这也许就是冷静后的思考？因为没有清醒后才犯错的道理，所以细细想想，我们没有错过。

真是神奇，在很远很久前，这里还酝酿在古人的梦里，漫长，而漫长一眨眼，在现在的人们怂恿意识中，就如一场旷世奇幻的魔术，都变了，一切灰飞烟灭，浩瀚幽邃的夜空也许还记的历史筛留的过程，飘了几百年的尘土随飓风不移，却让羸弱的晚风扬起安定在还可以睹物思情的青瓦上，从此不再走，也要开花，结果，再发芽……。

　　这一切宛若透明的旋律，伴着燃烧殆尽的红霞，沉入山地，达旦再起。

生命如同历史，亦给人无限遐想。

天完全黑了下来，风扇整理好艮衣仍在地上的书本，泡好一杯牛奶，递到了趴在沙发上神情飞扬看着漫画的艮衣旁边。

“小艮，我还要出去一下，看完了就去睡。”

　　艮衣心沁凉，摩挲着画本不情愿的哼唧了一会，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风扇拍着艮衣的头，笑道“小艮，又不是不回来。”

　　艮衣很怕没有风扇的夜，可他说走就走，想告诉，但又怕为此而限制他。望向昏黄的空间，太容易让人生出幻觉，心里一直念叨着回来啊！……惦记到一定阶段会不由得胆颤，假设出些恐怖的事情来。

越来越神经质。

　　艮衣放下漫画，蜷缩在沙发里，啃着手背，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桌子。一阵铃声，全身打了个冷战，而后就传来“后山有只蚯蚓教青蛙唱歌……枫叶飘呀飘……。”

　　抬眼眺望,原是女优的来电，艮衣想站起来，因长久盘坐，双脚已麻痹，手又被掐着般，无奈只能被阵阵刺耳的铃声搅的心烦意乱，以前胡思乱想后就会睡着，头一次觉的夜比永远长，一个人的永远也就是一生，到了尽头就可以追到永远的答案。可夜？连自己都想不通，毕竟夜比自己的意识长。

刮起了风，好像裹着棉被还在瑟瑟发抖。

　　风扇急刹住单车，远远就看见金水沫挥着宛如三月柳枝的手臂，站在电影院门前，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不用猜想，也该是满脸病弱般的笑容，看了会让人于心不忍。

她的表情似散发包着爱情的同情，连本人也混淆不明。

　　风扇用手遮住双眼，眼前应着半昏半暗的路灯一片血红，不舒服的唉了一声，放下手，低头对着模糊的街面细腻的默默地笑着，笑**到让人心痛，忽然带着顷刻空白的头脑，调转车头，与水沫背道而驰去了。

　　水沫大脑混沌，脸一下子涨红，脚步踟躇了一下，就停在了原地瞥了一眼已开始放映的电影通知。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妆太浓了吗？”

　　温柔的声音掉进雾中，固执的撞开雾砾，拼命的向远游。

　　电影院到处闪烁着霓虹，水沫双手捂着憔悴的脸，泪水滴答滴答划过指缝脆生生的破在了地上，刚才还想着怎样......和风扇在一起该怎么办，此刻就真的惘然无措，连在脑中浮现的自我安慰也跟着塌陷。

　　“怎么了？说着会来？要我笑着等你？临走时夕异的策划……。”

　　风扇使出全身的气力踩着单车，**的，以为会忘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可心里仍五味杂陈，挣扎着现实带来的无奈，让自己催眠停在想要的世界里。

　　......从而全然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单车便越过街沿，撞在了树上，倒在泥水里的风扇索性躺了下来，背上渗入阵阵寒气，惹的脊背不一会就失去了知觉。一种又害怕又期盼的心思在隐隐折磨着他。

“但那又怎样，有些事不是自己能主宰的，即便生活还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话毕，猛的翻过身做呕吐状，一阵疲倦卷着心痛，又重新瘫软在了泥水里，倒下的冲力让四围跃开一圈褐色的水墙。

　　风扇从身下抽出左手拍在了脑门上，调侃道“哪壶不开提那壶，我的......病也很伤心？该死，要是让夕异知道，一定会嘲笑没有志气的你呢？”

　　天空断续飘起了小雪，闪着鬼火似的光点，静悄悄的，风扇费力的爬起来，移靠在了树旁，伸手安静的接着雪，和谐笑说“最后一场雪？我也一样。和我一样讨厌夏天？时间好快，还没对别人感情造成的困扰做出道歉，夕异，矢岛，水沫......小艮？还有那个人。”

　　一种比现实还令人反感的东西“嘭咔”碎在了风扇的心里，形成的碎片挺着尖锐的棱角，凹进神经活跃的地区......。还要花多少的时间去不认真，既然早就定下了结局，为什么还要不知惭愧的逃避，难道这样的自认为会改变他们必定会受伤的命运。

等待，信赖，承诺……？

　　觉的自己残忍，对夕异残忍，对小艮残忍……。

　　逃吧？逃到一个没有自己留恋的地方，自己在演什么戏，有时连自己都觉的虚假，好舍不得，然好舍不得。

　　觉的情感就是从人的身体分出的个体，人能想到解脱的快感，而情感不能。

　　风扇左手捻去落在眼角的雪水，意识渐渐趋向混浊，人脆弱。不但受自己的影响，还遭环境的夹击，但越脆弱就越天真，想到三年前接到通知书时的惊然——黑色的印迹记“尿毒症”这三个字，以为只是一个换季。

　　不想，那是地狱与天堂的交遇。

当然，仍要等待，自然想到了夕异，其实很想看他发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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