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林枫挎着他的公文包,骑着跟随了他几年的“骄人”牌自行车。他的脚上攒劲儿,耳边的风儿也变得呼啸起来。他感到了一丝的凉爽。四周是异常的静,除了自行车链条转动了声音,好像也就只是剩下了他自己的心跳了。偶尔的一抹强光闪过,照亮了幽森的黑暗地带。使之涂上了一层黑青色,像是鬼魅的脸。
林枫不怕鬼魅,他常以无神论者而自居。他骑在车上想得最多的不是跟鬼神去会合。而是在什么时候也才能抛掉这可恶的双轮车,换上一个四轮的也才适合他的心意。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为了冷血的钢铁。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无休无止的工作。而原先那份真挚的情感竟然也会在社会的涌轮的气味中消散殆尽。他还记得,刚买这辆自行车的时候,他连心的花朵也在娇妍绽放。初次骑上去,他觉得他应该是一个英俊的王子,即便不是王子,但至少也会是一个威武的将军。可这时,他为什么会觉得比别人要矮了一分呢?是一个不入时眼的土包子了呢?他尽量地将车骑得飞快,他想用冷风的浸袭去驱逐荒唐的头脑。半黄半昏的街道在他的前进中不停地后退,狭小有街道在路灯的印明下,依然张着漆黑的血盆大口。他却是无所畏惧地穿过了一口又一口,终于也是回到了他的小窝。一间比街道更加逼仄的小屋。
打开了耀眼的白帜灯,屋内的形头乱七八糟。枕头被子胡乱地放在了**,怎么看也就怎么像是一个狗的床铺。只不过**散乱放着的几可书可以告诉观望者,这是人住的。因为狗再聪明,它也还是不会看厚厚的书本。说实话,有时候,他也真的觉得,变成一条狗也许是件好事情。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多惬意的生活。它放下的也只不过也只是现代人引以为耻的低劣自尊。他想他也可以放弃自尊,完全变成一条只会摇尾巴的狮子狗。那样至少还可以每天坐着高档的轿车代步,食着鲜美的佳肴裹肠。还会用自己敏感的鼻子去嗅尽天下的芬芳,包括那些仰头走路的五彩女郎。
他几下就撕扯掉了身上的衣物,将笔直的西装扔在床头的小桌子上。似乎是在对待一个被遗弃了的情人,下手毫不手软。但转念,他又回身拿起了它。将它双手拿起来使劲地抖了抖,再用一个衣架将它好好地挂起来。这时的举动又像是在对待一个热恋中的情人,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他慢吞吞地进了卫生间,这也是他的浴室。冰凉的自来水沾在了他的片片肌肤上,激活了皮肤里的每一个毛孔。他浑身的肌肤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没有血色。他看了一看他的手臂,再看看肚子,看看大腿。
他一直以为,男人的雄健美也才是艺术美的最高等。乱蓬蓬的头发,杂虬的胡子也不会影响他的气质,反而会有豪放的气魄。而全身隆起的一块块肌肉则是艺术的精华。从轮廓的粗旷,阴暗明亮的搭配,还有充满生命活力的健康。粗旷的男人是本始男人,而现在他发现除了别人缺少这种能力之外,连他自己也被粗旷拒之门外。偶尔在大街上发现了一个络腮胡子,以为是天之大幸。再一瞧他的兰花指,忸怩的步态,喉头的空隙又被什么涌上来堵上了。健康的男人也是真男人,外表健康,心理孱弱。众目睽睽之下,弱小的被欺凌,而那些四肢发达的却孰视无睹。
他再看看自己,除了苍白,更多的也就只有了骨头。每日的五谷杂粮也是一碗碗的下去了,回报给他的却是无力的眼神,松驰的肌肤。他想他也该去塑一塑体型了,健美一下身材了。可是,健身美容院林立街头,他却是无力踏进去。他的兜儿里除了房子的租金,五谷杂粮的开销,已是囊空如洗。
别人可以泡在浴缸里,嘴里再叼一根雪茄。旁边也再放上一杯红酒,大腿上也再坐着一位臀大乳肥的女人。而林枫却只能用一个塑料桶,一匹毛巾,一把勺子。一勺勺的水浇到了他的头顶,再慢慢地顺淌了下来。水一直流到了脚夫踝,再淌进了阴沟。他的心也和这水一样,也慢慢地流进了这黑暗的污浊中。终于也是洗净了毛孔中的尘埃,他的心也跟着清爽了一些,像是给全身吃下了一颗薄荷糖。
他穿上了花格布的睡衣睡裤,很有线条,也听说是很流行的。他仰面躺在了**,任由四肢自由的舒展。他隐隐地体会到了身体百骸内都有一股暖流。像太阳一般热烈,却也有月光中的清柔。他关掉了灯,拉上了被子。眼睛也是闭得死死的,以此来让自己尽快的入睡。按照书上说,可以数数。他开始从一数,可越数越清醒。换一个法子罢,他这样想。于是在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条红色的金鱼,金鱼摇着尾巴,无忧无虑地翱游着,可也就是游不出那口透明的水缸。他想让自己也变成这条金鱼,可是一想到透明的鱼缸,他寒心了。
外面好像车多了起来,偶尔也还是会听到一两个人的谈话。他住的是三楼,外面的声音在寂静中犹如耳边。他使劲儿地摇头,努力地控制着那双眼睛永远也不要再睁开。眼睛的意志力好像也是非常的顽强,在它与心灵的对峙中,它也开始略处上风。眼睛究竟也还是睁开了。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一道很刺的亮光射向了他的角膜。他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睛。
林枫想,这肯定也是汽车所发出的声音。不然怎么会亮如白昼。但他一想也不对,自己是仰面躺着的,灯光又怎么会从屋顶发出来呢?是不是白帜灯?不会。他亲手关了灯。难道这里面还有人?是他将灯打开了?想到了这儿,他的眼前也突然冒出了两个字:强盗。想到是强盗,他也倒是开心了。这破小屋除了几件破衣服,几本破书以外。也就只有孑然一身了。要是他真能看上自己,带去白吃几顿干饭。或者再像是书上所写的,误打误撞地再当上一个黑道的头子,呼风唤雨,那也是不错的买卖。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浮出了一丝浅笑,有点甜,有点酸。
一抹瞬间的灵光又否定了他的想法。他的屋子太小,强盗也是没有地方藏身的。这个小屋,别说藏一个人,就是藏一个小火柴盒也是很困难的。他知道。不是灯光,也不是强盗,那是什么呢?他的心儿也莫明地狂乱了起来,似有无数的小羊羔在里面来回奔腾。他要知道那丝亮光的来处,所以他又睁开了眼。
眼睛传递给他的信息,让他吃惊。
他看见了石子,确实是石头。更确切一点说,是一片片的石刀。它们占据了他眼睛里的每一个角落。一望无垠的石片伸向了远方,直到地平线的终点。而他也发现自己竟然是仰面在躺在了石片上。石片有薄有厚,起落有致,也几乎都是一个模子。他擦了擦眼睛。他想他看到的也肯定是幻觉,自己这几天的工作也许是太累了。他想翻身,便自己的眼光躲避开这幻觉的影像。这一翻身,他的浑身也就有了一些疼。是凸起物顶着的疼。特别也是他下身的柔弱部位,就更甚了一些。他身下的被子也怎么会变成了石片,他伸手乱抓乱摸。可那里还有棉被的影子。充拆在他的空间里的完全是石片。
更为可惊的是,他竟然是**。那套花格子的睡衣裤不翼而飞了,他的小屋也不见了,还有那几本的破书,也隐藏了。他怀疑他是在做梦,只有梦也才会有如此的离奇。为了证明这是不是梦,他用牙齿咬了一咬下**。有一些疼,但不是很明显。他有一些吃力地翻转了身,一颗石片顶在了他的骨头上。疼痛钻心,他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这不是梦。况且也没有醒着做梦的道理。
他勉强地将狂乱的心平静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周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戈壁荒漠一般,不过倒也还是有大海般的宽广。他想找一点东西,裹住一下自己的羞处。万一是冒出了一个人来,岂不是大大的不妙。平日里经理对自己的训斥也是历历在目,衣着是关键,形象造就辉煌。有一个好的形象也才能给人好的感觉。可是,这儿除了天上的石头影子,就是地上的石头真身。总也不能将石头就围在腰上吧。林枫开始苦笑,也开始慢慢地挪动小心的步子,寻找着那一份绿色的希望。
他一直要走,没有时间,没有白云,也没有鸟儿和小草。就只有他独自一个人。独自一个人的世界有一点的落漠,太安静了一点儿,连一点咯吱的声响也没有发生。
林枫想,这儿也许原来会更加的安静。至少现在有了他沙沙的脚步声,光脚板踩在了石片上。还别说,也挺舒服的。如果有一丝风,有一缕的阳光,再加上一些遐想。他认为这儿也许就是天堂。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是他一个人的世界。他没有追求,没有顾忌,没有面子,没有羞耻,也没有燥杂。社会的拥挤,喧哗。人心的险恶,阴毒也都没有了。甚至于在这儿,连天他也没有看见。他不知道,那应不应该称为天。天上应该有白云,天色也应该是碧蓝的。可他的眼睛里,怎么也会看到了天上的石头,那些石头摇摇欲坠,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随时好像也都会来一个万箭穿心。而且在天上他也没有发现火红的太阳,而这明亮的光,可以照亮人心脉的光从何而来呢?不是太阳的光辉那又是什么呢?
他还是慢慢地行走着。他的步子也是越来越轻快,和他的心一样。他发现在他的步子轻快中也会带来一股风,很柔很软的风。这风也是他自己制造的。但他也还是感谢这可恶的遭遇,还给他留下了唯一可以活命的空气。空气中也没有灰尘的粉沫,也没有汽车的尾汽,也没有农药的刺鼻。有的也只是一股清新,一股甜香,它妩摸着他的肌肤,犹如日光浴。但比日光也更要温和柔绵。他感觉他的心也和这石片一样开阔了,和这大地的身姿也是一致的。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可以容纳百物山川,可以放飞无限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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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2』
石片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林枫从来也没有去过沙漠,但是他见过大海。他晓得这是石片的大海。在开朗的同时也多了一层的~郁。人也是~吃饭的,如果没有食物,那结局也就会和没有空气一样。一想到了吃,~~子也饿了起来。那些千~百绕不知~活的肠子却开始敲起了秧歌鼓。他轻轻地捂住了~子,~怨着说:“你这~~皮,我~班的时候也才刚刚吃过了羊肉串。虽知是不经饿,但也没有这么快~!现在让我到哪儿去找吃的?这些石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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