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春天温凉的晚风说再见,一下子接受不了夏日艳阳的曝晒,总觉得让人热得喘不过气来。尽管是午休时间,校园里行人也是少得可怜,水泥路面上折射着白花花的刺眼光线,让人睁不开眼睛,仅有出行的几个人也是带着小跑穿行在小路上。
“这夏天可怎么过啊,连说个话都要憋出个满头大汗,又没个电扇,简直就是一个面包房。哪天不小心把活生生的人烤成个干尸,兴许学校会考虑给咱按个电扇。”易尘歪着脑袋,仰躺在**有气无力地苦诉着。
“看你半死不活的样子,第一个被抬出去的干尸估计就是你易尘,那时也许我们还真会托了你的福,终于可以安逸地躺在**,享受着电扇里吹出的凉风。而你也自然会让所有人铭记于心,说不准还会名垂校史,这样一来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寒雨接了话茬子就胡乱地损起人来。
窗外的水杉树张开着翅膀般的枝丫,冷不丁才若有若无地颤动一下,那还得感谢风证明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还是真实存在的。蓝戈平躺在**,感觉接触床板的身体黏糊糊的,忍不住辗转个侧身,用手臂支撑着半边脸。
“易尘,赏口烟抽抽。”寒雨光着膀子坐起身,贪婪的眼睛泛着绿光,**裸地盯着易尘说道。
易尘翻了个身,趴在**埋着头**光溜溜的后背,又是翻枕头又是掀铺盖,透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冲劲。
“不就问你讨口烟而已,又没让你找个虱子出来,如此大动干戈你至于么。”寒雨看得满头汗水,着实替易尘捏了把汗。
“妈的,原来掉到床缝里去了。”易尘抬起头,用汗湿的左手抹了一下同样汗湿的脸,再挣扎着靠近寒雨面前坐下,右手拿捏着半支牡丹香烟,哆嗦地送到寒雨面前说道:“中饭后抽了两口,又熄灭了,准备留着晚上抽,现在看来你比我更需要它......”
“还真是要到了一口,易尘你也太囧了点儿。”寒雨看着易尘手里的半支残烟差点背过气去。
易尘感觉自己拿热脸贴了回冷屁股,心灰意冷地折回自己的领地里,一声不吭地掏出打火机自顾点上,故意佯装乐此不彼地抽起烟来,还把嘴里的残烟吹出老远老远,恨不得让整个宿舍都弥漫着香烟的味道。
“易尘您是把可怜的生活费兑换成一把一把的钢镚儿,都塞到老虎机的肚子里去了,现在只能捡点烟头度日了不成。”蓝戈眼见着易尘不可一世的样子,故意揭下他的伤疤,想灭灭他盛气凌人的气势。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海绵味道,易尘还忙不迭停地把烟蒂往嘴里送,像极了一只饿急的狼,吃起肉来都用不着吐骨头,完了还砸吧砸吧地回味着嘴里残留的味道。用易尘的话说,他这是利用有限的香烟,燃烧出无限的享受,他宁愿享受完这完美的一刻就死去,也不愿在没有香烟的日子里慢慢地死去,最后闭上眼的瞬间,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噗嗤噗嗤香烟燃烧的回忆。
寒雨从上铺翻身下来,把白色的衬衫搭在右边肩膀上,弯着腰绑鞋带。易尘沉浸在烟雾缭绕中,吐着舌头不明所以地静静观望着寒雨的一举一动。
“大太阳的出去不怕晒吗?”蓝戈侧着脑袋,眼睛刚好落在寒雨的腰间。
“咱秉承了农民不怕晒的习性,这区区的烈日不足以让我为之退却,我要出去买包烟,坐在易尘面前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也让他享受一下奢望香烟的同时被熏烟的滋味。”寒雨边系鞋带边带着心思鼓吹着说道。
“别最后搞得像窝里反似的,我这也全因为这段时间落魄得厉害的缘故,寒雨你也用不着这般针锋相对吧。”易尘眼吧吧地瞅着寒雨跟蓝戈,唯唯诺诺地述说着。
“香烟啊,真是个好东西,你们就接着又爱又恨去吧。”蓝戈翻过身,换上另一只手垫在脑袋下,眼睛对着墙面上零星剥落的石灰碎片,懒得理会眼前的这一切。
虽然抽烟原本就是一种慢性自杀,但是我们可爱的易尘,却连布满尼古丁和烟焦油的过滤嘴也不肯放过,无形中又加速了自杀的速度。蓝戈看着易尘极度贪婪的模样,心里有点惧怕香烟这个即讨人欢喜又让人担忧的东西,自己却又离它越来越接近,甚至夜深人静孤独的瞬间里突然也有依恋它的冲动。
蓝戈曾对自己说,其实自己原本应该属于一个有所作为的角色,只是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上帝正在厕所里面拉屎,不小心把自己给遗忘了。都说天上一天,世间一年,等到他上完厕所记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成型了。虽然自己也曾经不断地宣泄、不断地埋怨、不断地责备;宣泄自己的苦衷、埋怨命运的不幸、责备上帝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刚出生的时候赶着上厕所。上帝辜负了自己,他应该因为拖欠自己一个承诺而感到内疚。
蓝戈经常要梦到一堵墙角,铁灰色的,僵硬冰冷的墙角,高高的耸立着没有尽头。自己被囚困在这个墙角里面,困惑得几近窒息,只能徒劳地瘫坐在墙角,等待着呼吸完最后一抹空气再就一命呜呼。
正当蓝戈快要濒临绝境的时候,久违了的上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身边并对着他微笑。蓝戈像是见着了救星,感觉比任何一次见着他都要亲切十倍。蓝戈拉着他的衣角直想说,你出现的真是时候。可一想到自己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拜他所赐就又来气,那种如见故人的亲切感顿时减半。
蓝戈拉长着脸质问他,为什么在自己刚出生的时候要把自己遗忘。因为他想对着他当面问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上帝始终是和蔼的,连说话的时候也是始终带着微笑。
“人会犯错,神也一样,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你不是一直都想找一个可以出去的窗口吗?抬头看看,窗口不就在你的头顶上吗?”
蓝戈像被感化了似的点点头,垫着脚尖,伸长脖子,斜着脑袋透过窗口往外看。多美的夜色,蓝戈感叹着。他看见绿油油的青草像波涛一样蔓延在整个操场上,墙角下岑天的水杉树迎合着夜晚的风,轻轻地摆弄着僵直的身躯,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在跳舞。不远处站着一个女生,她颀长的手揣着一本厚厚的书,仰望着夜空中点点繁星,微风卷起粉红色的裙摆和乌黑的发丝,透出一张若隐若现冰质的脸。
上帝又说:“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文姝,蓝戈心里叫唤出声来,他急切地想要从这个陌生的地方出去,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来到文姝的身边,她一定等得急了。但是蓝戈突然又觉得自己疲惫得睁不开眼睛来。
“好了,你也累了,就闭上眼睛好好的睡觉吧!”上帝尊嘱说。
蓝戈不能自己地点点头,迷糊着闭上眼睛睡着了,并感觉有千百缕明媚的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倾泻在自己身上,和煦地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忍得住不被陶醉呢?就连脸上也**了难得一见释怀的笑容。
正当蓝戈如痴如醉的时候,上帝踢了踢他的屁股说:“难道你忘记了你应该做点什么吗?”
蓝戈揉揉睡眼说:“我正准备努力去争取。”
“你还是先解释一下这照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易尘弓着身,深吸了一口烟,吐在蓝戈脸上。
蓝戈彻底地睁开眼,猛然又看见文姝迷茫的脸,忧郁的眼神停滞在老街那幅水粉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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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片』
蓝戈记起了那个~雨的天,在被雨~淹没的校园里,和文姝并肩走在一起,雨~沾~了她~色的~摆和黑色的刘海。她说她好奇于画室里的一切,所以她情不自禁就敲响了画室的门。蓝戈像似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昏了头脑,他愚笨得连说话都~涩得脸发~,于是只能趁其不备,偷偷地拍~文姝沉思在老街~~画的瞬间。因为是雨天的缘故,照片里画室的光线有些昏暗,恰恰衬托出文姝沉思时~朔~离的脸。蓝戈虽然不会忘记相片里的瞬间,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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