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号,是今天吗?不对呀,抬头看表,天!今天是15号,就是说,13号已经是前天了。
——前天?!
——天哪!来不及多想,抢出家门。
“可风高烧,速来医院!小清,13号。”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是13号。
13号,前天,前天我在干什么?难道——难道我在浴缸里躺了两天了吗?这,这怎么可能?!
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在医院门口,看见小清正搀着可风一步步跨下门外的台阶,正要走向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
“小清!”我狂喊着朝两人跑去,只见可风双眼被蒙上了白色的纱条。
“你现在来干什么?!”小清,双眼喷血地瞪着我。
“可风——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我我该问谁去?!”又瞪眼,又朝我吼。
“可风,可风你怎么啦?”我**抓住她的手,焦急地狂喊。
“阿航,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朝小清吼,“小清,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双眼疼得要命,什么都看不见。”可风拉着我的衣角,又说。
“小清!”我搡了小清一把,他脚下一个趔趄,要摔倒,我忙又扶住他。
“你们等我,我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急诊科。”他在后面说。
瞎了?是不是瞎了?可怕的预感不知从哪秒钟起就一直盘据在我的脑海。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急诊科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在病房内转了一圈,除了几位不管事的注射护士以外没有一个医生,又跑到医院门口,小清拉着可风坐在门外的石凳上,我问他俩,“快告诉我医生去哪里了?!”
“可能在十楼院长办公室!”他头也不回地答。
我冲到电梯旁,电梯正从十楼缓缓降落。
一同等电梯的是一位正哑着嗓子哼秦腔的老太婆。
“唉,好端端一个花般的大姑娘啊……”
那老太婆刚想说点什么,回头看见我,只叹了口气,就不说了。
电梯停在八楼不动了,我好一阵懊恼,刚要提腿跑楼梯,那老太婆又叹了口气,又说:“唉,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硬是被弄瞎了,这往后的日子,还叫人怎么过啊,唉,叫人怎么过呀……唉!”
“您说——老人家,您刚才说什么?”我止住脚步,回头呆呆地看着她,难道我的预感就要变为可怕的现实?
“你瞧,多漂亮的姑娘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硬被这些该死的给弄瞎了呀!”
“您——老人家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外线,紫外线呀,护士把灯光开错了呀,只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呀……”
我来不及听她唠叨,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口气冲上十楼,找到院长办公室,办公室房门紧闭,从窗户望进去,里面办公桌旁围坐了好多医生。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医生正吹鼻子瞪眼睛地骂着什么,另一位年纪稍轻的中年男医生在办公桌后面来来回回踱着方步,办公桌后面共是六位医生和两名护士,这八个人都低垂着头,默默地听着那满头白发的老医生吹鼻子瞪眼睛地破口大骂。我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吼了一句“是不是瞎了?!没看见正在开会吗”,我压住满腔怒火,又敲了敲门,那来回踱步的中年医生厉声吼:“开门让他进来!”
门被打开,一位年轻的护士站在门口。
“文——”
刚要冲进去,本打算把我满腔的怒火全部发泄于此,但这时,我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这是给我带来旷世孤独的人的声音,这是我的阿芙罗狄忒的声音,那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早已融入我的生命。
“——航!”那声音又响起,那是由于颤抖而变了调的声音。
“楚楚?!”我眼光还没射她,口中就已呼出那让我日思夜想的名字。
“文航,怎么会是你?!”
“是,”我刚要不顾一切地拥抱上去,但晃动在眼前的白衣白裤让我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怎么会是你?”我只拉了拉她的手,尽量平静地问。
“是,”她垂下脑袋,“我——也援西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她茫然地看着我,不解地问。
“叶可风!你知道吗,她就是可风,以前时常跟你提起的可风妹妹。”
“她?!”她的脸色顷刻变得煞白,“你说什么?她——就是可风?!”
“没错,现在你跟我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航——”她目瞪口呆地看了我几秒钟,忽然蹲下身子,同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是我害了她。”
“瞎了,是吗?”我的心像被谁用力揪了一把,“你对我说,怎么回事?!”
“瞎了,阿航,是我不小心,是我不小心开错了灯呀!”
“是你?!”我手指着她,人却像被人在前面推了一把,不由自主“蹬——蹬——蹬”地后退了几步。
“是我,前天晚上。”她剧烈地抽嗑了几下,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现在怎么办?阿航?”
“怎么办?”我咆哮着,用力把她拉站起来,“这要问你——走,你跟我走,去跟可风说清楚。”
“给我点时间!”她忽然止住哭,同时惊天动地地吼,同时还猛力挣脱我的手,“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给可风一个答复。”
“答复?什么答复?现在她瞎了,我不要什么答复,我想,”我使劲喘了口气,耸耸肩膀,“我想,唯一的办法,只能法庭上见!”
我和急诊科主任坐在Z大酒店,他许久都没说一句话,就这样冷冷地坐着,十几分钟过去了,我倒先觉得不自在起来,我也知道这件事把他弄得焦头烂额,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他邀我时态度的诚恳又让我不得不来,同时也实在不想让一个长辈过于难堪,于是我就来了,刚才我们谈了一会,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我们最好是私了,上法庭,对谁都没好处。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说,“我不是她家人。”
“那,”老人把老花镜从鼻梁上取下来,又从兜里掏出镜布揩了揩,才缓缓地说,“她家人呢?
“郑州。”
“哦,”他把眼镜戴上,“你是她什么人?”
我没答他,问:“楚楚呢?她应该来。”
“是我不让来,她在难过着。”
“她这是在逃避吗?她能逃避到什么时候?她可以逃避法律的审判,但她逃得过舆论和良心的谴责么?”
“话是这么说,你们的心情我也很理解,但如果真上法庭,那她就没法工作下去了。”
“我想,这不应该是我们考虑的问题,而且,整件事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关你和楚楚的事情,我也听到不少,我相信,你不会……”
“你想错了,人是人,事是事,我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可你心里是不想这样的。”
“这是我和她的私事,请你别把两者混为一谈!我说过,咱们是论事不论人!”
“可你……”
“别说了……”我又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还有,我就想不明白,楚楚不是学护理的,为什么要让她当护士?”
“没办法,医院太缺护士了,而且,当初也征求过她的意见,是她说没问题。”
“院长的意思是,”他又说,“如果私了,在经济上,我们可以……”
“这不是经济上的问题,经济两个字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不由愤怒起来,别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以后我们就没再说话,我们的关系进入冷战状态。
“那,你让我再回去商量商量。”最后他说,说着站了起来,又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我竟然发现他原本浑浊的眼眶中早溢满了泪水。
“好。”我点点头,我的心又像被什么给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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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的伤』
一个月后。“一、二、三、四、五……”我牵着~~,从客厅的沙发开始,一步步数着走。“记住了么?十六步,从客厅的沙发到门槛,共是十六步,来,再从这里开始,一二三……三十二步到大门~,从这里向左转,八步是厨房,不过,以后不许你~厨房,那锅碗瓢盆刀什么的,危险,从厨房门~左转走七步,是我和小清的卧室,你的在隔壁,从那开始再左转走五步,又回到客厅,从客厅沙发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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