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刘黑闼当下本来准备闭目等死,哪知才一闭上眼睛,立即听见耳畔放佛有个声音在怒声喝斥自己:“枉我一直把你看成是我的好兄弟,没想到你却这么脓包!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死,也要站在那里、挺直了腰板死!”刘黑闼心里一凛之下,只觉得自己两肩一阵剧痛,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数箭,便连忙一跃而起,手中朴刀来回挥舞遮拦,将飞来的箭尽数拨落。
那些官兵见他忽然变得如此神勇,都是吓了一跳,不禁都停止下来。刘黑闼立即将朴刀咬在牙上,然后双手一起用力,将自己身上扎着的七支箭一口气拔了下来,然后双手一扬,那七支箭立即向那些官兵飞去。那些官兵见状,想要闪避,却已不及,一时之间,只听见数声“哎呦”惨叫声音,有的官兵胸口中箭,有的官兵四肢中箭,还有一个官兵竟然被刘黑闼一箭射进了左眼眶里。
刘黑闼这一用力,立即牵扯得伤口迸裂,鲜血涔涔流出。那些官兵见了,纷纷叫嚷:“这家伙支撑不住了!大伙快上去活捉这小子,回去以后一定重重有赏!”
有几个胆子大的呐喊一声蜂拥上来。刘黑闼左膝跪在地上,右手仗着朴刀支着,对于涔涔流出的鲜血犹如不见。那几个官兵相视一望,然后齐呼一声冲了上来。刘黑闼看着左边那人快冲到自己跟前,便将左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已经借力向左边歪去。那官兵大吃一惊,连忙准备闪避,却见刘黑闼右手挥出,一刀劈中自己**。
那官兵立即跌倒在地,刘黑闼立即将朴刀向上略微一抬,然后横空劈出,一刀把那官兵结果了。
其余那几个官兵见他如此神勇,呐喊一声一起后退开来。
刘黑闼躺在地上,呼呼喘了几口气,然后左手在地上一按,借力跃起,看着那些官兵,冷笑说道:“直娘贼!还有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尽管上来啊!看看是你们的身子结实,还是老子的刀快!”右手擦拭了一下朴刀。
那些官兵见状,都与那将领说道:“将军,咱们还是把他射死吧!”
那将领却说:“此人没多少力气了,咱们能抓活的就尽量抓活的!”扫了一下手下,接着说道:“谁活捉此人,本将就保奏他头功!”
众官兵听了,都是满脸喜色,心想:“如此一来,咱们的封赏还会少了么?”但是转过头来,一看坐在那里威风凛凛的刘黑闼,立即泄气:“将军,这家伙不是人,简直是个魔鬼!这份头功我们拿不了,还是您老人家自己来拿吧!”
那将领怒道:“堂堂天朝官兵,难道还怕他一个亡命徒?”虽然自己心里也着实害怕那刘黑闼,但是无奈倘若自己现在不冲上去,恐怕从此以后手下的官兵就再也看不起自己了!当下那将领只得一咬牙,抽出腰间宝剑,然后大喝一声向刘黑闼冲去。
刘黑闼心想:“要是在平时,十个你大爷我也不放在眼里,但是无奈现在我已经身受重伤!”知道这个将领多少会有一些真才实学,因此就打起精神,右手握紧朴刀,老老实实在原地坐着,打算后发制人。
那将领要冲到刘黑闼跟前,忽然收住脚步,将宝剑指着刘黑闼,大声喝道:“你干吗不准备抵抗?”
刘黑闼仰天打个哈哈:“就你?嘿嘿,还不配要我先出手!”
那将领怒道:“岂有此理!我堂堂朝廷将领,怎能降低自己身份先动手打你?”
刘黑闼哼了一声说道:“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杀我的本事,然后再说这等厚颜无耻的大话!什么堂堂朝廷将领?在我看来,都比不上我家里那只看门的黄狗有身份!”
那将领大怒说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大喝一声,右手一横,宝剑直向刘黑闼右肩劈来。要是在平时,刘黑闼只需将朴刀挥出拦截,就立即可以破了他这一招,但是无奈此时他已经受伤深重,只要自己的兵刃一与对方相撞,就会立即被震落不可。
当下刘黑闼左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借力向那将领滚去。那将领大吃一惊,连忙准备向后退开,却早见刘黑闼右手一挥,朴刀直接劈向自己左脚。那将领当下只觉得自己左脚一阵剧痛,不由得抬起左脚查看。
刘黑闼立即将右手一翻,朴刀直接砍向那将领右腿。那将领立即觉得身子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刘黑闼大喝一声,朴刀横斜砍出,取了那将领性命。
众官兵见刘黑闼在如此伤重之下,竟然还能在几招之内要了自己将领的性命,都是相顾愕然。
刘黑闼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嘿嘿”笑问:“还有谁不想活了?”忽然觉得一阵目眩,身子仰天摔倒。原来自己刚才那几招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最后的力气,现在已经实在支撑不住了。
众官兵见了大喜,纷纷叫嚷:“这家伙终于支撑不住了!”争先向刘黑闼奔去,都想自己把刘黑闼捉了去领赏。才奔出数步,忽然一人叫道:“这家伙诡计多端,当心他使诈!”众官兵听了,一起凝立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向前面迈进半步。
过了良久,也不见那刘黑闼身子动弹,便有一人说道:“也许这人当真支撑不住了!你想想啊,刚才他中了七支箭啊!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这番折腾,更何况他也是个血肉之躯!”
旁边立即有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阁下上前查看一下!”
先前那人怒道:“此人诡计多端,万一他故意使诈哄骗咱们,我这一上去岂不是死路一条?亏我平时拿你当称自己的好兄弟,没想到你的居心却如此的恶毒!”
旁边那人也怒道:“咱们俩无冤无仇,我怎么会跟你过不去?我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顺口反驳一下你罢了,你干吗自己胡思乱想、误会我的意思!”
先前那人哼了一声说道:“你少花言巧语的糊弄我,当我是三岁孩童么?啊,我明白了,你所以这么存心不良,一定是因为上次咱们剿灭杨玄感的时候,我不小心给了你一刀!其实那一刀本来是我误伤的,没想到你却还记在心里!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来报复我!”
旁边那人大怒说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再是不济,也还没那么心胸狭窄!”
先前那人冷冷说道:“人心隔肚皮!你到底是什么人,只有你自己清楚!”
旁边那人再也忍耐不住,将朴刀一横说道:“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那咱们俩只有兵刃上见真章了!”
先前那人说道:“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旁边众官兵见了,一起起哄:“快点打吧!咱们军人,哪来的那些文绉绉的臭讲究?有什么事就得兵刃上见真章!”
眼见那两个士兵就要拼杀起来,忽然听见一人哈哈笑道:“难怪人们都说杨广那小子无道,现在看他手下这些四处丢人现眼的士兵吧,杨广的为人就可以知道了!”
众官兵见了,纷纷喝道:“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快给我滚出来!有种的话就跟大爷大战三百回合!”
只听见一人哈哈笑道:“大爷没空跟你们这些欺压良民的官兵扯淡!”只见一个汉子引着二百多个喽啰从上面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那汉子将手一挥,手下那些喽啰立即迅速包抄下来,众官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那些喽啰团团围住。
众官兵聚拢在一起,纷纷握紧手中兵器,大声说道:“你们......你们是哪条路上的好汉?”
那汉子扫了一眼,大声喝道:“怎么,你们还敢抵抗么?是不是当真想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些官兵听了,一阵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哐啷”一声,接着“哐啷”、“哐啷”声音连成一片,后来又渐渐稀疏起来,到了最后终于四下恢复了平静。
那汉子哈哈笑道:“都说官兵怕硬欺软,现在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扫了一下众官兵,冷冷说道:“把**都脱掉,然后就滚吧!”
众官兵闻言,个个愤怒。
那汉子立即沉下脸来说道:“怎么,难道不想活命了?”
众官兵听了,心里一凉,终于有人带头把**脱了下来,其余官兵见了,也纷纷效仿,将**脱了。
那汉子仰天狂笑:“还算你们听话!现在都滚到山下丢人去吧!”
众官兵巴不得听见这一声,如今终于听见,便纷纷转过身子,准备向山下奔跑。
那汉子忽然叫道:“且慢!”
众官兵听了,吓了一跳,有不少人身子已经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心里害怕还是脱了**被冻的。
那汉子看了一眼光着下身的官兵,忍住笑说道:“记着,回去告诉杨广那小子,就说我郝孝德随时等着他的大军征讨!滚吧!”
众官兵见自己终于捡回一条命,放下心来,纷纷向山下奔去。
郝孝德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仰天大笑一阵,忽然想起了倒在地上的刘黑闼,连忙赶了过来,只见那刘黑闼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郝孝德便问左右:“怎么办?”
一个喽啰说道:“听说漳南县里的张大夫人称‘赛仲景’,可以找他来医治!”
郝孝德点了点头,派遣两个喽啰下山无论如何也要将那“赛仲景”请上山来,然后自己便亲自背起刘黑闼返回山寨。
左右见了,连忙说道:“大哥,还是要我们来吧!”
郝孝德摇头说道:“你们可知道这人是谁么?这人可是漳南县第一流的人物!”
左右问道:“难道他就是窦建德大哥么?”
郝孝德说道:“窦建德大哥我虽然也一直仰慕,但是却一直无缘拜见。这人当初我下山的时候,却在远处经人指点看过他一面!”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刘黑闼刘大哥啊!”
左右立即一片骚动:“难道他就是刘黑闼大哥么?”
郝孝德点了点头,接着自言自语:“我早就想与刘黑闼哥哥结识,只是担心他看不起我是山贼,因此一直没好意思与他见面。现在终于找到一个结识他的机会了,可见老天待我也算不薄!”
当下郝孝德将刘黑闼背回山寨,直接抬到自己卧室,放在**,然后出来等待大夫到来。不一会工夫,早见下山请医生的那两个喽啰将那“赛仲景”张大夫架上来了。
郝孝德立即上前,叱退两人说道:“我要你们好生把大夫请上来,谁要你们把他架上来了?”看着那张大夫说道:“先生不要生气,是我的手下一时鲁莽,得罪了先生,郝孝德在这里给您老人家赔不是了!”
张大夫哼了一声说道:“贼人,少跟我花言巧语!今天即使你杀了我,我也是不会看病的!”
郝孝德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先生如此决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惜咱们乡里的一个响当当的好汉就这么送命了!”
张大夫听了,忍不住问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是哪个响当当的好汉?”
郝孝德说道:“刘黑闼的名号想必你不陌生吧!”
张大夫大吃一惊说道:“难道你要我医治的是刘黑闼?”一顿足说道:“你干吗不早说啊!”
郝孝德说道:“早说又有什么用?即便是现在说了,你还不是一样的不肯医治?”
张大夫说道:“是老朽不是了,大王你海涵,不要跟老朽一般见识!”连忙问道:“刘黑闼现在在哪里?快要我看看他的伤势!”
郝孝德大喜说道:“难得老先生肯仗义医治,我先替哥哥道谢了!”说完,拜倒于地。
张大夫说道:“救人要紧,还请大王立刻领老夫去看看!”连忙将郝孝德扶了起来。
郝孝德当即领张大夫到了自己卧室,张大夫快步走到床前,查看了一下伤势,与郝孝德说道:“失血过多,不过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可就真有生命危险了!”当即打开药箱,为刘黑闼小心包扎起来。郝孝德唯恐自己说话分了大夫的心,因此只在后面老老实实的站着。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见那张大夫将伤口完全包扎好,然后转身走了出来。郝孝德连忙跟上。二人来到外面,张大夫说道:“我等会开几副补品,只要按照方子服用,应该会在一个月以后康复的!”
郝孝德连声谢道:“多谢老先生仗义出手医治!”早有一个喽啰捧着一盘子银子来到跟前,郝孝德指着银子笑道:“这些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收下!”
张大夫见了,勃然变色,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郝孝德问道:“我倒要问问,大王你与刘黑闼以前有个交往么?”
郝孝德说道:“我只是一直仰慕他的为人,但是一直没机会与他真正认识。”
张大夫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郝孝德微微怒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绿林的规矩!况且刘黑闼哥哥一身侠义,我能救他一次,简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别说是要我浪费一些银钱救他,就是要我割了自己这个吃饭的家伙,我也不会吝惜的!”边说,边拍了拍自己头颅。
张大夫正色说道:“大王与刘黑闼素昧平生,尚且能够救他,更何况老朽与他本来是乡里乡亲呢?于情于理,更应该救他一命!”
郝孝德听了,立即明白过来。当下郝孝德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大声骂自己:“我打死你这个无知鼠辈!人家张老先生何等的高人,他所以救刘黑闼哥哥,无非是义之所在,人家怎么可能会贪图你这几两银子呢?”
张大夫哈哈笑道:“大王果然够爽快!”顿了一顿说道:“既然现在刘黑闼已经没事,老朽也就告辞了!”
郝孝德笑道:“既然先生要走,我也就不强行挽留了。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郝孝德的,只需派人上山传个话来,我一定会立刻赶到,为先生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大夫笑道:“如此,老朽就先行道谢了!”转身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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