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卧底！我他妈不把他查出来我都姓他的姓！”是那个伤的最重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他把短袖都扯了，也包扎不完的伤处。

“就是人心不齐！才他妈几个鸟人，就把这一车人‘祸害’了！”

“你没看那前头的腰里还别着枪！”

“枪？不过是个玩具枪就把你吓着了！那么个鸟人，有那么个鸟枪！”

“那五六个家伙你还对付了？人家手中有刀，你有啥啊？人家不怕死，我怕死！钱是啥啊？”

“对，钱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

“说的轻松！这满车几十号人这么多大老爷们被五六个人整了？”

“你反抗了不是，还不是整了满身的伤！”

“放圈屁！要是你们都起来反抗，我不信那五六个毛贼能得逞！”

“事儿都发生了，别放马后炮了！”

“正常，中国人就这本事——窝里斗！”

“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娘洞里爬出来的，他们的心铁打的？”

“那种人没什么好来头，不知身上有多少条命案，多一命案也不算什么事儿。”

“照你这说，天下还没法了？”

“有法，法是给守法的人制定的。”

“你说说他们稍稍有点儿人性也不能打那孩子打成那样！”

“还怨挨打！百八十块钱都不放手，纯是脑子生虫子了吗？”

听到有人议论她，女孩子又来了精神，提高了哭声，唠叨着，“俺那钱是俺娘借了好几天才借到的，为借钱，俺娘都哭了好几场！俺爹都瘫了，俺弟还在上学-----”

有人不禁拭着泪。

“俺可咋办啊？俺出来的时候俺妈给俺五百元钱，俺坐车坐过了站，又花钱上的这辆车，俺在这里连个认识人也没有，俺可咋办啊------呜呜------”

“坐车还能过站，就这点儿精神头还出门打工？”

“俺可咋办啊，俺没有一分钱了，俺下了车连个去处也没有，这可咋办啊？”女孩子嘤嘤的哭泣不断地带给人烦燥，人们对她反来复去的唠骚那么厌倦！柳靖茹这才用心打量这个山东女孩，本就圆滚滚的脸因为肿胀更加夸张地架在她矮小的身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肉更将那原本细眯的眼睛挤成一条缝，她被扯乱的衣服上全是血迹，真的不忍一看再看。

“你多大了？”

有一位长者问询。

“俺十七了。俺出来时俺妈告诉我不要和生人搭话，到了S市就去劳务市场找份活干。”

“你这点精神头不怕被人卖了？”

“-----呜呜，俺可咋办啊？俺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俺下车可咋办啊？呜呜------”

司机终于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这车上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你别哭了，到站后我帮你想办法！”

终于抓到一棵救命草，女孩子哪肯放过，她跌跌撞撞地来到司机座位后，“噗嗵”一下跪在那，哭咧咧地，“大哥，大哥！你一定要救救俺啊，俺都没有活路了呜呜-----”

司机皱着双眉回头看她，“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座位去，我说帮你想办法肯定帮你想办法！”

“大哥！你无论如何也要帮俺啊，俺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你！”

“我的天！”

“太够人了！”

有人不禁发出鄙夷。

司机：“行了行了，求求你可别哭了，再哭我都要把车开沟里去了，你回座去，我肯定帮你想办法。”

那个伤得最重的男人大声冲着司机：“我告诉你，你无论如何也要快点把我送医院去，我这左胳膊还在淌血，要是送晚了，可要出人命的。”

司机象是没听见，车子以更快的马力向前开着，好不容易才寻上原路，车子风驰电擎般开向S市开发区。

进得开发区,雨已歇,天已暗.一座座高耸的新式建筑,一道道闪烁的霓虹,让S市开发区神似夜的香港.

回想刚刚历经的一幕,仅似看了一场镭射的恐怖片,仅管余悸尚存,回到一个新的现实环境里,你会庆幸它只是电影一样存在生活的瞬间,而不是生活的必然和全部.

司机下车了,去一处电话亭电了电话.上车后,他对乘客说：“我已联系好两辆回S市车站的车，除受伤重的需要去医院留在这车上，其余的下车换车。车马上开过来了。”

“大哥，大哥，你千万要帮俺啊，俺实在没活路了！”女孩子慌乱地又一次跪在司机身后，又无休无止地“纠缠”起司机。

“去，你先回座等着。”

没有车过来，也没有人下车。

一辆小客在此停住，用汽笛向长客司机招呼着。司机便安排一部分乘客上那辆车。这时从小各里下来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女性，盘着发髻，她走上这辆长客，关切地问候司机：“怎么样？伤着没？”

“有伤着的，我没事儿。”

“那你让我带钱来干什么？直接把车开回去不就行了。”

“这车上有一个山东来的小姑娘，钱被抢了，人也被伤得挺重的，在这里也没依没靠的，挺可怜的。”

女人神色陡变：“谁不可怜？你不可怜啊？这车上老老小小的这么多，还有伤更重的哪个不可怜！”

“别人下车能有办法，可她一个小孩有什么办法啊？”

“这事儿摊上了只能自认倒霉，谁有什么法！”

“好了好了，你赶紧拿出个三头两百的给她吧，好让她有个着落。”

“我上哪弄个三头两百的？我偷我还是抢去？”

“哎呀老婆，可别斗嘴了，救人要紧。”

“我凭什么？”

“你是不是女人？你姐你妹摊了这事儿你也看热闹？”

“她不是我姐我妹，轮不到我管，你发善心你帮啊，我没辙。”

“赶紧把钱给她，少他妈罗嗦！”

“嗬，你还火人了！要帮你自己帮去！”

女人怒火朝天地正要下车，女孩子竟又一次跌跌撞撞地跪在他们面前，“大哥，你可要帮俺啊！要不俺没就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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