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雯的办公室就她和康乐中心陈经理两个人，上午经理通常就睡在办公室的里间，吴雯一个人把房间打扫后将陈经理的脏衣服送到洗衣房，然后清理一下仓库，核对一下BB油，沐浴露的库存，然后就闲汪汪地坐着，哪里都不能去，总经理，人事部查岗太厉害了。电话拨出去也是有记录的，所以跟外界联系几乎断绝。

吴雯想着报名的事，又觉得很滑稽，四星级酒店的一个文员去天天发老鼠药，带着老太太扭着秧歌，跳着大红扇子舞，那是什么感觉？除了自由以外，什么都不如这里，但是自由多宝贵啊。先出去再说。转念一想，现在出去人家问你是什么单位，可以骄傲地说出酒店的名字，然后等着对方羡慕的眼神。一日三餐都在酒店，伙食不错，每天都可以尽情享受一个热水澡，每个月发两双袜子，衣服，皮鞋都穿酒店的，逛街的兴致都没有了，反正买了也穿不上，一年下来也有近两万块，对于吴雯来说也够了，毕竟刚刚进入跨世纪的一年——2000年。以后到了居委会，干着五六十岁大妈干的事，自尊心多受伤害。毕竟自己今年才26岁。

正想着，王静的电话来了：“准备得怎样了？后天就笔试了。听说报名的有两三百人呢。”

吴雯倒吸一口凉气：“啊？这么多啊，我纯粹去看看，考不上呆在酒店也不错。”

“我是非出去不可，我比你难受多了。你一定陪我出去，马上离开."王静斩钉截铁的声音，

吴雯没来得及说话，王静又约好下班后到开福寺去。

在吴雯和王静之间，通常王静说一不二，吴雯也习惯于听从安排，因为跟王静在一起很舒服。她总是绘声绘色地讲前台的故事，当然几乎都是艳遇之类，然后跟她到处约约会，时间过得快及了。王静早一阵认识了蔷薇区的一位领导，领导也支持她走出酒店。她象一个斗士一样，吴雯仿佛时刻听到攥紧拳头的声音。

开福寺就在城北，终日香烟缭绕，大群的鸽子从屋檐上扇着翅膀到地上啄食，一点都不怕人。拱桥下的水池里的红鲤鱼膘肥体壮，数也数不清的乌龟趴着躺着。

两个人手挽手走过拱桥来到了殿内。现在已近黄昏，香客已寥寥无几。在最深处的殿供奉着几百罗汉，每个罗汉都有一个序号。香客可以自己任意选择顺序数数，数到自己的年龄，对应的罗汉序号就是自己要的签。吴雯和王静各自随意都数到了26，到老尼姑那里去对签。

吴雯轻声念着：”第222须弥灯尊者，佛祖释迦牟尼弟子，性格活泼开朗，神态正直虔诚，体形丰键，诗云：

欲想成就正当时，时机轮转易飞逝。

抓住机遇不放过，策马扬鞭往前驰。”

王静也大声念道：

“壮志豪气莫消磨，休怕路途艰险多。

忍得十年寒窗苦，一朝登科中头科。”

两个人又交换着读了一遍，然后王静一把抱住吴雯，几乎把她举了起来。王静身高一米六九，吴雯只有一米五六，举起来也不奇怪。

吴雯淡淡地说：“不能信这个，我是不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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