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无从找到寄托,像一只无法找到归宿的只剩哀鸣的小鸟。我说过,没有母爱的孩子总对水有着一种无法言说清楚的好感。这是一座沿海的小城,我一直渴望见到大海,但那么多年了,也没有如愿。也许,我应该找个时间去看看。
我在屋子里又静坐了好一会儿,见爸爸依然没有醒来,又觉得自己好像也并不饿,于是也没有吃饭。我上了床,身子**了软软的旧毛毯里,睡意顿时浑浑然地侵袭了我,跟着,月光好像一直在窗外窥探,从那未拉严实的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像要一直望入我的内心似的。那月光碰在床头边小柜上的茶杯上、闹钟上、书本上,发出蓝蓝的淡淡幽光。那是梦一般的颜色,我想。远处工业区里一家不锈钢厂的机器的磨奏声刺破苍穹,有节奏地响着、震的,像天兵天将的擂擂战鼓。可是过了一会儿,似乎也渐渐地静了下来,降伏了在人间作孽的妖精回归而去。我朦胧地感觉到,月光就着她的唇在我的额头留下了一个静谧的吻,然后和我躺在一起,安慰着我,抚mo着我,像赵若涵的眼神那么温柔和亲切,这让我觉得我和月亮也是一对亲密姐妹似的。再后来,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梦里,太多的东西:爸爸那沉沉的鼾声依然在响,赵若涵依着琴声忧伤地歌唱,蛐蛐也依旧在不知愁地乱叫……
第二章
夏天的早晨总是来得格外早。当我醒来的时候,阳光盛满了整个窗户,安静地落在我的身上,把一个崭新的、灿烂的清晨奉献给了我们。也许这也是送给我的礼物。我太喜欢早晨的光线了,那种光不是敞开的亮,而是淡淡的清亮,淡淡的舒心。我在心底默默地想,又是新的一天,自然要有新的阳光,新的涵义!
我舒展了一下手脚,就起床了。我以为爸还没有起床,所以我的行动有些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他。我刚走进厨房,就看见爸像模像样地围了围裙,将昨晚的那一锅饭转做成稀饭。原来他早已经起床了。
他回头见了我,便笑着说:“谦谦,赶紧刷牙、洗脸,吃了饭就得去学校,今天开学吧。”他一边说一边做着早饭,锅碗相碰的声音那么清脆。
我匆匆洗漱着,对着镜子将长发向后一拢,用皮筋扎成一束,看着镜子里爸爸的背影,低声问:“爸,你怎么起那么早呀?”
“饿醒了,就早起了。”他很小孩子气地回答道。当然与昨天晚上判若两人。
吃了早饭,我正要起身收拾碗筷,爸爸已经抢先起来拿起碗筷就了厨房。我听见水哗哗流动的声音,像海浪冲击着海滩和礁石,同时也在我的内心深处激荡起万滚波涛。
他从厨房出来,进了他的房间,然后拿着一叠钱出来,手上依然还湿漉漉的,对着我说:“谦谦,今天开学要交学费的吧,这是一千元钱,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你和班主任说说,再缓几天,让我想想办法。”
“爸。”我疑疑地望着他,突然发现他的鬓角有几根白发闪亮着,我说,“爸,这钱从哪里来的?”
“向你金婶子借的。”他没有正视我,轻叹了一口气,说。
哦,又是金婶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
“谦谦,今后,”爸爸稍稍顿了顿,说,“以后家里的事,包括烧菜做饭,你就别管了,让爸来。你就安心念书。”
“爸。”我想说什么,却被一股无穷强烈的感动浪潮哽住了喉咙。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笨拙地取出一支烟来,打火机连打了三下,才把那支烟点着。爸爸吐出一大口烟雾,那蓝灰的烟圈朦胧了他的表情,我只知道他正以一种包罗了多种复杂情绪的眼神望着我,叹了一口气,说:“早上我刚记起来,昨天是你的生日。我竟然把自己女儿的生日给忘了!”
他耸起鼻子向自己“哼”了一声,带着自嘲,烟雾从他的鼻孔里冒出来。他不稳定地拿着那支烟,仰了仰头,眼睛盯住了向上飘去的烟圈。
“爸,没关系。也只是普通生活中普通的一天而已。只要我们好好生活就行。”我原谅地望着爸爸,说。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怨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想了很多很多,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爸的语气里有些哽咽。
“不。”我猛烈地摇摇头,说,“爸爸,我没有怨过你,从来都没有。我能理解,我懂,我只是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生活。”
“谦谦,你真的能理解我吗?”他望着烟头上的一点火光,像是一只诡秘的却又充满人情味的眼睛。
我努力地用一种轻松的目光去迎视他,我微微地笑着说:“当然,爸。因为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我当然能理解你,所谓心灵相通嘛。”
我原本以为爸会因为我这样说而感到轻松和欣慰,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又一怔,有一大截烟灰落在了地面上。我不知道爸爸的这一反应是怎么回事。也许,他是感动,他是欣喜,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看见他把烟头按在窗台上,重重地一碾,灭了,然后把它扔到了窗外,接着却又莫名地深叹了一口气。
我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夏黛萍略显夸张和**的声音:“雨谦!雨谦!”
我应声,和爸爸打了声招呼,便背了那只已被洗得褪色的书包,藏好了钱,走出门去。夏黛萍一看见我,就热情地扑上来,脸上是春花烂漫般的笑容。
我看见赵若涵也从她的屋子里出来,背着小巧精致的皮包。我和她都彼此微笑着招呼了一声。她在巷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上车关门的那一瞬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探出头来,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向我招了招手。我看着车开远了。
太阳斜斜地射在公园路上,柔和地落在每一个人和每一样物体的上面。晨风十分清新和凉爽地轻拂过我的脸颊,天空蓝得透明,蓝得丰腴。公园路的左侧是山,依山为势发展成了一个公园。公园路的右侧是溪,溪水很清很亮。因是夏天,早有勤劳的女人在溪里漂洗衣物了。
我习惯性地将我的目光从身边的人一一掠过,此时,我的眼神里肯定充满着淡淡的忧郁和淡淡的向往。夏黛萍没有背书包,而是在胸前抱了一些书本,有课本,也有小说。夏黛萍走路很快,和她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的。我们彼此都很奇怪,我们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怎么会成为如此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嗨,雨谦,黛萍,你们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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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们站住了~步,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原来是陆小琴。她正对着我们走过来,步子跟模特步似的那样优雅和高贵。陆小琴是学校陆校长的~儿,她虽然长得并不怎么漂亮,但尚有~动人之~,她脸~那愉快安静的笑常常恰到好~,~以给~整~加分。她不急不徐地走向我们,~在我们中间,挽了我和黛萍的胳膊。她几乎比我高出半个头。她那高挑的~材是学校里很多~孩子都羡慕的。~成绩常常是年级段第一名,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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