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长亭外,古道边。有连天碧草,有晚风轻拂,却无笛声残柳。
有夕阳西下,却在远山之上,远山之上有夕阳,夕阳之下,却有长亭古道,连天碧草。
夕阳下,长亭外,古道边,还有人,一个手中握剑的白衣人.
这个人白衣如雪,脸寒如冰。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六个字:寒,冷,孤独,寂寞。千年寒冰的寒,百世积雪的冷。
远山之上,千年寒冰般寒冷的孤独;远山之上,百世积雪般清冷的寂寞。
他的手中还有剑,一把普通平凡,却远比他的人更寒更冷的剑。
他叫穆寒山,他是个名人,一个名动天下的人。
他还有一个更有名的名字——剑痴。他就是剑痴,剑痴就是他。
他诚于剑,更痴于剑,他为剑而痴。他——为剑而生,也愿为剑而死。
他七岁学剑,学剑二十一年。他十七仗剑入江湖,十一年间身经大小一百二十七战,无一败绩。
据传他的剑法已可直追昔年的西门飘雪。
西门飘雪是谁?谁是西门飘雪?他又是个怎样的人?
不,他已不是人,他是神。他的剑,是剑中之神剑,他的人,是人中之剑神。他就是人世中的神——剑神。
穆寒山就静静的站着,站在长亭外,站在古道边,站在夕阳下,站在春风中。
他就站在春风中,可春风呢?春风竟已不在,因为春风绝不会如此的寒,也绝不会如此的冷。
寒的是他的剑,冷的也是他的剑。寒入肺府,冷入骨髓。这是怎样的剑?又是怎样的人?
他寒,他冷。他的整个人就仿佛是寒冰雕刻而成的。
他手中还有剑,一把比他更寒、更冷的剑,也比他更孤独更寂寞。
突然,他的剑发出一声轻鸣,一声寒极、冷极的轻鸣。
然后,春风再次吹回大地,古道边的碧草也再次欢愉。一个青衣人就出现了,他一身青衣就站在了夕阳下,他就站在长亭外古道边。
这个人看来四十多岁,可又象只有三十多岁。
他叫骆寒山,他很有名,可以说得上是名动天下。他之所以名动天下,并不是因为他是华山派的掌门,而是因为他的剑法,华山的剑法轻灵优雅,可他却将华山剑法练到了极至。
他拱手行礼,静静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得很轻,轻得让人难以听见,可穆寒山却听得很清楚,这句话本就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穆寒山静静道:‘你来得并不晚,只是我来得太早而已。’他的话很轻,却又带着一种侵人的寒。
‘你的剑呢?穆寒山又开口道。
骆寒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抬头道:‘我的剑在’。
‘剑是在’,穆寒山用一种很淡很淡却又很冷的声音道:‘你的心又在不在?’
‘我的剑在,’骆寒山很自信的回答:‘我的心也在。’
穆寒山静静地说道:‘请。’
请什么?请拔剑。
话到此时,已到尽头。天的尽头是天涯,海的尽头是海角。
那话呢?话是否有尽头?如果有,那话的尽头又是什么?话,也有尽头,话的尽头就是剑。
剑在何处?剑在手中。
他们手中有剑,却并未出鞘。剑未出鞘,可剑气已出,杀气已出,剑气凌厉,令人胆惧,杀气浓烈,令人窒息。
古道边的碧草似因恐惧而哭泣,那远山上的夕阳也因胆怯而躲避。
忽然,有一道闪电划过。现在是春天,春天何来闪电。那当然不是闪电,那是剑光,快如闪电,亮如闪电的剑光。剑光当然不会只有一道,也绝不会只有一道。剑光共有九十八道,九十八道快如闪电的剑光。
也就是说,他们一共出了九十八剑,九十八剑之后,剑已停。
穆寒山的剑停在青衣人喉前一寸三分,青衣人剑仍在手,可他的剑却已断,他手中的只是一把断剑。骆寒山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又抬头看着穆寒山嘴角的血,良久,才开口道:‘我败了’。
穆寒山收剑回鞘,顺手擦掉嘴角的血,淡淡道:‘你没败’。说完,静静的看着他的手,手上有血,他的血,很红很艳的血。
他本可以不受伤的,在第四十九时,他的剑击断了骆寒山的剑,剑势顺势而为,将刺穿他的咽喉。
骆寒山没有避,他也避不了。他只有等,等剑势势尽,可剑势势尽之后,他就只有死。
可他没有办法,他闪不了,也避不了;所以他只能等,等死。可是,他并没有死。
他没有死,是因为穆寒山强行终止了剑势;强行终止剑势,剑势就只能反噬,他受的就是剑势反噬之伤。
‘你可以杀了我的’,骆寒山很是迷惑的问:‘那样你就不至于受剑势反噬之伤,你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穆寒山笑了,笑得很冷,可绝不是冷笑。
他笑道:‘我高兴。’
我高兴,这是什么理由?这又算什么理由?这根本就不是理由,也算不上是理由。
可是,对于穆寒山来说,这就是理由,很好的理由,很充分的理由。
这世间有很多的事,就会用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有的事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也没有理由。
人世间的事,有谁能说得清楚。
‘我败了,’骆寒山很平静的说道:‘我不愿承认,可我不能骗自己,我也骗不了我自己。承认失败,是需要勇气的。骆寒山无疑是个有勇气的人,他敢于面对失败。敢于面对失败的人,就是勇者。
穆寒山没有什么表情,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已没有先前那么寒,也没有先前那么冷。他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骆寒山问道:‘回哪儿?’
穆寒山淡淡道:‘小楼。’说完这两个字,他已转身,他已准备离去。
‘等一等’,骆寒山连忙道。穆寒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何事?’
骆寒山轻声道:‘乔云山死了。’
穆寒山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怎么死的?。他的话很平淡,他的声音更平淡,可骆寒山却已看出了他心中的悲痛。
‘被人杀死的’,骆寒山小声道:‘据说是卫青衣。’
穆寒山没有说话,更没有回头。他只是静静的离去,慢慢的离去。
穆寒山走得似乎很慢。可眨眼间,骆寒山却只能看到他白色的背影,他不只看到了穆寒山的背影,还看到了他的孤独与寂寞:那远山上千年寒冰般,千年不化的孤独;那远山上,百世积雪般,百世不融的寂寞。
骆寒山看到了穆寒山的孤独与寂寞。
这时,他莫名的想起了两个人,两个神一般的人:西门吹雪与西门飘雪,两个人中的剑神。
西门吹雪是西门飘雪祖父,西门飘雪是西门吹雪之孙。这两个人,都是:剑中之神剑,人中之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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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小楼』
这是个很僻静的~林,僻静得找不到一丝尘世的暄嚣,这里已不是凡人的住~,而是传说中神仙的居所。在这~林之中,有一~小小的木楼,这~木楼就~小楼。在小楼的不远~,站着一位白~老人。老人很静,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遥望着天边。天边有夕阳,夕阳边有白云。老人静静的望着天边,不知是在天边的夕阳,还是在看夕阳边的白云。又或者他在看夕阳也在看白云,又或者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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