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欲横流
“昨晚怎么回事?我还真以为你喝醉了耶。”
总经理办公室,小沈冲着方向撒娇似的嗔怪:“人家一晚上没睡着。”
“没事”,方向镇定回答:“本来想请你喝茶,没想到太晚了。”,“这个周六吧”,小沈体谅道:“周六你有空吗?”,“好吧”,方向心不在焉的:“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见她凝神的听着,方向有些费力的说:“原先我答应给你和秦主任这个月加工资,看来得推到下月了。”,“为什么?”,方向不愿说老板不同意,却道:“我考虑只给你们二人加,不好。”,“有什么不好?”,小沈一生气,扭过身去:“你是总经理,你签字不就得了?”
方向苦笑着摇摇头,说:“唉,和你说不清楚。”,“说不清楚就别说了”,没想到小沈的脾气还挺大。“好好,请耿经理来一下,行吗?”,“你自己打电话叫嘛。”,她沉着脸走了出去,“呯”地关上门。
耿经理来了,脸上带着笑。
方向瞧着他细眉细眼的有些女性化的脸庞,不由得在心里叹着气:“你呀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哪,为什出此下策?男人的尊严放哪儿了?”,“有啥最高指示?”,见方向不出声的注视着自己,心虚的耿经理有点慌乱,冲着方向勉强一笑。
方向不言语的掏出那张纸条,往桌上一拍,示意他自己看。耿经理捡起纸条看看,恼羞成怒地将纸条一推:“这能说明什么?”
方向将老板娘的话重复一遍,耿经理反倒镇定下来:“这种情况,又不是我一个?比如运输公司归赔组的邓组长,还不是一样要客户打钱?”
理赔组邓组长?就是那个留着一头短发,颇有姿色的半老徐娘?平时和方向谈话或在员工大会上发言,总是“品质、品位、品格”的,她也在暗地里干这不光彩的勾当?
“我不给你多说了,说多了怕把你吓着。”,耿经理不以为然的抬抬眼皮,他指着方向道:“你呀方总,真像老革命说的一样,书生一个。这些私人老板,你不弄他,他就要弄你。知道吗?父子老板对你的工作并不满意。”
他迎着方向疑惑的目光,说:“你擅自答应给办公室小沈和秦主任加工资,不行了吧?”,“你怎么知道的?”,“嗬!我和董事长是同学,你不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的我更知道。”,“猖狂”,方向被他骄横的态度激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我罚你的款;信不信我马上”
“把我开了?”,耿经理一指自己鼻梁:“今天开,明天一早我照常上班。”
“猖狂”,方向用力地拍着桌子,气得脸青面黑。
小沈走进来,把一迭报表放在他桌上。“什么报表?”,“上个星期各部门和公司的加班表”,小沈还有些气鼓鼓的:“照规矩,你签了字,董事长和马部长再签。”,唉,怎么都是加班?看到运输公司报来的加班名单,方向怒不可遏:“怎么着,我说话不算?上次我就告诉了赵经理,不能全部加班。”,“马部长说,照算。”
小沈望着方向,轻轻而淡淡地道:“算了吧,方总,签了、签了,又不是你掏腰包。”。
“老子不干了”,方向“呯”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外面,安静多日的运输公司,人声鼎沸。
“呯”的一声,总经理办公室的玻璃门大开,在小沈的尖叫中,几个大汉冲了进来:“谁是方总?我们找方总。”,“我就是”,方向猛地站起:“有事?”,“当然有事,你们公司的承诺算不算数?”
旧事重提,方向不胜厌烦:“去去去,找秦主任,他会给你们满意的解释。”,“就是他要我们找你,说只有你才能解决问题。”。
问题很清楚了,秦主任听其“兄弟”耿经理说,方向加工资的承诺不能兑现,立马反水,方向早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说,怎样解决?”,几个大汉居然涌上来想抓他衣襟。小沈挺身而出,“放手,不关方总的事。”,她拦在大汉与方向中间,尖声叫道:“光天化日的,你们敢打人?还有没有王法?”,她一把抓起电话筒:“滚出去,要不我打110报警了。”
大汉们被镇住了,嘴里骂骂咧咧的,退了出去。
“呤……”,总顾问打来了电话。
“方总吗?”,“是我”,“方总,我早给你说过,公司出的文件要仔细检查,你看,这期又出了错,影响很坏!”,总顾问在电话里大声地说:“这是你当总经理来的第七次出错。怎么解释?”,“我先看一下,真出了错,我认罚行吗?”
“行”,总顾问冰冷冷的回答,放下了电话。小沈早听清了电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取来了这期《××(集团)公司月工作情况》通讯,二人仔仔细细地检查。果不然,最后的落款和日期全写错了……
犯这种低级错误,实在不应该,而且办公室犯这种低级错误,也确不是一次二次……
“这期是小张(眼镜姑娘)打的”,见方向脸上阴云密布,小沈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说:“我叫她来”,“叫什么叫?”,方向终于冲着小沈吼起来:“你是董事长助理兼总经理秘书,平时兼管办公室,你的责任心到哪儿去了?罚款,你和小张各罚50,我自罚100。”
小沈含着泪花,跺跺脚低头冲了出去。
大汉仍在外面叫骂,骂声中,不时响起赵经理无力的分辨。
突然,骂声中响起了一阵欢呼:“老革命,老革命来了,老革命来了!”
“哪个?龟儿又是你,陈娃,冲到公司闹事,你硬是不给老子面子嗦?”,“哪敢呢?老革命,这费收得有点离谱,你来了就好了。我们听你的。”
一行人诉说着,拥挤着,涌过总经理室,到隔壁董事长室去了。
方向垂头丧气的坐着,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这种企业这种事情难以处理,让人无法处理。他想:不知昨晚给老板娘俩口子的建议,她俩商没商量并告之总顾问没有?如果商量并告之了总顾问,待会儿,趁他已上来时机,正好与他商量,以解燃眉之急……
大汉们终于欢呼着走了,总顾问轻轻推开门,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一阵沉默后,总顾问开了腔:“这件事呢,只怪我们当初考虑不周;好在这些人听我的,多加解释就行了,”,见方向不解的模样,他笑笑道:“每次少收他一点,他就高兴的忘记自己姓名,不难,不难!”,“何不彻头彻尾的解决。”,“?”,方向便把自己昨晚对老板娘俩口子的建议,重述一遍
“我怎么不知道?”,老革命有些气愤:“这方法不妥,要公司一次性拿出50万,哪来这笔资金?现在流动资金都困难重重。”
见他断然否定,方向沉默下来。
“没事,多给他们解释解释就行了。”,老革命大包大搅,气壮山河的一挥手:“兵来将堵,水来土淹,有我呢!怕什么?”
见状,方向似乎有些明白:大家都讨厌的吵闹,总顾问却很喜欢;也许,只有这样的麻烦事存在,老革命的价值就存在,像他这样善于与错误打交道,依靠错误而生存的“高手”,目前公司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电话里我说了,该认真整顿办公室了,怎么尽出这些低级错落误?”,方向立即打电话叫来眼镜姑娘,当着老革命的面,严厉地指示:“立刻写篇《近期工作通报》,对办公室提出批评;小沈和你作为责任人,罚款各50元;我作为上级,罚款100元,写完仔细检查,送我签阅后,再到小沈处盖章。”
眼镜姑娘脸上**幸灾乐祸的微笑,回去拟通讯稿去了。
老革命赞赏的点点头,客气地告辞。
一会儿,眼镜姑娘气吁吁的进来,把通讯扔在大班桌上:“你去盖,人家不盖章。”,人家?显然是指保管公章的小沈。居然敢不盖章?反了!方向一拍桌子:“走”。
小沈也正气鼓鼓的坐在自己位子上生闷气,见方向和眼镜姑娘进来,身子一扭,面向窗外。“盖章”,“?”,“盖章”,方向再一次喝道。“?”,“你究竟怎么了?”,方向大怒:“敢拿工作开玩笑?我停你的职!”,“停吧,最好开除了事。”,小沈叫了起来:“罚款就罚款嘛,还说什么是我自找的。”
“谁在说你自找的?”,方向莫明其妙。
“刚才小张告诉我的,说是你说的。”,“扯蛋”,方向忍不住吼道:“我多久说过?这与工作毫不相关嘛。”,眼镜姑娘躲闪着方向追问的目光,方向终于明白:这个眼镜姑娘与小沈一直明争暗斗,唯恐天下不乱,只为得到自己的青睐……
这些女人,呸!尽他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向冷冷地瞪眼镜姑娘一眼,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公章,仍然未盖。
气极败坏的方总只得命令眼镜姑娘就这样发下去,罚款在当月工资中扣出。
下班了,熟悉的萨克斯管音乐没有响起。办公室里,小沈正俯在桌上,两肩一个劲抖动着。方向知道她不易,离婚带着孩子,一分一厘钱对她说都十分重要。一下扣掉50元,对她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损失。方向动着脑子想,得对她有点表示。
他明白:自从自己踏进公司,真正支持自己工作的,只有小沈。
如果这事处理不好,伤了她的心,自己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唉,曾经的雄心壮志,在事实面前是那么弱不禁风;身为总经理,没有加薪人事权,就等于空名。老板们都聪明透顶,嘴上喊着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
这种职业经理人与资方之间的“博傻”与“斗智”,何时才是头?为什么就不能坦诚相待,相互信任呢?
他第一次为自己,也为和自己一样,在各种民企里的打工崽叹惜。
今夜,明亮或暗淡的灯下,有多少“人才”,在生存与希望中徘徊;有多少“管理者”,在猜忌和自信中伤感?中国啊中国!又有多少爱你的儿女在迷茫中,遥望那神圣的国徽,泪为之滑坠,心为之抖颤,
他有些茫然的收拾着提包,眼镜姑娘进来了。
“都发了,这份是你的。”,“放在桌上”,“那……”,“还有什么事?”,“那、董事长助理的停职通知发不发?”,方向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着自己没骂出声。
见总经理阴霾着脸沉默不语,眼镜姑娘伸伸舌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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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把玩从容』
八、把玩从容老婆出差,屋子里冷清而安静。方向随便~碗面,便端到客厅边看电视边吃。~市还在跌,换到~1台,新闻联播还没开始,正在大打广告。方向看电视,从来就被老婆讽喻为“三篇一响”:哪三篇?1、~一台新闻联播;2、~二台经济新闻;3、~五台音乐节目;每晚,只~他把这三篇看完后,必一响:渐渐~~扯呼噜……老婆必扯着喉咙在里屋~:“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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