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休息时间紧得可怜,历来如此,为了不占用死人们的时间。所以我们几乎不出厂去吃饭,而且厂子附近一公里以内也没有像样的餐馆,不过厂里有一个形式上的伙食团,连食堂都称不上,但饭菜还不算难吃。
饭间魏海森总是要喝上两盅的,哪怕有上百号的尸体排着队等他。他并不喝什么好酒,诗仙太白足矣,一整瓶不到两天就给干掉,而且据说他以前只喝在街上打来的散装白酒,因为只有那酒才够劲。虽然厂里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得喝酒,但那也只是几张贴在墙上的废纸。
安逸!魏海森发出满足的声音,并把一双粗厚的嘴皮搭得吧吧直响。
魏哥,是喝了壮胆,打嫂子时安逸,还是喝了壮阳,陪妹儿时安逸?王和钟把一块刚被自己掉在桌上的肉夹回碗里,冲魏海森开着玩笑。我们都跟着笑开了,这同样一个玩笑,王和钟总是重复地开着,我们也重复地笑着。
爬开,想喝酒你就直说,再拐弯抹角的休想老子给你!以前,王这么一问,魏就会说“来来来,你喝了就知道安不安逸了。”然后把酒给他满上;后来魏知道这是王的诡计,便好一段时间里没再给他喝过。其实王倒也不是好那一口酒,而是喜欢贪那一口便宜,就算他自己正喝着82年的红酒,也不会忘了问魏要杯三元一斤的散装白酒。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喝着没意思,所以现在魏海森还是乐于给他满上一杯,不过王和钟却每每不忘开这样的玩笑。
只有宋小强没有笑,他虽然和我们同桌,却不与我们同吃。他自己带了饭菜,装在一个嫩黄色的高温塑料饭盒里,盒盖上有两只草莓的图案。我怀疑他有肝炎,怕传染给我们,但事实上是他怕我们把什么病传染给了他。
王和钟把酒一口喝到半杯,然后看看宋小强的饭盒,惊喜地叫开了,哟崽崽,你吃得好嘛,又是煎鸡蛋又是炒牛肉丝的!来我尝尝。说着就伸筷去夹,这个动作让宋小强有些尴尬,却极力保持住脸色不变化。
胥雷自然与我一样,把这一幕看得清楚,然后笑着对宋小强说,你这盒饭高营养,是你女朋友弄的吧,幸福惨了哟!宋小强听到这话,才在脸上反射出一丝笑意,同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
我从他那些许的脸红中读出点东西,很想看看那个给他弄盒饭的女人。我相信那是个女人,并且不是他妈,一是因为“草莓饭盒”,二是因为他家在安徽,除非他妈每天把盒饭空运过来;而且那应该是个秀外惠中的女人,虽然这想法看上去有些牵强,但我却愿意相信能弄出八成熟炒牛肉丝和七成熟煎鸡蛋的女人就是“秀外惠中”。
魏海森又哼了一声,用些教训的口气说王和钟,莫和小崽崽开玩笑,各人吃各人的,筷子不要乱伸!然后又侧眼看了看宋小强后,对一桌的人说,别个自己带盒饭,就是不想你动他的菜,再说你面前的吃得完啦?吃着碗头看到锅头就行了,莫看到别个碗头的!
这话把宋小强的脸说得一阵红一阵白,而王和钟则根本不当回事,仍旧笑眯了眼问魏海森要酒喝。与此同时,施育林也打完了电话进来,魏、王两人便立马把矛头对准了他,魏海森说,格老子的,又给哪个情人打电话嘛,搞得久哟,小心我给你堂客告状!
墙上的钟发出无力的**,提示午饭时间结束,我们各自套上蓝灰色的长褂出了门去,碗筷会有伙食团的人来收,而宋小强则小心翼翼地把那嫩黄色的饭盒装进塑料袋里,盒子并没有洗。这周是我所在的二组当正班,魏海森是我们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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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手术台(1)』
黄慧娟总是出其不意。我有一种~,或许我可以~清所有~的心思,哪怕是用猜的;但对黄慧娟,我却是连猜都猜不透。她那双总是忧郁着的眼睛和那件几乎从不离~的白色工作~里,却藏着一~可以征~所有~的~望,但连她似乎都不能自如地驾驭那~~望。还没有~班的时候,她就开始~地给我发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我的~号码。这是我们~一个私秘的约定,于是我知道:她想~了,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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