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菊可放下绣了一大半的菊花图，伸个懒腰，走出房外的凭栏处。放眼望去，正见后园里一片艳丽。想必是菊园里鲜花盛开了。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正是前往菊园赏花的好时机。浓浓的菊香丝丝入鼻，让她的心不由得蠢蠢欲动。当下，转身回房换了一套粉红的绣上了大朵大朵狮子头的长裙，吩咐丫环海藻带了菊花酒，捎上菊花糕，轻风一样盈盈而往菊园。

“这菊花今年开得可真茂盛，敢情就是为夫人您而绽放的呢。”丫环海藻的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犹如百灵歌唱。再加上她聪明伶俐，说的话总是可以把人的心挠挠得舒服无比，肖家上下，对这丫环都欢迎得很呢。

沈菊可对这丫环自然更是喜爱。自从带在身边，平时常就只让她陪着做些针线活儿或叠叠衣衫等轻活，连端茶递水都舍不得让她做，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沈菊可的老爷肖万山却不这样看待。他总是说丫环就该有个丫环样，怎么可以和主子相提并论呢？沈菊可恃着肖万山对自己的宠，衣袖一甩，**一噘，金莲一跺，蛮腰一扭往**一坐，嗔道：“人家一直来难得交上个知心朋友，难得这丫环伶俐让我赏心，你怎么就不让人对她好一点呢？”

肖万山摇摇头，不置认同，说道：“你这样纵容她，总有一天她会仗势欺人，最后难保会骑到你头上来呢。”

沈可菊嗔笑肖万山木杞人忧天过甚。最后，肖万山也就不管不理，任得妻子把这丫环当姑娘一样养起来了。

沈菊可嫁到肖府时海藻才十二岁，一晃眼就是五年过去。这五年，丫环海藻脱落成一个标致的姑娘，此刻一袭翠色的衣裙站在菊花丛里，竟像一位美丽的仙子。沈菊可有一刹那的失神，感觉这少女正是五年前天真无邪的自己。

“海藻，给我来一段舞。”在凉亭的石椅上坐下后，就着香甜的菊花酒，赏着风里微微颤动的菊花，沈菊可雅兴骤起，吩咐道。

海藻娇笑：“夫人，您早该出来走走了，一天到晚把自己困在房子里，就差没闹出病来了。海藻遵命，给夫人献上一支舞，跳得不好，可别败了夫人的雅兴。”

沈菊可笑骂道：“就你嘴贫。别人不知道，我难道还不清楚你的底？只可惜没把我的琴拿出来，要不，我来抚琴一曲，有花，有乐，有舞，有酒，岂不是人生一大享受？”

海藻纤手一指朱唇，俏声道：“不碍事，我以歌代琴，且唱且舞，让夫人无憾此次游园。”言罢，兰花手一摆，清脆婉转的声音从她的身上丝丝缕缕而散。在这歌声里，她的娇躯像一朵菊花那样缓缓地绽放，渐渐地就快开成了一朵艳丽的翠菊。

沈菊可就着海藻的歌声打起了拍子。海澡所唱曲子，正是沈菊可去年中秋所作的一首棱形小诗：《中秋梦》

翠?

秋色媚?

游人赏菊醉?

月圆嫦娥酥腰垂?

卿卿我我一往情深回?

鸳鸯慕羡落花流水终相随?

牵来一朵云彩双双乘风天庭去?

瑶池渺渺董永七仙女相偎?

银河牛郎织女喜相会?

素贞许仙采药归?

相约蟠桃会?

菊花酒?

醉?

这一首棱形诗，海藻看着非常喜欢，细细啄磨，竟然谱成了曲子，唱出来像是天界喜乐。沈菊可知道海澡竟把自己的小诗谱成曲子，大为惊讶，赞叹道：“你这丫环，只可惜生错了命运。若是生在官宦人家，肯定是一位妃子娘娘命。”

海藻脸上一阵臊红，轻声说道：“海藻今生得以遇上夫人，也是一大造化了。除了名份，海藻与夫人如亲人已无两样，海藻已经知足了。”

沈菊可笑道：“也幸好你这丫头不贪慕虚荣，偏偏又长得这么伶俐，我总算没白疼你一场。只愿他日能给你寻个好郎君共伴一生。”

海藻心里一惊，“扑愣？跪下哀求道：“请夫人别把海藻往外嫁！海藻这一辈子只愿留在夫人身边侍候着，哪都不愿去。”

沈菊可起身扶起海藻，柔声道：“傻丫头，女大总是要找归宿的，我哪能耽搁你呢？虽然我们是主仆关系，却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这些年来，你也看出来我对你的疼爱了，我纯粹也把自己当成了你的亲姐姐了。既然如此，亲姐姐哪能自私地把妹妹一直留在身边的呢？”

海藻立刻哭成了一个泪人，伏在沈菊可的怀里哭得像一朵风里的菊花。

赞叹道：“你这丫环，只可惜生错了

好像狂风突然停止了。凉亭里舞动的海藻伏在地上，翠色的衣裙裹着她的身躯，宛如开在亭子中央的一朵巨大美菊。“醉…………”，最后一个调绕着亭子久久不散，沈菊和真的要醉了。

“好！”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不远开外传来。把沈菊可和海藻都吓了一跳。齐齐举目望去，竟是肖府的主人，肖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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