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四青年节,学校的毕业班,不论年级和系里都安排了集体文娱活动,庆祝节日。
“林小雅,你是咱班的文娱委员,今天该又是盛装打扮夺花魁了吧?把那些男生馋死。”
“你杨美娟还是校花呢,跳舞皇后,你安排什么节日,记得去年春天,你不用排练,自己编排的印度舞可是性感十足,有好多男生写求爱信塞进宿舍门槛里。”
“不要互相拍马屁了,这些都不是我们毕业找工作的理由,我有个想法,我们是好姐妹,只要保证有一个上专业课做笔记,能对付考试就行,我现在参加电脑培训,估计在毕业之前能拿到计算机二级证书,有人认为我们中文系女生理科不得,我就要拿个证给他们瞧,我光有英语四级证书还不能说就可以毕业后找到轻松工作。”
“其实,杨美娟,你真是走到了我前面,我也知道剑桥商务英语,注册会计师,那怕是一张文秘证都是为以后工作准备的,我脑袋里却是一盆浆糊,好象还没玩够。”
“汽车驾驶证我在这个月底就能拿到,我要去的农场有车,再说自己开车办事利索,我就看不惯别人的霸道。”
“杨美娟,我从没见过你今天如此坚强的个性,你什么都想学,怎么一下子懂事了,比我这个从乡村进城读书的大学生还肯吃苦。”
“我老家那个落后的小县城比起这省城简直是穷山沟和天堂人间的差距,这次我母亲生病住院要10万块钱换肾,简直是一堂真正的思想教育课,我叔说这是穷人的命,我不信,我却实想,以后的社会是富人的社会,肥沃的土壤里正在诞生一茬茬中资阶级,我们不能像前辈一样忍辱负重做一只小蚂蚁,我们要把握住已经展现在面前的机遇走上康壮大道。”
“杨美娟,你成熟了,就象你身上熟透了的两个甜瓜,满屋子都有你的香味。”
“林小雅,宿舍里没其他人才敢说,说真的,有钱就掌握真理。”
“对于女人,漂亮就是真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杨美娟你是比较会利用自己美娟的人。”
“美娟的脸蛋、匀称的体态和温文尔雅的语态是我们女人的自然资源,不能白白浪费,要开发利用。”杨美娟说。
“杨美娟,我就没想到你会决定去农场,才去考察了二天,就被农场俘虏了,不知你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是那个年过半百的养牛大王福叔,还是那个一包稻草的司机阿龙,还是农场主儿子残疾人方雨林。”
“我现在还没有真正体会,说不出来,不过我真的喜欢那山岗和葱绿的田野,牧草场和原生状态的奶牛场,我在那儿可以做好多事,我说的话会有人听。”
“你杨美娟有中文系本科文凭,会驾车有英语四级和二级计算机文凭,假如进城里的大公司当董事长总经理秘书是非常合适的,你就是去酒吧,也会有许多人对你欣赏,你去农场是不是感觉错了,会不会是一种浪费?”林小雅有些怀疑。
“我的感觉不会错,福叔那一颗慈父心,那份爱心让我感动,我不渴求那种一夜成名的辉煌,每个人的成功是需要付出努力后才能取得,我不甘愿做一只在许多人手掌中被捧来递去的花瓶。”杨美娟有雄心壮志。
“杨美娟,其实,你只要和那个农场主讲清楚,他也可以请别人,你是去偿还一份债。”
“还债只是理由的一部分。”杨美娟把手中镜子放在窗口桌上,捡起挂在墙上的皮包,“我再过二个月就去农场,我一毕业就去,宿舍里一些物品到时你给我捎回家,你反正要途经我家县城。”
“你不回家看你母亲?”林小雅说。
“我把钱送回家救母亲就是最好的孝心,我守在她床头又不是医生,治不了她的病。”
“杨美娟,我对自己离开校门做什么真没信心,我正想那些高年级毕业的学兄学姐们,重新在校园里读研究生,我对社会有恐惧感。”
“读了研,还要毕业进社会这座大学,社会是一座炼狱,更是炼炉,谁也跑不了要接受锻炼、锤打。”
“杨美娟,我对你好象越来越有依赖心,我们是不是同性恋了,你出了班级出了宿舍,我就心里虚空,为你提心吊胆。”
“你少来这一套肉麻话,酸溜溜的,干事要有自己的主见,好,再见!”杨美娟先骑自行车去了邮政局,她要给农场的残疾男孩方雨林寄一个邮包和一封信。她用自己的行动激活福叔和残疾男孩方雨林的心,城里人享受着四季如春的生活。葱绿旷野和葱绿灵魂的农场更应该和春天的律动,春天的音符。
“方仁坤,福叔!……农场有人吗?”小镇邮政局投递员小马停下摩托车就朝别墅里喊。底楼的门开了,方雨林推开门摇着轮椅出来。
“我是镇上邮政局新来的邮递员,我这里有一个邮包,是快件,村里人都说不认识邮包上这个人,有年轻人说会不会是农场福叔的儿子,所以我送来了。”投递员小马把邮包拿到方雨林面前。
“那太感谢你了,进屋喝杯牛奶吧。”雨林太兴奋了,一定是杨美娟邮来的。
“不了,我很忙。”
“村里人只知道我叫拐脚阿林,早把我的姓名忘了。”
“我知道了你名字,下次有信就不用问了。”乡邮员说。
“你我差不多是同龄人吧,常来农场玩吧。”
“方雨林先生,如果你需要我常来农场,很简单,你只要订一份省报或者《大江晚报》。”
“那好吧,我给你钱,订一份《大江晚报》,听听大江晚上的涛声。”
“长江离农场才几公里,完全可以去么,城区向江边延伸,正在修建外滩呢,江边停着许多外国大海轮。”
“我会去的,我吃着刀鱼河豚这些美味的鱼,还没见过渔网是怎么下到江里去的,我们交个朋友吧,每天给我带些本地新闻,当然我每天请你喝一杯新鲜牛奶。”
“好吧,我比你只大一岁,刚从部队退伍回来,一时找不到合适工作,先在邮局当投递员,以后,我们会常见面。”小马喝完牛奶便骑摩托车走了。
方雨林拿着厚厚的邮包反复地查看,这是杨美娟从省城寄来的快件,这也是方雨林长到20岁第一回收到远方寄来的邮包,激动极了。
是啊,投递员只比自己大一岁,已经当兵回来了,我都二十几岁了,啥也没干,我不能老在这个农场里,我要走出农场,看见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
方雨林拆开了邮包,有两本电算教材,还有一本是影视明星汤加丽的全裸写真集,怎么,北京的人民美术出版社也印刷发行全裸人体摄影作品。
汤加丽,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上世纪末加盟东方歌舞团,是一位青年舞蹈艺术家,看着汤加丽质朴靓丽、自然大方的写真集,方雨林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脑海里有一圈圈浪漫的幻想飞扬起来。下身的**也不再麻木,引起他要站起身迈步旷野的欲望。
写真集中有一张五四青年节的贺卡,贺卡上写着杨美娟两句诗。
春天的农场和城市一样繁花似锦
春天的姑娘和青春的明天一样万紫千红
是的,汤加丽的青春胴体是如此健美。方雨林如痴如醉,他想着杨美娟微笑的脸、鲜活灵动的步子优雅神韵般从青葱的旷野走来,张开双臂迎向自己。
他想念省城给自己整个生命,在这个春天里最振奋的杨美娟,他硬是用双手支撑着桌子沿着墙边走,他心里十分自卑,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迎接美娟的心中爱神杨美娟。晚上,他第一次失眠了,他把美娟的人体写真集放在枕边,然后放进温暖的被窝中,他觉得窗外的农场那般宁静,窗外的星空比平时要明丽。他喜悦和兴奋着,在半夜,他再次坐到电脑前,他也要在电脑上自己设计出一块云霞和一朵有着朝露沾湿的花朵,或是黄玫瑰喷墨出来献给杨美娟,他还要发出自己面对春天和春天一样朝气蓬勃的第一次呐喊,向着省城杨美娟发出第一封信。
布谷鸟在农场和农场上方的山岗叫着,那么的嘹亮。
“布谷鸟叫了,俗话说,割麦插秧,蚕老麦黄,阿林,我也要让牧场的奶牛轮着牵到田头让奶牛吃些闲草散散步。”
“爸,你放心去吧,别墅门口修剪草坪砌花坛,我照看着。”
江南的六月,农家妇在门口棚内架起草龙,春蚕上山。村庄里的人家种着黄杏、枇杷和六月桃,麦子黄了,沟坡边的桑椹也红了,农家小院里姑娘小媳妇学着老奶奶的手艺,用芦苇叶包粽子,煮鸭蛋鸡蛋。
别墅按照方雨林请来的花卉园艺公司的人设计规划,栽种了果树和花木。有了四季有花的风景。“假如我真的要在农场待下去,我会把牧草地和奶牛场装扮得和花园一样。
方雨林甚至很忧心。是的,杨美娟会不会来农场,她到农场是不是找错了庙门,一个大姑娘怎么可能守着自己的农场,这些奶牛。
“阿林,你可真行啊,花园洋房、漂亮大姑娘你都齐全了。”村长从别墅旁河塘边走着,他要去河塘里喂山芋藤和青草,他在鱼塘里养了鱼。
“老村长,到屋里来喝杯牛奶,润润嗓子,我有话和你讲。”
“阿林,你腿脚不方便,也能派用场帮你老爸啦。”
“老村长,我是废物利用,干不了啥大事,喂喂牛草,守守农场就行。”
“阿林,我可是看着你一瘸一拐长大的,我可不行啦,今年说不定就不当村长了,这世界变化快,福叔和我一起喂生产队牛长大,他是个被村里人看不起的鼻涕虫,想不到今日红得发紫,听说过几天,城里电视台要来记者拍农场,真是几年河东几年就河西。”
“凭技术致富,凭追求取胜。这是电视里常有的话,村长,你还得帮帮我们。”
“帮啥?”村长说。
“山坡地500亩,荒着多可惜。”
“阿龙已经开了织布厂,上星期他刚和我和村里签合同。”
“我听说了,他一年只交二万块钱租金,租了一个林业队仓库,可那荒山坡还是没利用。”
“福叔和你都是鬼机灵,没办法,要共同致富么,你们家已经富了,村里大部分人还离小康生活有距离。”村长思想比较传统。
“其实,农场还是安排了村里十几个劳动力,假如那荒山坡由我家租下来……”
“村里的山就变成你家花果山了,而且合同一订就是五十年,那可是两辈人的家产啊,我要从村长位置上退了,我不能让别人指到脸上骂我。”
“那山坡地真的没戏了?”雨林问。
“你和你老爸找村书记吧,村书记年轻才三十几岁,思想比较解放。”村长走时,满脸怒气,方雨林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别墅上空飞来一只布谷鸟,对着土地和农庄,热切地用满怀喜悦和希望,不断地用脆亮的嗓音撒着韵律的“布谷、布谷”声。
方雨林摇着轮椅,目视河塘向西大片的肥沃田野。中型拖拉机在山岗下耕田,白云下的乡间大道边有桃梨的芬芳,自家的奶牛在没有耕作的半人高的草地芦苇边悠闲漫步。
忽然,他瞥见东南方有一块块铅灰的厚云层沉重地缓缓移动,向着农场飘来,云层就象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只要一个低沉闷声的滚雷,然后在树梢头拂动一阵风,就会下起大暴雨。假如是父亲干渴的喉咙朝着天空一声大吼,雨便会哗啦啦地泼下来,整个牛奶场和牧菖便会混沌一片,爸便会用铁锹不停地在牛奶场边和牧草地转悠开挖排水沟怕被水淹了,六月雨季,方雨林的印象中,爸从来没有睡过安稳觉,他怕奶牛被雨淋了,把家中所有的雨具都用上了,把自己塑料雨衣也披上了花白奶牛的背上,他怕怀孕的奶牛病了影响生产。
“村长,回家去,你守着渔塘有啥用,大雨倾盆,你守得住吗?”雨林看着奶牛从旷野回奶牛场,听着爸熟练的吆喝声,泪先落下了。
“没办法,老伙计,我就这一口渔塘,每年有几千块补垫家用,我婆娘不劳动,闺女大了要结婚,还等着年底干了河卖鱼买彩电冰箱呢。”
“满塘鱼儿,河水离岸只有几指高了,真怕开了口子啊。”
“你看你看,水呼呼地涨,水全是从牧草地和奶牛场涌来,你看河面乌溜溜的草鱼青鱼,那银鳞闪闪的鲢鱼鳊鱼,成群结队在水下扬着水花,堤一旦决了口子,你呼爹喊娘也没用。”
“今年是大水年,水早就升到槐树枯洞里,只要看一看树旁老鳖的窝蛋,我就知道今年的鱼是收不了多少。”
“村长,你这水面也就10亩地,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买田当地主,我是扩大农场,你和生产队也是有合同,每年给队里每人五斤鱼,我给你每亩500块钱,你不吃亏。”
“你阿福要了我这渔塘,填了土做牧草场还是搭奶牛棚养奶牛,这渔塘是生产队灌溉水稻田的小水库,你不是不知道。”
“我阿福不是要毁了渔塘,我照老样子植菱藕,种荷花,我是要给奶牛找一个浴室,每天用自来水给奶牛冲刷身体浪费水,我是需要奶牛的一口澡堂。”
塘面被雨点子撒得哗哗响,开着一片灿烂的雨花;河面掠过一阵鱼腥味。
“那好,阿福,我今天就把渔塘转让给你,马上到我家去喝酒,把协议书签了。不过,我要说明白,今年的河中鱼你要算钱,不管下大雨鱼跑不跑进河港,明年起,每年每亩500块。”
“行,村长,这酒我请,我有钱。”福叔说。
“你也是挣的辛苦钱,不是偷来抢来的,我家里有婆娘烫酒煮肉。”
“好,去你家,我去镇上买几个好菜,这车没人开,阿龙走了还真不方便。”
“阿龙是你侄子,好好一个小伙子被你赶跑了?”
“阿龙好是好,总归不是儿子,有野心,年轻人么,我哪能阻拦。听说阿龙要做你上门女婿?”
“八字没一撇,年轻人的事,我们没法管。”
“我家雨林,腿有残疾,想法是越来越多。”
两人一起朝着村里走去。
“阿林,杨姑娘还有几天要来了吧?”
“只有二天了,就到月底了,我是急着盼着杨美娟来农场。”
“阿林,你心里有鬼啦!”
“有啥鬼,我是怕自己走了,不放心你,就你一个人在农场,有事没人商量,杨美娟来了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家。”
“你要去哪里?”
“爸,你不要管了,只要把10万块钱准备好,我想去上海。”
“你老爸从来没有为我想过将来吗?”
“爸怎么不想你的将来,我是要让农场变得大和美娟,挣多些的钱,让你终身不愁穿不愁喝,再请个佣人照顾你。”
“然后就年老了,撒手不管,让我孤独地留在世上,没有亲朋,没有笑容,对吗?”
“不,老爸,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改变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模样,我要走自己的路,你要知道,村长的女儿阿玉和我同龄,她能读初中升高中,我却只有在村里到小学毕业,我有爱别人的权利,却没有勇气,我要去上海做安装假腿的手术,我已经从网上知道这种手术很普通,只要10万块钱,以后我可以用假腿走路,我还要学开汽车……”
“雨林,你这孩子,你有这个想法多久了,你为啥不早些告诉我呢。”
“爸,你理解吗?”
“老爸理解,过去没钱,理解也没有用,现在爸有钱了,当然支持你。”
“你去城里买车票,在杨美娟来的那一天走,要在她到农场之前离开。”
“为什么,你怕见到杨姑娘吗?”
“我现在怕见到任何人。”
“车子没人开,要不,用不着去城里买车票,自家的车开到上海城里也只需一个多小时。”
“车子,哼!我从上海回来还要买一辆。”
“要不,先请阿龙开车送你去上海。”
“以后,我不要见到他,和他一起干什么事。”
“那我去镇上请司机,现在司机多得是。”
“行,请别人也不要请阿龙,他不仁我不义。还有,我要买小学生用的红领巾200块,买红布也行。”
“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只读到小学毕业,在我心目中红领巾是最伟大最美娟最神圣的希罕物,吉祥物,我要在6月30日那一天为自己送行,张灯结彩,同时欢迎杨美娟的到来。”
“这是小孩子闹着玩的一套。”
“我要迎接20岁新生命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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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微风轻拂着杨姑娘脸庞』
第五章六月中旬的江南~坡~~渠边~果飘~,花木在霞光~披着锦绣。微风轻拂着脸庞。方雨林被福叔~~了汽车。“爸,你还没老,~气还行。”“老爸还像一头老牛,你放心去~海吧。”“长征医院有一~的医生和假肢。”雨林说“我有信心。”“雨林,爸在镇~给你买了~机,爸不去,你独自去~海行不行?我已经托人和医院卢院长联系好了,由他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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