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多看了他们一眼便垂下头去，继续寻那些新开的花儿。

“请问小姐可是范司寇家的明多小姐吗？”青衣少年纵身下马施礼问道。

明多轻轻摘下一朵星星似的小花，头也不抬地道：“对，可是我不认识你。”

“在下名颜玉，司马颜渊便是家父。”青衣少年道。

“噢，颜公子安好。”

明多微施一礼。

她性情虽然淡泊，但对于世事却并非完全不懂，她曾听母亲提过，这司马大人颜渊是当今鲁国炙手可热之人，是国君十分倚仗之人。但这似乎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礼毕，她还是照样采她的花，并不理睬眼前之人。

而那颜玉似乎也不为杵，言语之间还是谦恭有礼。

“这位是我的朋友伯允。一向听闻明多小姐天姿国色，今日不意竟得以一睹芳容，实是我二人之幸。”

明多听了，握了一把花直起身子来道：“颜公子过奖了。明多无才无德，两位公子何苦劳驾前来，还是请回吧。”

颜玉还想说什么，却被马上的伯允止住了。

“看来是我们扰了明多小姐的清静，可算是无礼了。”

伯允说着飞身下马，将马缰递给颜玉，走到明多面前。

明多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微笑的伯允。

“既是无礼，自当赔罪，改天一定还明多小姐一个清静。”

伯允的眼神看上去清澈又坚定，明多在里面看到了头戴黄花的自己。

还自己一个清静，清静也是能还的吗？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这个人还是有些意思。

明多的脸庞闪过一丝笑容，但这丝笑容转瞬即逝，她的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颜玉，我们回吧。”伯允道。

颜玉听到招呼，递过马缰来，那马不知怎的，忽然长嘶了一声，明多身子一晃，头上戴的黄花掉了下来。

伯允迅速俯下身捡起来，重新给她簪到发上。

“多谢公子。”

明多说着垂下眼，望着地上的青草。

“在下告辞了。”

伯允说完，便与颜玉二人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二人离去后，明多看看自己的手因为摘花已经脏了，便走到河边去洗手。

河水清澈地流过，映出了头上的蓝天白云，也映出明多头插黄花娇艳的面容。

明多蹲下，用手撩一下那水，水波荡漾开去，便碎了那些映像，过一会却仍然又聚拢了来，那蓝天白云便在水中起伏摇摆。明多专注地看着，忽然，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蓦然回首，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凝视着她。

“尾生。”她轻轻地唤道。

尾生暖暖地笑着，那笑容让明多感到安心。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听母亲说你会出来，所以跟来的。”

“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了。”

“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

两人就这样隔着春天的青草地静静地站着，看着对方。旷野的风吹起了衣袂，如叹息般从耳边掠过。

尾生慢慢地走近明多，在她面前站定。

他们的确已长大了，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身上青春的气息，曾经手挽手看花开花落的年纪一去不复返。

“明多，你真美。”

“有花美吗？”

“比花还要美。”

明多浅浅地笑着，如春花摇曳。她笑着伸出手来，尾生迟疑了一下便轻轻地握住了。两人手拉手沿着河边僻静的地方向前走去，河水在身边欢快地流过。

走到一片野花盛开的地方，尾生俯下身去，采摘了好多不同颜色的花，三下两下编成了一个花环，戴到了明多的头上，然后把明多拉到水边。

河水清晰地映出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在春日的阳光下开心地笑着。

这时，远处传来汀和芷大声呼喊明多的声音，这声音如同尖锐的利器划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我该走了。”明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尾生。

“嗯。”

“你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

汀和芷的声音越来越近。

明多最后看了一眼尾生，毅然转身离去。尾生痴痴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

明多转了个弯，便看见了不远处一脸着急的汀和芷。

看见她，汀不觉松了一口气。

“明多，你跑哪去了，让我们好找。”

“就是，你不是说就在那边不会走远的吗？害得我脚都走疼了。”芷一边抖了抖脚一边埋怨道。

“我看那边的花漂亮，不小心就走远了。”明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哎，这花环真漂亮，是你自己编得吗？”

芷抬起头来看见明多戴的花环，一时忘记了脚疼。

“嗯。”

“给我戴戴吧。”

“不给。”

“真小气。”

芷没想到明多拒绝地如此干脆，气鼓鼓瞪着她。

明多也不生气，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就连汀也不明白为何一向大方的明多今天怎么忽然变得小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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