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两个夜晚,黑暗中传来瀚海战栗似的叫喊。雪伊伸出手去,掠开散落在他额头上的头发,附下身印上了一个吻。他的身体微微侧卧着,额头上起了细细的皱纹,脸色苍白,一只手痉挛似的握着。蜜月时期可没有这样。那时,他的睡眠是安详的,神态是宁静的、幸福的。真怪,家里却有不安纠缠着他。
清晨起来,明媚的阳光下,瀚海首先看向身旁的雪伊。温热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雪伊睁开双眼看见了瀚海,温柔的一笑。
他吻着她的眼睛,问道,“晚上,睡的可好?”
她伸了个懒腰,回吻了瀚海算是答案。
雪伊想问问他的话早已消失的没有一点儿痕迹。她这样的爱他,爱的光芒下只看见他的微笑。他的笑像细沙一样填平了她不安的焦虑,她不想让这一点的阴霾扰乱瀚海的平静的内心。
“今天要去公司?”
瀚海没有说话,微微一笑。他知道把雪伊留在家里会很寂寞的,周围又没有她的朋友。他想着事情办完后早点回来。
家里时常是静谧的。只有卡洛陪伴着雪伊。从少女时代初涉**的雪伊对管家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家里的饮食由老王负责,家务活儿李妈都做了。园艺工国强很少能在家里看见,他经常是招呼工人在园子里忙着绿化和果林。
让雪伊感到欣慰的是,瀚海虽然常去公司里,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少。瀚海一有时间尽可能回到家中。雁诚也时常来吃饭。雁诚的家在城里,公司里有着他的一间卧房。中午时分,瀚海时常邀请他来家里吃顿便饭。公司工作事情多时,雁诚就住在公司里,偶尔过来吃顿晚饭。每当这时,听着雁诚与瀚海说着生产经营方面的事情,雪伊都觉得是快乐的。他们的谈话,把周围的孤寂敢到角落里了。
最初的欣喜过去后,用不着到处观看,整天就空出许多的时间来。本来打个电话就可以告诉静宜和志祥她的近况。雪伊觉得她离奇的经历,电话里讲不清楚。更主要的是,她不知如何开口。她分别给静宜、志祥写了一封信,讲述她与瀚海的重逢,以及如今的生活状况。信中,她诚肯的邀请他们前来月夜山庄做客。
她来到书房里,拉开抽屉式的信件夹。里面有许多的邀请函,建筑学会、产品发布、建筑讲座,建筑潮流的讨论会,还有一些是有色学会的。邀请函的名字有的是韩大师,有的是韩讲师,有的是韩教授,有的是韩高工。这些五花八门的称呼不断的出现在雪伊的眼前。她抬起头来,建筑学报上不羁的‘雅琪’二字又一次印入雪伊的眼中。
雪伊想到,现在是坐在雅琪的位置上,她也曾经写过信,回复过信函。‘她’会是什么样的呢!‘她’回复这些信函时,是如何把‘她’那不羁的签名写在落款处的?这个家里到处都有‘她’的影子。哦,‘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从这个时候,雅琪钻入雪伊的脑海里。这个不存在的人还与她分享着瀚海,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嫉妒!
她把那些建筑学报的杂志都拿下来,翻看。学报是用彩色的光面的纸印刷的。精美的图片,奇思妙想的户内造型,园林般的庭院,奇异的热带植物都吸引着雪伊。书中的光与影还有美学深深的吸引了她,内心里因嫉妒而引起的绞痛消失了。想象中她赋予雅琪不落俗套的容貌和极高的才情,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瀚海。幻想中,她竟然微笑起来。
下午时分,瀚海在花厅里看报。雪伊坐在瀚海脚下的脚凳上,头靠在瀚海的腿上。卡洛摇着尾巴悄没声的走进来,卧在天竺葵花旁。这个时期的花厅是温暖而宜人的。雪伊想问问瀚海,雅琪是个什么样的人?少女的矜持和羞涩,难以让她开口。
“明天,去看望父母吧。”瀚海用手抚mo着雪伊的肩膀说道。
是啊!早应该去了。本应雪伊主动提出的,不谙世事的她沉浸在幸福之中,而忘了一切。
“哦,早该去了,都是我不好。”雪伊直起身在瀚海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不,我不想早点去。等你对这里熟悉后再去要更好。他们急着要来,我也挡驾了。我还没给你说说我的母亲和父亲。”
“他们怎样的人。”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细致的老人,不过你不要见怪,她的做法都是为了我好。你别急先让我说完。”他看见雪伊想要插话,做了个手势,接着说道,“我想你们互相了解后,你会热爱她的。我的父亲是学者型的,宽厚温和。我不难相信,一见面,你就能获得他的好感。”
“他们为什么没有住在这里呢?接过来住,我们也可以照顾他们。”
“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我很苯,但这些事情,还是能做好的。”
“与你没有关系。这个问题,今天我不想再谈下去了。说些,这几天的见闻。或许你苦闷了一上午。”瀚海就此打住话,低头去报纸。
雪伊觉得空气中有着焦虑和不安。她不想与瀚海争辩。更主要的是,其中的原因她也不清楚。瀚海已经专心的看报纸,当然对于她再说出什么话,已没有了兴趣。
“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呢!”她默默的想道。
她走到游廊上,想离开有着焦躁空气的地方。一到室外,新鲜空气吹走了她的不安,花香沁入肺腑。雪伊从游廊上走到户外,再从丁香树林走到大路上。看见国强从亭子间那边走过来。
“夫人,现在阳光炙热,您可以到海边那儿去,现在,那边是阴凉处。”
“噢,一会儿我和先生一起去。我想问一下,亭子间为什么不收拾一下呢?”
“如果想要收拾,先生会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它成了现在这个样的?”
“先夫人去世时。”
“噢,是这样。”
第二天的清晨,瀚海和雪伊已经坐在驶向市区的汽车里。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和风掠过他们**的皮肤。经过市中心,飞驰的汽车里,耀眼的电视台一闪而过。电视台的图片报纸上刊登过,雪伊不止一次的看过,飞驰的汽车里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虽说比不上一号演播大厅,但它的建筑美学的奇异还是令雪伊为之一震。这时雪伊明白了,电视台是雅琪的建筑作品。
瀚海的父亲是有色局的顾问,住在市政府机关大院内。这里戒备森严,出入均要登记。他们住在带小院的一层楼里。这里的楼房是古朴的,庄严的;没有豪华却有大气。它的建筑外形与装饰与身居要职的重要性是如此的和谐统一。雪伊一下汽车就感觉到了这里凝重的氛围,这里显然没有市区里的喧闹。沉寂的院子里只有少数的老人在散步,遛鸟、遛狗。点缀庭院的绿化植物都是些高大的树种,奇异的花草是雪伊没见过的。适于老年人的活动的装置,方便的安于各处。花园亭子依房而建,仿佛它们与生俱来都存在一样。
瀚海母亲和父亲分别拥抱了一下。他没有别人见到父亲的紧张和不自在。他随和的拍着父亲的肩膀,搂着母亲的胳膊往屋子里走去。母亲一会儿用手拍拍他的手,一会儿摸摸他的胳膊。仿佛很久不见,也许是真的好久不见了。那双眼睛自见到瀚海后就没有离开过。他们走进去,雪伊落在后面。来到客厅里,瀚海一转身把她拉到父母的面前,**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这是雪伊。”瀚海温和说道。他的声音里还有着一丝的快乐和幸福。
父亲首先表示了他的欢迎,母亲只是冷冷的看了看她。雪伊的第一感觉是她不喜欢自己。至于为什么,她想也许是出身的卑微。
家里的陈设是简约学者型的。没有华丽的装饰,似乎更适合雪伊,紧张的心情好些了。这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这个房间里最让雪伊注目的是到处都是书。无论是书房、客厅、卧室。客厅里有着不少的瓷器、字画和室内的观赏的植物。有一点也引起她的注意,许多遮盖桌子、器物的针织的方巾全都是手工织物,窗帘的蕾丝边及流苏一律是手工的。这些小小的织物不起眼却给房间里添了温柔和亲切的感觉。一个餐巾纸的抽纸盒上,蒙着洁白的钩着月季花的套子;沙发的扶手、靠垫均铺着钩花的镶着蕾丝的方巾。
一见他的父亲,她觉得很亲切,像是出身同门。他微微的一笑,让座。母亲却给了她无形的压力,上下打量着雪伊。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出,“我们是多么的不同。”
父亲已经具有了耄耋老人的宽厚和慈祥。他瘦高个儿,精神矍铄,眼睛里是一潭清水的光芒,穿着朴素的衣着,与他朴素的神情是一致的。母亲是个中等个头,消瘦的脸上有着一双挑剔、凌厉的目光,手脚儿麻利,说话利索。那张留着岁月痕迹的脸上,依然残留着年轻时的美丽,华丽的衣饰是一层不易让人接近的软猬甲。雪伊觉得,每看她一眼,仿佛都在品头论足。也许就在几眼之中,她已能猜出雪伊的出身,与她想象中的多么的不同。在这种目光的覆盖下,雪伊局促不安,手不自觉的扯着衣角,眼睛慌乱的无处安置,脸上燃起了火焰。雪伊在心里懊悔自己的没有在服饰和装扮上下功夫。长久孤独的居住在山庄里,她对自己的服饰很不在意。她的世界是围绕着瀚海的,瀚海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衣服或是装扮。
雪伊脸上的尴尬自然逃不过瀚海的眼睛。
“妈,这是我和雪伊送你和爸爸的真丝睡衣。”
瀚海拿出包装精美的两个购物纸袋,递给母亲。他用这种方式吸引母亲那双不停扫视雪伊的眼睛。
母亲果然被眼前的礼物所吸引。她打开来看,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慈爱。瘦弱的手抚摩着衣物,眼睛却看着瀚海。她并不在乎衣服的好坏,她只看重他们的这份心意。
“看见你们就好,还买什么礼物!”她微笑着说,又转过脸望着老伴儿,“还是你说对了,孩子们不会忘记我们的。”
“他是我们从小养大的,还能不知道他!”父亲温和说道,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母亲的眼睛从瀚海的身上转向了雪伊。她眼睛里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刚沉下去的脸上又浮起了笑容。
“瀚海,你们应在省城里多呆几天。给伊儿买几身衣服。”
“是我不好,着急回来。妈你有时间吗?要不我们一起去。”
“年轻人的事,我去参合啥。”
雪伊不自觉的抚弄着已经有点儿稍色的衣角,低着头,羞涩的神情以脸上的红晕倾泻而出。瀚海用力的握了一下雪伊的手。
“老伴儿,让小琴来倒茶。”瀚海的父亲发话了。小琴是他们家里的保姆。倒茶、让座的忙活,暂时让雪伊摆脱了困窘。瀚海在雪伊的身边坐下,握着她的小手,好像是要给她鼓劲。她轻轻的坐在沙发上,身体的重量一部分还是支持在腿上和脚上,背挺的直直的,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这时雪伊又看见他母亲眼里不屑的神情。
“在这里还习惯吧。”瀚海的父亲和蔼的问道。
“习惯,一切都很好,本应早点来看望你们的。”
“你们工作忙,熟悉后再来也更好。”
“爸爸,几个月积**来的工作要清理。”瀚海及时的接过话题。
“另人高兴的是,这几个月来,有色金属板块的股票一直上升,你们的产品销售不成问题。金属盐产品链的结构还是要调整。要多样化,纯度高,多开发金属的延伸产品。产品的研发上多下功夫。物理形貌要求严格,高品度的产品是以后市场的需求。要摆脱粗加工的水平,提升到精加工的高度。”父亲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对他从事的事业,投入了毕生的精力,研发的课题已经渗入骨髓。
“这方面,我和雁诚已经安排了。这方面是我们的弱点。”
“原料上面你们做得很好,很果断。有些国营公司,原料决策上,拖延在开会和批示上面,延误了时机。你们的规模还是要扩大,把原料变现。不要等到市场价格跌落后再生产。这方面以前吃亏很多,这一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国营企业的程序冗长,往往贻误了商机呀。”
“我和雁诚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如今,中国的商人到古巴、赞比亚、南非买回来大量的原料,往后对有色金属的市场肯定会造成冲击。周边地区小型的冶炼厂迅速的起来了,那种企业是个人说了算的,行动更快捷。这种小厂不起眼却能制造更大的阻碍。”
非洲发现了大量的矿石。他们没有技术,没有资金。国内的企业从原料的控制战略上购买了大量的原料。另国际上感到惊讶的是,经济低迷时期,中国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金钱购买原料。他们忘了中国传统的消费方式,足以可以解决当前的经济危机。一些老企业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不是他们没有资金而是在不停的会议谈论中,最佳的时机已经过去了;老的生产工艺流程吃不了新的原料,又没有改进措施,大量的原料堆积不能变现;风云变幻的市场是不会等着你的。这一场原料控制战略中不是每一家都是赢家。有的把它归为侥幸的行为,瀚海却认为是战略的机遇。一旦决策定下后,后续的措施一定要跟上,就像是程序设计,一个数据变动相应的以后的数据都变动。这种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做法在现代化的商业战机中是行不通的。
瀚海的话,得到了父亲的肯定,父亲点点头。
父子俩说上话后,母亲的问话自然就落到了雪伊头上。雪伊恨自己笨嘴拙舌,不能应付裕如,主动体现对老人的关怀。
“你们是在海口认识的?”老夫人,略有微词的问道。
“是的。”
“家里没什么人喽,这也倒省心了。”雪伊不知省心是指的什么?她含糊的答道,其实也不知所云。
“管理那个家也够你费心的。我想,你也不要去工作了,在家里把瀚海照顾好。多年来,他也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你挣的那点儿工资对家里的开销也是杯水车薪。”
那种高傲的,居高临下的态度,雪伊再一次的领会。
“现在,还没有去工作。不过,这个我也做不了主,要与瀚海协商一下,看他是怎么想的。”
“你与她是多么的不同呀。很好,尊重瀚海的意见,我认为也是必要的。”
雪伊不明白,‘不同’指的是什么?面对婆婆的回答,她一点儿也没有想反驳的想法。婆婆的一句话就把她推到遥远的天边了。她们的对话像是隔着一条河流,听不清楚,互相猜测是什么意思。
幸好到了吃饭的时间,不用雪伊再回答那不知含义的问题。
饭菜是清淡的,绵软的适合老年人的那种。不过还是有瀚海爱吃的葱爆黄鳝和梅菜扣肉。菜的烹饪水平是赶不上老王的。小琴与他们在同一桌上吃饭。瀚海亲切的给父母搛着他们爱吃的菜,也没忘记照顾到她。雪伊看出,老夫人虽然看上去是严厉的,对待小琴是温和的,即使是责问也没那么的严苛,其中还有一种长辈的爱护。
吃完饭后,父亲和瀚海去书房探讨他们的有色金属的发展方向。
雪伊与小琴收拾碗筷。瀚海想留下来与雪伊一起做被老夫人赶到了书房里。她和小琴一同洗碗,擦洗灶台,并把厨房的地拖干净。后来小琴到她的房间去午休,雪伊留下来与老夫人交流,可她的心早已离开那儿,飞回家里。
“你们结婚太匆忙了,也没摆宴席。我想呢,总得把互相认识的人叫到一块儿吃个饭。不管怎么说,瀚海的父亲也是市里有名望的人。雅琪的父母,你们也应该通知一声。免得遭人闲话。”
母亲把‘有名望的人’几个字加了重音,仿佛在强调什么?强调什么呢!是强调她出身的低微?高攀她家了?还是强调她们家出身的高贵?
“这个,我和瀚海商量一下。”
“这一点上,我还是很满意的。你毕竟与她是那么的不同。”雪伊不知道,这一点指的什么?她们的不同又在哪里?
“你们时常可以到我们这里走动,走动,我们老年人腿脚不灵便了,是需要你们年轻人多动动了。”母亲接着说道。
“这是我们晚辈应尽的责任。”雪伊面带笑容说道。
“我们也不需要你们来尽什么责任,只要你们过得幸福,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我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我的心情,我想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妈,是的。这也是我所想的。”
“瀚海也不小了,你们也该早点要个孩子。”
这又是一个不易回答的问题。好在,谈话不需要再进行下去,到了告辞的时间。离开以后,雪伊如释重负。她历来就有把互相的拜访视为重负。虽说是他的父母,她也无法摆脱这种重负的纠缠。这次看望,瀚海母亲的高傲的、居高临下的像是看待下里巴人一样的态度是她这次探望的感受。有一点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这一点我很满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她身上总有让他母亲欣赏的品质。
现在她与瀚海又可以单独在一起了,其它有什么重要呢!汽车驶向热闹的街道。
“和母亲都谈了些什么?还好相处吧。”
“没谈什么?她说,‘我和雅琪不同’。”
瀚海沉吟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还有呢!”
“妈说起让我们宴请宾客,补上婚宴。”
“这个以后再说,总得到你熟悉了我的朋友、同学、同事后吧。现在,你对周围的情况还不很熟悉。”
“哦,妈还说,‘有一点,我很让她满意,让我在家里照顾你,不要去工作了。’”
“是啊,你就不要去工作了。妈的这个观点我也很赞成。”
“不知,哪点我让她满意了。”
“那你为什么不问呢!”
是啊!为什么呢?她知道,是自己的羞怯,害怕丢脸各种微不足道的理由,让她闭上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克服不了这种心里。她懊恼的望着前方的路出神。
瀚海拍拍雪伊的脸蛋说道,“到城里给你添置些衣物。晚上去听音乐会,是爱乐乐团的巡回演出。”
商场里响着轻音乐。琳琅满目的物品,购物环境很好,顾客并不是很多。瀚海领着雪伊来到女装部。许多品牌的服装,雪伊都叫不上来名字。猛然置身这样的环境里,雪伊不知道要买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样的款式是适合自己的。雪伊左挑一件,右比一件,不是老气就是太花哨了。看着她慌慌张张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售货小姐转过身去避免看见她的讥笑。她也为自己滑稽可笑的样子气恼。
瀚海悠闲的吸着烟,看见雪伊忙活了一阵毫无结果。他走过去附在售货小姐的耳边说几句。一会儿,拿出了几款MISSK、铠琪、玖姿的服饰。
瀚海在服饰上很有眼力,果真不同凡响,雪伊一上身,衣服的个性、亮丽更为凸现。售货小姐,啧啧称羡,仿佛一瞬间,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瀚海满意的微笑,热切的目光追随着雪伊。有几件衣服的号码大了,售货小姐拿去更换为较小的号。雪伊重新穿上,这一回衣服很合身。她在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鲜艳夺目,她有点儿像在做梦,不敢相信。太漂亮了,仿佛觉得镜中的人不是自己。
瀚海在一旁看见雪伊眼睛里的喜悦。这一刻雪伊容光焕发,她的光彩像是刺痛了他的眼睛。雪伊吸引他的一直是优雅的气质,纯净的目光,温柔贤淑的性格。他不知道,高雅的气质换来的是永恒的美丽,而不是华丽的外衣所能赋予的。
“全都买上。”瀚海兴奋之中对售货小姐说道。
“太多了,挑上两套就可以了。”
“这衣服是为你量身订做的。”这时的瀚海倒成了推销商品的人。售货小姐满脸生花,对雪伊的态度是180度大转弯。是呀!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来到皮鞋专卖区,又买几双时尚的皮鞋;还有帽子、手套、丝巾、坤包、发带、水钻的发卡这些女性的用品。这些东西都是她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如今却这么容易的到手了。她想起瀚海每个月给她的零用钱,只花了那一点儿,像个守财奴一样。她提议给他买几身衣服,瀚海微笑着拒绝了。
大包小包的服饰袋放进汽车后,瀚海**的搂住雪伊,贪婪的狂吻印在她的脸上、唇上、额头上、眼睛上。她的美丽在他心中激起的欲望在这些狂吻中得到了释放。狂吻中激起雪伊的羞涩和红晕又引来瀚海的怜惜。他深情的看着雪伊,拿起她的手,依依吻遍十个手指。
雪伊微笑了。看来,他也还是喜欢这些美丽的外衣。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瀚海喜欢她身上的是什么?今天她认为是有了答案。其实不然。她真正吸引瀚海的是她脸上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似的迷惑、羞涩的神情。她脸上的神情总让瀚海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天真和鲁莽。
晚间,音乐会开幕。那些伟大、杰出的音乐家的曲子逐一在耳畔回响,会场内一片寂静,只有乐声的时而昂扬,时而低沉。观众们沉醉在心醉神迷的音乐之中。轻柔舒缓的音乐正和她现在的心意。她不时的看瀚海一眼,心中酝酿着柔情。瀚海传神的听着音乐,偶尔握一下雪伊的手或者对着她微微一笑。当四重奏最后的和弦刚刚消逝,会场内心驰神往的听众顿时响起了嗡嗡的交谈声、欢呼声。
听众们慢慢站起来往外走。
“结束了,”他侧身向她说道,“还想听点别的什么吗?”
雪伊凝神静气的听着音乐,一双眼睛依旧定定的望着指挥台;现在那里只有一个空的背景舞台,演奏人员都已散了。音乐激起她浓浓的柔情,盘桓在心中久久不去。
这会儿,她握住瀚海的手,站起来说道:“太美了,回去吧。”
瀚海读懂了她眼睛的心意。
从剧场里出来时,碰到了瀚海莫逆之交的老同学,高越。瀚海的再婚一事,经报纸的大肆宣传,他已经知道了。
作为名人的瀚海,他的再婚是公众们所喜闻乐见的。
俩人握手寒暄后,他的眼睛很快的落在雪伊身上。
他说了一句,“这位是新夫人?”
雪伊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惊奇。久居官场的他,借着看向瀚海的瞬间,已经换上的热情的笑容。他客气与瀚海寒暄,热情中不乏讨好之意。当然。久居官场的一览众山小的作风,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展现出来。瀚海在那双热情握住的手上下晃动中淡然的一笑。他的喜笑处于平静之中。
长久不见,高越热情的邀请他们夫妇,到他家小叙片刻。他的家位于市区内的繁荣地段,离这儿不远。时间还早,瀚海刚要答应,感到雪伊的手在他的衣袖上拽了一下。瀚海微笑着婉拒。他知道,高越的热忱,答应改日再来,他们才脱了身。
坐在驰向山庄的汽车里,雪伊**的偎依在瀚海的身边。
“时间还早,为什么要急着回去?”
“这么美好的夜晚,我只想与你在一起。”雪伊温柔的说道。
音乐的旋律在她那温柔的心里久久回旋不去,万般的柔情系于瀚海身上。
“是呀!呆在家里,比呆在外面要舒适的多。”瀚海握了握雪伊的手。
皎洁的月光伴随他们回到家里。月夜下的山庄是静谧、芬芳、柔和的,假山上紫阳花的夜光在明媚的月色下失去了它神秘的光泽。凉亭里的甬道里黑黢黢的像是藏着许多的秘密。月光下的杜鹃、石楠依然怒放。
回到山庄里,雪伊心里包含着的柔情是有增无减,她的双眸里是温柔的海洋。来到书房,李妈已经沏好了茶。卡洛呜咽的跑了过来,围着雪伊的脚打转儿。一天不见,寂寞的卡洛纠缠着雪伊,在她的脚边打转。
“可怜的小家伙,在家里呆了一天。”雪伊弯下腰,理着卡洛的毛发说道。
打开灯,银白色节能灯的照耀下,照亮了书桌上哥特式剧院的模型。这时雪伊看清模型下的底座也有雅琪二字。
雪伊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听见,瀚海大声的喊:“李妈。”
李妈急忙走了进来。这是雪伊第一次看见瀚海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是怎么回事?”瀚海的语气里带着严厉,脸色铁青,目光闪烁不定。
“亲家公来了,说是要找雅琪的东西。”
“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
“以后,我不在,不要让他进到书房里来。”
“是,先生。”
“你可以走了。”
“是,先生。”说完李妈退了出去。
瀚海的粗暴,在雪伊看来是不可理解的。一个模型放在的书桌上,会生那么大的气,何况还是雅琪的遗物!
瀚海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满腹心事。她走过去拉住瀚海的手,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她想抚慰瀚海的怒气。这只手在她手里了无生气,它通灵的气息随着刚才的盛怒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啦?”雪伊温柔的问道。
“没什么。今天东奔西走的也够累的。今天早点睡吧。”
“那我先上去了。”
音乐会激起的柔情蜜意,被眼前的一幕浇了一盆冷水,顺着神经血管系统遍流全身。美好的月夜这样的虚掷了,雪伊心灰气冷。
往卧室走的时候,雪伊想道,“他在想雅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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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10章:山庄里的欢乐”内容快照:
『山庄里的欢乐』
瀚海去公司里了。独守~庄的雪伊游遍了~庄的每个角落。石楠、杜鹃花是雪伊每天看的最多的;砂砾小路是她每天走的最多的。从~庄里冬季供暖的锅炉房、~塔、~井、工具用房、果林到凉亭、别墅,雪伊已基本记在心里了。这是~家,她管理的家。这个事实已经~~~固的留在~脑海里。~庄里的人员渐渐~悉了新来的~主人。看着新的~主人~和的笑容,员工们情不自禁的喜爱~了雪伊。果林里经常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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