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签证风波之后,林姐对老冯是愈发信任有加,几乎凡是经她手的单据都要请老冯帮着过目一下,就差工资表没有让老冯审批了。
老冯得到重用,深感士为知己死,琴为知音绝,自是鞠躬尽瘁,经常加班加点。王冲心里却是更加倍感郁闷,只觉自己这个工程部经理就如同聋子的耳朵,唯摆设矣。但是王冲还得时不时假惺惺地提醒老冯不要过于操劳,要注意休息云云。
老冯每次总是扶扶老花眼镜,说:“没关系,这些小事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这天工地开了个专题会,开完会已过了下班时间。陈万清拉着王冲、老冯说:“王经理、冯工,要不一起吃个便饭吧。”
王冲不置可否,只用眼光看着老冯,老冯却摆摆手,道:“不用了,家里煮了饭的。”兀自回到桌子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过了一会儿,陈万清又来催请,老冯左右看了看,低声说:“你跟我相处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是从不吃施工单位的饭的。”
陈万清打着哈哈道:“唉呀,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就因为从没跟您吃过,所以我更加要请您吃一次了。”
老冯说:“以后有机会的,等我不做了,你请我多少次我都去。”
陈万清笑着说:“您担心啥啊?我可不是为了那些签证单请您吃饭。您饭照吃,签证该怎么批还怎么批。”
老冯说:“我不是那意思……”
正说着,王冲提着包过来说:“冯工,就一起去吧,吃完让他们送你回家。”
老冯指着王冲,笑着对陈万清说:“王经理去就正好了,他做全权代表,他吃了就等于我吃了。”
陈万清又劝了一会儿,见老冯死活不去,只好作罢,找了辆车子把老冯送回家了。
又过了几天,设计院的赵工循例过来蹲点,为现场解决图纸上的疑问。老冯还记着上次赵工开例会时将他一军的事,就没怎么给好脸色赵工看。
转眼到了下班,陈万清照例又来请吃饭,老冯也照例说不去。
陈万清说:“冯工,您看王经理、设计院赵工他们都去,可就缺您一个啊。”
老冯说:“不是说有王经理当全权代表就行了吗?我就免了吧。”
这时赵工过来一脸诚恳地说:“冯工,这次您就当不是施工单位请的,是我请的客。其实我一直很想跟您说句对不起了,上次那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后来回去想了很久,觉得真是很对不住您的,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老冯听了这话,心里犹如被灌了几两黄汤,舒畅得不行,又有点晕乎晕乎,于是做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豪情万丈地摆摆手道:“过去了的事就不说啦,我一直就没怪过你。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
赵工说:“那今晚就一起去吃个便饭,算是我给您赔个不是。”
“不必了吧,那事儿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老冯已经开始动摇,犹豫着说。
“您要不去,可就说明您还惦记着那次的事,不肯原谅我了哦。”赵工笑着又将了老冯一军。
“……好吧。我先打个电话回家。”老冯终于妥协。
陈万清雀跃道:“好啊,杯酒释兵权啊……”
赵工笑道:“你胡扯什么啊,什么释兵权!”
“哈哈,说错了,应该是杯酒泯恩仇,泯恩仇……”陈万清说,“还是赵工的面子大,我请冯工的时候,就是请不动啊。”
赵工说:“面子这东西啊,其实都是人给的,别人给你,你就有;别人不给你,你争也争不来。”
一行人去到王冲常去的那家山野小店“稻香村”,落座不久,赵工就来给老冯敬酒。
赵工说:“冯老师,这次我是真心实意地尊称您一声老师。您无论在技术上,还是做人上,都教会了我很多。我以前是年少气盛,更是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这杯酒我敬您!”
老冯正待推辞,陈万清起哄道:“这第一杯酒哪有不喝的道理?冯工,喝!”
老冯只好喝了,不料开了这个头,陈万清和王冲又都来敬他。几杯酒下肚,老冯就有点找不着北了。
酒过三巡,赵工问:“陈工啊,下半场我们去哪里啊?”
陈万清干笑着道:“大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今晚一定要尽兴。”
王冲说:“你是老板,当然你说了算。”
陈万清说:“哪里,你们业主才是真正的老板,我们都是为你们打工的。要不我们去唱歌,OK,OK?”
众人轰然叫好。于是饭毕又转战下半场,老冯想说不去,却被赵工和陈万清连挟带拽地弄上了车。
车行半小时,来到一家“飞娱俱乐部”。只见这家俱乐部外观略显陈旧,油漆都已经有些掉色,但是檐角飞挂,浮雕精致,可以想见当初的富丽堂皇与气势不凡。
陈万清要了一间包房,未几就进来了一溜清一色的短裙女郎,排成一行,站在众人面前,或低眉顺目,或**频抛,仿佛市场里引颈待宰的鸭子。
陈万清指着女郎们对老冯说:“冯工,您德高望重,您先来!”
老冯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地直往沙发背上靠,陈万清不由分说地替老冯点了一个看着姿色不错的女孩,那女孩便娇滴滴地迈着小碎步走过来,倚在老冯身旁。
一番乱点鸳鸯配之后,包房里已经是双双对对,春色盎然,而剩下未被选上的女郎也鱼贯而出,又去等待新的主顾了。
接下来自然是唱歌了。所谓“声色犬马”,从另一个层面讲,大可解释为声与色就跟男与女一样,大抵总是连在一起的,因此有唱歌的地方就免不了有美女。
老冯静静地坐在一旁,微笑着听赵工等人在狂吼瞎叫。女孩柔软的身体时不时靠上来,同时飘来一阵阵香气,弄得他意马心猿。
老冯没话找话:“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说:“我叫小晴。”
老冯说:“哦。”他觉得刚才喝得有些多,头有点晕,于是靠在沙发背上,手臂自然地张开扶着靠背,可是又觉得这动作似乎有点不妥,便把手又放了下来。
小晴说:“怎么了?不敢搂我?”
老冯有些尴尬,说:“不是。”偷眼四望,却见王冲、赵工等人无不是美人在怀,温香暖玉,快乐无边。于是老冯慢慢地把手又张了开来,轻轻地搭在小晴的腰肢上。
过了半晌,却见王冲、赵工不声不响地纷纷陪着身边的女孩出去,偌大一个包房,霎时间显得空落落的。老冯正自奇怪,陈万清凑过来,神秘兮兮地给了他一张纸。老冯还没看清纸上写的字,早被那女孩小晴一手接过。
陈万清对老冯说:“冯工,这段工作也很辛苦,上面有房间,去开心一下吧。”
“这个……这个不太合适。”老冯情不自禁地吞了一下口水。
陈万清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出来休闲嘛,就是要放轻松。”
他朝身边的女孩一努嘴:“送我们这位老前辈上去放松放松。”
于是那女孩和小晴一起来拉老冯,老冯手足无措,连声道:“不要拉,不要拉,我自己能走。”
陈万清看着老冯和小晴出去,小晴经过他身边时候,陈万清顺手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小晴手一甩:“讨厌。”
陈万清哈哈一笑,目送两人出门。过了一会,王冲的身影在门外出现,陈万清做出一个OK的手势。王冲点点头,脸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老冯跟着小晴上了三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又拐了两个弯,看见一扇小门,有个服务员装束的看门人正坐在门边抽烟。
小晴上前把那张纸递给了看门人,看门人看了看,摸出一条钥匙给小晴,小晴接过钥匙,回头向老冯招了招手,又继续朝前走。
老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里忽然有种古墓探险的感觉。穿过小门,又是一条走廊,小晴带老冯来到一间房前,开了门进去。老冯看见这是一间带了卫生间的客房,正自犹豫间,小晴已经三下五除二剥了个精光,抬头见老冯一动不动,诧异道:“你还不**服?”
老冯还想说什么,小晴板着脸说:“你不想先洗一下吗?我可是爱干净的人。”
老冯觉得小晴怎么一转眼像变了个人,刚才在包房里还是小鸟依人,现在却凶巴巴地像个母夜叉。
既来之则安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看见了千万要躲开,那一瞬间老冯的脑海里是百转千回,他一咬牙,飞快地**身上的衣服。
淋浴间里雾气轻扬,水花飞溅,两具**的躯体相视而立。一个白皙苗条,一个黝黑壮实;一个细嫩光洁,一个皱折横生;一个青春年少,一个老当益壮。这是一种多么异样的风情,这是一张如何绮丽的图画。
小晴看着老冯某处软弱下垂的地方,忽然冷冷一笑,说:“你那里是什么东西?”
老冯的脑子已经清醒不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张嘴就道:“我这是老干部。”
小晴噗嗤一笑,嘲讽道:“老干部……现在还能干吗?”
老冯骄傲地说:“只要找到活动中心,它就自然如鱼得水了!”
可惜找到活动中心之后,老冯的老干部也没高兴起来。折腾了半天,小晴也有些泄气,说:“要不这样吧,我帮你吹一下。不过呢,要另外再加收一百。”
老冯有些摸不着头脑:“吹?吹啥吹?”
小晴没好气地说:“你少装了。还真当自己是十八岁纯情少年啊?”说着俯身下去……
只见老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会儿快乐,一会儿难受,一会儿龇牙咧嘴,一会儿呼吸急促。
人生总有许多你无法想像的体验,有美丽有邪恶,有快乐有悲伤,此刻的老冯啊,你是否又回到了那意气风发,纵横驰骋的少年时光?
当老冯和小晴回到包房的时候,王冲、赵工等人都早已回去,又仿佛从来就不曾离开。
陈万清笑道:“整整五十分钟啊,冯工真是老而弥坚。”
老冯的脸一红,却不作声。小晴凑到陈万清耳边说了句什么,陈万清哈哈一笑,掏出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塞到小晴的胸衣内,同时不忘又顺手揩了一把油。
快乐总是短暂的。
三天后,王冲把老冯叫到了办公室。
王冲看了看外面,然后把门关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老冯的面前。
“冯工,你看看这个。”王冲说。
老冯狐疑地抽出信封里的东西,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登时**。
只见信封里装的赫然竟是一迭不堪入目的照片。
虽然由于角度、光线的原因,里面的男女面目并不是很清楚,可是老冯当然认得出那花白头发的胴体是谁,他也知道换了别人也一样可以认得出。
王冲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冯工,这不怪你。其实我们都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我本来不该说什么的。但是……”
他顿了顿,看着发呆的老冯,继续说:“这些照片是有人用挂号信寄来的,我不知道到底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手上还有多少照片,还有谁的照片,更不知道他还把这照片都寄给了谁,譬如刘总……”
老冯看了看信封,果然是本市发出的一封挂号信,发信时间就是那次“飞娱俱乐部之夜”后的第二天。
王冲又用征询的语气问道:“冯工,您看这照片该怎么处理?”
老冯定了定神,扶了扶老花眼镜,一字字说:“我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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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旧爱新欢』
老冯就这样出人意料地突然辞职了。尽管王~劝他说再等等看,也许只是个恶作~呢,但老冯还是坚决~走。王~又义愤填膺地说陈万清真不是~,竟然设套来陷害冯工,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中计。又说也许是赵工搞的鬼,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小心眼。老冯却是神情恍惚,一句也听不~了。刘志远听到老冯辞职的消息也非常意外,亲自过来挽留,可是任凭谁来也无法改变老冯~走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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