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热饭

爸妈去田里插秧了，望着日日劳累的身影，我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我那天坐在家里看了一本教子故事的书，再加上广播里老放“你上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爱吃的三鲜馅，有人给你包……”心里老不得劲了。

我想，我是个大孩子了，应该懂事了。

我把拆坏的闹表找出来看看时间，又用计算器算了一下，开始下地热饭。

我一遍遍地想像着爸妈劳累一天，回家就看到锅里热乎米饭的情景。

我把早晨的剩饭放在竹帘上，边往灶坑填柴禾，边想。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爸妈才回来。

我说妈，我热饭了，在锅里。

妈抱了我一下，说我老儿子真懂事了。

妈掀起锅，觉得不对劲，说老儿子，饭咋没热呢？

爸过来看看，说，你老儿子没往锅里填水。

■5岁：长白山

对长白山，从小我就有着特殊的感情。

但到今天，也无缘见识它的真面目。

那天放映队到村子里，准备的影片是《长排山之战》，是反映中越边境战斗的。

这事我听大人说了。我对长白山有印象，就把“长排山”听成了“长白山”。

崇拜我的七哥问是不是有电影，我说是，叫《长白山之战》，那长白山，老白了。

结果让我很没面子，很没面子，也使七哥对我的崇拜之心产生了动摇。

还有一次我给七哥读《吉林日报》，当时它的副刊叫《长白山》，用的是毛**的草书，繁体字。

七哥说，这几个字念啥？

我说七哥你可真是，记住了，这叫“县向山”。

七哥就重复着念，县、向、山。

这时妈过来了，说老儿子你念错了，那叫“长白山”。

真没面子。

■6岁：窝赃

我又长了一岁，一岁一枯寒。

慢慢地，我进入了那帮半大小子的社团。

八里屯有片果园。

当时是夏天，树上的沙果还青着，半大小子们早按捺不住了。

他们本来不想带我，嫌我碍事。

我说我指定当路标不当路障，这才过关。

他们爬果园里摘沙果，然后扔出来，我负责接过来，装袋。

他们偷着偷着，看果园的来了。

他们像脱缰的野狗一哄而散。

我也想跑，可腿不听使唤，被看果园的抓个正着。

他说你干啥来了？

我说叔叔，我打这路过。

他好野蛮，过来就翻袋子。

他说路过？你看看你袋子里是啥？

是啥，是沙果呗。

■6岁：骑大马

我家搬到了二十九号地，邻居是我邓大爷，

我邓大爷叫邓继昌。后来我和他女儿邓继红成了小学同学。

村里有个“马号儿”，就是放马的地方。邓大爷就负责这些牲口的饮食起居。

我老想骑一次马，邓大爷也早瞧出来了。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邓大爷偷偷牵出匹大马。

我们在村口接头，邓大爷一下就把我放到马背上。

我就觉得屁股那硌得慌，都硌疼了。

我说邓大爷，这马硌我。

邓大爷说，这马瘦，骨头硬。

大马走起来，我觉得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我说邓大爷，太疼了。

邓大爷让马停下，说我给你挪挪地方试试。

邓大爷把我抱起来，这时我们都看到了，我屁股底下坐的是一根马鞭，就是三根竹条拧成的那种。

真后怕啊，骑次大马差点要了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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