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天，我们没有过多的训练。吃完饭，天黑了，教官就把我们带到另一个操场上。

“原地坐下！”教官响亮的说。

“扑通……扑通……”我们一个个勇敢果断的坐在一地石头子上。坐下去的时候，我们才知道疼。哪知道应该慢点、优柔寡断些……

《军中绿花》的歌声充斥着操场上的每个角落。天上的星星特别多，天却特别黑。听着歌声，我缥缈的想着远方的妈妈是不是在想我？在这一片山外的人们是不是又在看着令人激动的落泪而到处找面纸的新片子？我们这些女孩子在初中时暗恋的男生是不是有了漂亮又聪明的女朋友？我突然发现，我能想起的人特别多，我不在觉得曾经伤害我的人有多么讨厌。我忘记了自卑，忘记了我的心事重重。

睡觉了，床板比宿舍的还要硬，被子却薄的不得了。山上的温度到了晚上特别冷，像是雾，却又像是雨，又像是冰。又冷，又湿，风也很大。我躲在被窝里连脑袋恨不得也塞进去。

第二天，一切的一切就像军人一样。只不过力度放小，其他无恙。

第三天，我开始有点接受不了，我开始不舒服。开始眼睛花，有些晕，还有点想吐。老师让我上墙根儿坐着去。老师过来慰问我，看了看我的耳朵，说：“太阳烧伤了，我给你抹点药。”

一天最热的时候让我躲了过去。到了晚上一切照常。

第四天，我继续着头晕眼花想吐的症状。老师让我回到了宿舍休息。

宿舍里空无一人，屋子里又很黑。我打开灯，一个人在屋里走来走去，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我仍然觉得尴尬。于是，我坐了下来，静静的向四周看去又静静的思考。整栋楼里，或许只有我一个人，万一有男的进来怎么办？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万一这山上有老虎怎么办？我的妈呀！我越想越害怕。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些哗啦啦的脚步声，像是穿着拖鞋的人。可我不知道是不是女生，确切的说，我不知道是不是男的。所以，我先是关上了门，别上了插销。用后背贴着门站着，想到了很多恐怖的小说里写的故事，想到了我自己认为很恐怖的情况没准会发生。或者，就在下一秒钟……

想着想着，我不敢想了。我想去接受所有即将发生的事情。我神经质的转过身，警觉的打开门。冷酷的站在门口，等着刚刚声音的制造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要看看他是男是女……我要知道。

脚步声停住了，一个端着大盆，光着脚丫子穿着拖鞋的高个女孩停下了她的脚步，看着我。

“恩，你好……”我尴尬的说，并且失去了冷酷的保护层。

“嗨，你好！”她很高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她却很兴奋的说：“你也没去训练啊！”

“恩，没去。我有点难受。”我一副委屈的样子。

“装的吧！哈，一看你丫就没事。”她居然说了脏话，而且她还在坏笑。

“多多少少有点吧，反正也确实不太舒服。你呢？”我有些迟缓的回答着她。

“嗨，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一天吃好多种药。得，你先等会儿我，等我把洗脚盆放回去，我找你去。”她走进了宿舍还扯着脖子嚷嚷。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感染力。或者，只是因为我好久没有快乐过。我**了笑容，轻快的走回自己的宿舍。在宿舍里，我反到有些不知所措，很不自然。不一会儿，她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个大苹果，一边嚼着嘴里的苹果一边说：“唉，你哪学校的？在这个学校的哪个班？”她好像很激动。

“我是**学校的。在这个学校的13班，就是那个助产班。”我没问她。因为，我觉得我没什么好问的。

“我也是那个班的。我是**学校的。咱们初中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两个学校离的这么近，可是怎么到现在才见到！不过，这也是缘分吧！”她更加激动。连她刚洗完的脚也在抖动着。嘴里的唾沫也一样活跃。

“是吗！哎呀……可算是见到老乡了！”我从**坐了起来。随着她给我带来的消息，激动起来。

这位个子高高的女孩，叫高婷婷。我们因为曾经的学校挨着很近，所以聊的比别人亲些。就像李冰跟宋洁那样。在接下来不长的1天里，我俩认识了。可是并没有走的很近。因为在此之前，有一位女孩跟我关系很好。我们两个从军训的第一天就开始很好——她叫沈雁。她很照顾我，她对我很好。但是我总感觉怪怪的。因为她从不让我跟别的女孩子说话，从不让我跟别的女孩子一块出去，她也从来不让我一个人出去。她说危险，她甚至对每个人都有敌意，并且在她的眼中，每个人对我的好都是有目的的。直到第五天，我才明白。

今天，是我们来到这个荒郊野岭的第五天了。教官安排我们去打靶。我们由教官带着，爬上了山。自由活动命令让我跟沈雁有了说悄悄话的时间。地上的土很湿，我和沈雁不加思考的就坐在了地上。

“你交过朋友吗”她神秘的跟我说。

我没反应过来，就直楞楞的看着她。她却低下了头，胡乱捡着地上的小石头子。并且还用微妙，尽量不让我察觉的眼神，偷偷的看我。

“呃……没有。”我有点僵硬。不知道这样的答案对不对。

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的脸，我有点不自然。她没说话，我也没有。但是，我并没有因为恐惧或者不安而躲避她的眼睛。我冷静的看着她，并且用普通的表情坚定的说：“怎么了？”她还是没说话。但是我总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不对劲。

天气很**，穿着5天都没有换洗过的迷彩服，第一次坐在这么高的山上。头顶上的天，应该离我们很近吧？天，是不是跟我们在低处看的有些不同？天，到底是蓝色的，还是白色的？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的这些幼稚而年轻的问题。可是我却不敢抬头。我要坚定的看着我见前的这个女孩，听她说完她想说的话。我觉得很闷，闷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吸气吐气。

好像过了好久，她开口了。

“我……我挺喜欢你的。真的……”她看着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扭头做酷状。

“恩，我也挺喜欢你的。”在心里，我跟自己说着冷静。

“你能明白那种同性跟同性在一起的快乐吗？”她在炫耀吗？还是在逼问？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要求自己尽量镇静，听完她的话。

“那种感觉真的太好了！……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无奈了吗？还是在抓狂？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可是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同性恋吗？”我想吓倒她。

“什么是真正的？”她茫然了，她安静了。

“同性的爱，是不分男女的，是没有性别的。LIS就是两个女性都认为同性之间的感情等同与爱情，并且一直相扶到老，而且让爱进入身体。无所顾忌！……她们**的要求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看。而我，我做不到。我不认为违背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自然规律对我们自己有什么幸福所言。你呢？你认为你能像我说的这样度过一生吗？你能保证你的另一半也能这样为你守候一生吗？哦，当然。现在就连美国洛杉矶也已经取消了为同性恋办理国家认可的结婚登记证明了。你们能坚持独身吗？你能吗？”我像在做讨论，要把问题的最尖锐的部分全部推给持相反意见的学者那样。我充满了自信。

“哦，我不能。”她继续拨弄她的石子。

这一天里，她尽量躲着我。我们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像是个偷了东西怕被人发现的孩子。而我，却怡然自得，轻轻松松。其实，今天早上我跟沈雁说的那些，都是我从漫画书上看的。在原有的基础上，我增加了些知识。仅此而已。

当天晚上，沈雁搬走了。搬去了隔壁。她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问。就在当天晚上，高婷婷搬了来，睡在我的下铺，睡在了曾经沈雁睡过的**。

从此以后，在剩下不多的军训时间里，我跟高婷婷成了革命战友。

日子过得很快，我跟高婷婷在生活中多少有些矛盾。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在生活中学会互相原谅，学会迁就对方。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着，我的身体明显虚弱的不得了。看东西仍然是花的，头仍然是晕的。饭量虽然只增不减，但是伙食状况糟糕的很，而且吃饭要快，吃东西的时候还要抢，最严重的是，吃饭居然没有凳子。这让我着实接受不了。由于我实在撑不下去了，老师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但是，我终究呆在陌生艰苦的环境中，独自忍受。所以，老师批准我提前回家。我，在第九天的时候看到了我曾经愤恨的妈妈。我当时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是，我实在是撑不过去了。对于我来说，可以苦，可以累。但是必须吃好。可偏偏我们吃的土豆不削皮，每一块，都有多多少少明显的泥。煮熟的鸡蛋永远是剥不下皮的，喝的粥也是稀的要命。一来是活动量太大，消耗的能量也就随之增加。饭量却还是如此，即使我想增加，也没有那么多能吃的东西。上桌不到5分钟，保证什么都不剩。这样的军训生活，真是太糟糕了。我回了家，我的妈妈一个人开车来接我回家。在妈妈接我之前，我一个人躺在宿舍里，此时此刻没了脚步声。而我也坦然且兴奋的收拾着东西，等着妈妈来接我。等我收拾好了东西，我发现我的书包里，有一个厚厚的本子，不用翻开我就知道是高婷婷的本子。她通常用这个大本与我写些私秘而且不方便说出来的话。写完就撕掉。我打开本子，明显的翻阅痕迹让我一打开就看到了高婷婷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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