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的女儿说：“一共花了多少钱？”袁小梅说：“我们到收款处缴了两次，一共是两千二百元。第一次缴五百，第二次缴一千七百。这是缴款单，给您，您看好。”她根本没接单子，又把医生找来问：“我妈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要看好的话还得多少钱？”医生说：“这个不好说。生命危险是没有了，但要看好了出院的话，一共没有五千块就怕不行。”她听了医生的话，转身平静地对付小燕和袁小梅说：“麻烦你们俩再拿两千八百元吧。医生说过了，不能少于五千。五千减去两千二，等于两千八。”

付小燕一听急了说：“怎么回事啊？我们是好心送到医院里来的！”袁小梅说：“好心当驴肝肺了！那么多人围着看没有人出手，我们把她抬到路边坐出租车来的。”大妈的老伴没吱声，大妈的儿子也没有说话，爷俩都看着三十多岁的女人。这女人说：“谁能证明？”付小燕和袁小梅一下楞了，说不出话来了，语塞了！这女人提高了声音说：“没话说了吧？要不是你们的事，怎么能送来还能垫这么多钱？”付小燕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她哭着说：“那些人都走了，我们找谁证明啊！不是我们干的啊！我们干了什么？大妈躺在地上没有人问，我们俩……”她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袁小梅也哭出了声说：“我们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昏倒在地上的，我们是想做好事的啊！做好事错了吗？”大妈的儿子说话了：“姐，你别慌着下结论，她们俩要真是做好事送来的又垫了钱，我们还这样，那不是冤了人家了吗？”这女人说：“我当然不想冤她们，可你想啊，没有她们的事，她们会拿出这么多钱给妈看吗？她们是怕出了人命不好收场吧？”付小燕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她痛哭失声。袁小梅一见她这样，也抱着她大哭起来！病房内外聚集了很多人，拥挤不堪。医生和护士赶紧把她们俩拉到了护士室。这女人不敢怠慢，紧跟着也到了护士室。

在付小燕的印象里，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哭这么伤心过，她那眼泪流啊流，她那带着哭腔的述说，把一个长得很好看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护士的眼泪也说得流了下来。走廊里有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好人难做！”“好心不得好报！”“这样的事儿可不止一次了！”“看她俩是初次进城吧，不然……”“救什么救？死了就是了！”……

这时，付小燕擦干了泪，停止了哭，声音很大地说：“不，就是冤了我，我也没觉得救人后悔！我就是想不明白，围那么多人，要是早有人出手救的话，哪儿能病这么厉害？”人们大都对付小燕的话持可信态度。有的人直接对大妈的女儿说：“你见过哭这么厉害的女孩吗？她们俩都是从农村来城里打工的，不像城里人见死不救。多质朴的女孩！”大妈的女儿说：“现在是什么时代？是善于伪装的时代！她们的话能全信吗？”袁小梅说：“真不该救你的娘，让她死了算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狠货！”走廊里一片笑声，大妈女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一阵……但她依然不让她俩走，她说：“要不然，你俩再拿一千算了。”付小燕说：“凭什么还让我们拿钱？我们垫上的钱不给可不行，那可是我们的……”她看了一下袁小梅说，“是我们的血汗钱！”袁小梅说：“你要是不给我们钱，我就给你她妈的拼了！”那女人恼怒地说：“你怎么骂人？没修养的东西！”这时，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有知识模样的男人过来了说：“我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两个女孩的话是可信的，我从她的眼睛里眼泪里说话里能看出来她们说的不是假话。这样吧，大妈不是好转了吗？等大妈清醒了以后事情不就明白了吗？快让人家休息吧，没听到她俩说一夜都没有睡觉为了老人。”女人说：“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说不是她们的事，那就是你的事了？你看她们两个小姑娘长得好看动心了是不是？想她们就替她们拿钱啊！”有人说：“你这人怎么了，谁来跟谁来？一看就是个泼妇！”她一听，扑上去就要跟插话的人动手。这时，付小燕流着泪伤心地说：“本来我是怀着美好的心情等你们家人来对我说声谢谢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们俩把身份证先放医生这儿，我们出去吃口饭喝口汤行不行，我们可是一夜没吃没睡。”那女人说：“不行。跑了怎么办？身份证？谁知道是真的假的，这年月假的可是太多了！”袁小梅一听，气得把身上的包向那女人头上砸去，那女人没注意，一下倒在地上哭了起来……这时，科主任过来了，问了情况后对一个护士说：“你带她们俩去吃饭睡觉，其它的等等再说。都散开，别影响正常工作。”他又看了看披头散发的那女人说，“我们这儿可是救人的地方，不是撒泼的地方！”那女人瞪着主任说：“说谁呢？”有很多人摇摇头散开了……

过了几个小时，大妈苏醒了能说话了。当着她老公她儿子女儿医生护士和付小燕袁小梅的面，一个护士问她：“大妈，您是怎么昏倒在地上的？是不是有人碰了您或是有人撞了您？”大妈说：“记不清了。”护士又把付小燕和袁小梅拉到床前问大妈：“是不是她俩碰了您或撞了您？”大妈说：“记不清了。”护士又说：“不是两个女孩碰了您吧？”大妈说：“不知道。”这下大妈的女儿又叫开了：“看看，我妈记不清，怎么能说不是她们的事呢？”护士说：“记不清，怎么能说一定是她们的事呢？”这时，那个戴眼镜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话了：“这也不难办，找记者来发个新闻，或张贴几张告示找现场目击者。”付小燕说：“我们去的时候，有一大群人围着看，我们抬大妈的时候，大家都散开了。能不能有人为我们作证我们心里也没有底。”那女人说：“看，心虚了吧。干脆拿钱来不就算了吗？”付小燕一听，眼泪不由自主地又下来了。那男人说：“你就知道钱吗？钱是你的什么人？”那女人一下火了说：“这两个小女人是你的什么人？啊！你帮她们说话，你的马子啊？红颜知己啊？”男人一下气了，他掏出钱包拿出一沓钱数了数，蔑视地对那女人说：“不就是钱吗？这是两千块，行了吧？”那女人说：“两千八！”男人又数了数把钱放到床头柜上说：“好，好，这是两千八！这事儿我管定了，等我搞清了，看我怎么治你！”说完看着付小燕和袁小梅说：“先出去，我有话和你们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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