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曲寒退开了一步转过身，让岩峦走近床边，眼角的余光扫到桌上一杯残茶，杯盖尚未盖上，洛曲寒走了过去，伸手拿起杯子，凑在唇边，是碧螺春，他还是最爱喝这茶，洛曲寒站在那里身体有些僵硬，不敢回头去问岩峦答案，他其实知道答案的，只是在某些地方和岩峦一样不想去真正确定。

杯中落入了一滴水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洛曲寒的手一抖，杯子从他手中落下，砸得粉碎，残茶在地上冒着白沫。

廊檐上传来一个女子低声说话的声音，“你说我娘找我是真的吗？这么晚了，她屋里灯都灭了。”

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往这边过来，经过文正御风的门前，脚步停了停，洛曲寒也不知她们是否听到了杯子落地的声音，岩峦在一旁捏了一把冷汗，此刻若是千婷进来，这件事说不说得清还是个问题。

“小怜，你进去看看他是不是要喝茶？”千婷停在门口似是有点犹豫。

“是，小姐。”丫鬟应了声，便要伸手推门，又被千婷一把拉住，丫鬟有些疑惑，“小姐，怎么了？”

“算了吧。”说着便朝千雨帘的房间走去，丫鬟跟在她身后也离开了。

岩峦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残茶里的白沫还没有完全消去。这会不用他说洛曲寒也确定答案了。当听到不远不近的推门和关门的声音，岩峦拉了洛曲寒一把示意他离开。

洛曲寒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还在**躺着的人，他觉得从这里出去之后，这辈子他就一个人了，娘过世的时候他还没真正懂事，这时连他也去了。咬了咬唇，转身的时候有水滴擦过衣诀。

岩峦看到洛曲寒眨了眨眼，以为他哭了，当洛曲寒靠近的时候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泪痕，只是沉默着眼里汹涌着黑色的浪潮一浪又一浪涌出无尽的悲伤却没有多余的言语，身后飘雪山庄灯火通明，隐隐听到千婷的哭声微弱断断续续地飘进耳里。岩峦有些吃惊，他以为那个女子不会为文正御风哭的，洛曲寒只是心事重重地回头，那里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吗？

那茶里的毒是他亲自配的，服下者立时毙命死态安然难查因由，因为剧毒无解从来都没有用过，可他从没有想过被用来试毒的竟然会是文正御风，多年以后有个女子告诉他说，我给那毒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相思无梦”……

洛曲寒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飘雪山庄，就犹如那一夜他站在枝头决定是不是要出手救文正御风那般，只是那一日有所期盼，这一次却不知在看什么，仿佛所有想守护的东西都已经慢慢远去。岩峦懂得洛曲寒的悲伤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是站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站着一言不发。

“岩峦，是不是我很不祥，注定……”洛曲寒说到“注定”两个字的时候声音越发沙哑的厉害，最终还是没能说下去，只是弯下身抱着膝盖静默着，一如他小时候，每次他这样娘都会走过来逼着他去练功，那时候很不愿，如今倒是希望她还能像往常那样来逼着他去练功，然后在练功的时候看着那个发愣的疯子，其实偶尔文正御风是看着他发愣的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宁愿那样被人注视着一辈子，可是那些人都去了。膝盖硌到胸口上的伤口，一阵一阵钻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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